风吼谷乃是荒北城三豪族的议事之地,约定俗成,只作口舌之争,严禁动武,否则群起而攻之,绝不姑息。 廖雪峰亦非孤身涉险,有神风驼三位长老随行,其中一人便是“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廖粲。
韩亢二人来得极快,身影微晃,数息间已逼近眼前。不知何故,廖雪峰忽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手脚发软,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裴邛和陆崖双双匿踪,这绝不是巧合,而是蓄意为之!
廖粲橘皮也似的老脸连连抽搐,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下意识退后半步,魏十七骤然发难,挥拳凌空一击,拳力甫发即至,廖粲根本来不及反应,胸口业已中拳。转眼间,他生息断绝,僵立不动,脏腑尽成泥,肌肤骨骼完好无损,连衣衫都没有任何异状。
廖雪峰像被胡蜂扎了一针,猛地跳将起来,又惊又怒,大喝道:“韩长老,你这是干什么?”
魏十七一拳击毙廖粲,身形如鬼魅,倏地消失,又再次出现在另一人身后,挥拳击中胁下。拳走阳刚,那中拳的长老飞出数丈,狂喷淤血,尸身四分五裂,碎作漫天血块。
一拳至阴,一拳至阳,阴阳变化,收发自如,魏十七对自己的拳力颇为满意,举目投向剩下二人,犹如审视两只渺小的蝼蚁。
最可怕的噩梦变成了现实,廖雪峰手脚冰凉,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说,一出手就赶尽杀绝,雪狼族到底想干什么?城主到哪里去了?怎么没人来管管!
无数念头此起彼伏,不能自已,他大叫一声,着地打滚现出原形,竟是一头硕大无朋的神风驼,背插一对鸡翅,小得不成模样。魔婴扫了他一眼,微微一怔,忍不住笑了起来,风雪之中,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魏十七将衣袖一拂,一道雪亮的斧光破空飞出,将最后一名幸存的长老从肩到腰斜斩为两截,回身揪住廖雪峰的尾巴,将他硬生生拽了回来。
廖雪峰毫无斗志,拼命扇动一对小翅膀,四蹄生风,身躯为风雪缠绕,急于远遁,但一根尾巴被魏十七死死揪住,剧痛从尾椎扩散,下半身疼得没了知觉,始终逃不出半步。
他忽然福至心灵,忙不迭撤了遁术,四蹄跪地,耷拉下脑袋求饶,不再试图逃跑。韩长老若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如今只是揪着他的小辫子——不,小尾巴不放,显然是有回旋的余地。
魔婴缓步上前,摸摸他的脑袋,笑道:“这才乖嘛……”他眼中魔纹轮转,启樱唇,露皓齿,吹出一道黑气,钻入廖雪峰眉心,变幻莫测,渐渐凝作一团黑色的火焰。
廖雪峰心神恍惚,昏昏欲睡,不知不觉陷入一场黑甜美梦,在梦中,荒北城臣服在他脚下,他站在雪山之巅,心想事成,无所不能。一枕黄粱,悠悠此生,再长的梦也有醒来的时候,廖雪峰蓦地睁开双眼,发觉自己仍在风吼谷,风雪扑面,寒意彻骨,仿佛才过去了一瞬,又仿佛站了一生一世。
脑海中多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的视线落在魔婴脸上,谦卑地低下了头。
魔婴神情有些疲倦,揉了揉眉心,轻声道:“神风驼族内有一处小界,名为‘广寒宫’,冰天雪地,盛产数种罕见的灵兽,原本为雪狐族所有,后来妖奴崛起,神风驼趁机占为己有。妖奴多是粗鄙之徒,不明精妙的禁法,只在广寒宫外围徘徊,无从染指腹地,廖雪峰一直在打亢珑儿的主意,几次三番找申不豁打商量,都被他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