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入了春,但山间有许多去冬的枯藤野蔓还没抽绿,遇火挺容易燃着的。
聂昕之同样注视着火燃起的方向,少时,他猛地将郁容打横抱起。
郁容霎时黑线了:兄长又在玩什么?
“兄……”
“噤声。”聂昕之抱着他家容儿直往火光相反的方向疾跑,语气冷静如故,“有大片胡蜂飞来。”
郁容还一脸懵忡,没反应过来:胡蜂?哪来的胡蜂?
1.8
胡蜂啊, 用鲜活的泡酒,治疗风湿病挺好。
念头甫一闪而过, 郁容就觉得, 隐约间似乎真的听到了,一阵一阵的胡蜂嗡鸣声。
神色瞬时一凛。
他急忙出声:“兄长放我下来自己跑。”
这样总比一人抱着另一个人跑起来更快。
聂昕之没有应答,双手却动了动, 将人抱得更紧,以自己的臂膀与手掌,密密严严地防护着怀中人露在外面的脸部皮肉。
听着若远若近的嗡嗡声,郁容不敢有大动静,免得反倒耽搁了“逃跑”的时间, 脑筋转了圈,干脆主动调整“姿势”, 将头埋在男人颈下, 双臂紧紧地“挂”其身上,尽量避免干扰到对方的视线与行动。
聂昕之体能极佳、臂力过人,便是抱着一个成年男人,奔跑在茂密山林间, 还得不时越过沟壑、跳开碎岩,依然身轻如燕, 如履平地。
耳畔风声呼呼, 郁容也无心计较自己的衣袍角被树枝刮破的事了,只凝神屏气地细细辩听,判断有没有胡蜂追上来。
胡蜂者, 马蜂也,真要是遭遇到大片的蜂群,哪怕仅被一两只蛰伤,都极为遭罪,一个不凑巧兴许还可能引发生命危险。
尤其在数年前有过蜂蛰伤的经验,郁容一想起那种痛不欲生到呼吸困难的感受,仍有几分心有余悸。
可不想再受一回苦了,无论是他自己,或者他家兄长。
大约是聂昕之察觉得及早,狂奔了一刻钟多的功夫,便彻底听不到蜂鸣声。
跃过一道小溪涧,男人抱着怀中人顺着水流往下,又疾行了好一会儿,遇到一片平坦的山地,这才放心地将人放了下来。
双脚甫一着地,尚未站得太稳,郁容即忙着询问道:“兄长没被胡蜂蛰到吧?”
聂昕之微微摇头。
郁容顿时安心了,一阵山风忽来,吹得长发遮挡着视线,默默地伸手捋起散开的发丝……在适才的“逃命”间,一不留神,被一根树枝勾着了发巾,一下子扯散了发髻。
衣袂破损,散发凌乱,稍加想象,可知现在的他有多么的“行为艺术”。
聂昕之见年轻大夫用手耙梳着头发,主动表示:“我来。”
老夫老夫的,郁容也不跟他客气,寻了草皮席地而坐——反正都是乞丐装了,沾点草叶灰尘什么的也无所畏惧——让他家兄长帮忙束发。
穿越过来两年多,他有时候还是拿这一头长发没辙,没个梳子镜子什么的,根本扎不好发髻。
头皮上是轻微的拉扯,温热的手指穿梭在发丝间,莫名让人感到一种熨帖……刚刚又经历了一番紧张的“生死逃亡”,越发有一种安然适意的意味。
郁容不自觉地扬起微笑,目光投向先前冒火烟的方位:“刚才是有人在烧蜂巢吗?”
聂昕之回:“应是如此。”
郁容不由得无语,他们这是招谁惹谁了,难得想踏个青,就遇到了捣马蜂窝的,平白遭了这一趟无妄之灾。
万幸,他俩没谁真受了伤,多亏聂昕之敏锐,逃得贼快,否则一旦真遇着了蜂群,再跑就是找死,届时只能拿衣服裹包着头伏地装死……真真有损他家兄长“高大上”的形象!
胡思乱想间,聂昕之十分“贤惠”地替郁容束好了头发,拾整着衣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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