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苏一脸震惊地抬起头,手里的勺子都忘记放下,认为这个分数不仅不可思议,且超越极限。
“他看不懂答题,又不知道答题规范,画了一串鬼画符,老师给扣了四分卷面分。”钟译解释了一遍,忽然想到唐苏刚才说的话,“你说钟程出去了?他去了哪里?”
唐苏心里咯噔一声,敢情这个熊孩子出门只给他报备了?但钟程人高马大,还从他这里学了不少防身的功夫,唐苏心里对他多少是放心的,可人毕竟是从他这里溜出去的,唐苏只得帮着对方说几句好话,“他去l市,之前跟我说了,l市我比较熟悉,你要是不放心的话……”
“没事,”钟译打断了他,“l市我就放心了,我们以前常去。”
唐苏楞了一下,抬头正对上钟译专注的目光,仿佛穿越过时空的波澜,又如石入心湖,唐苏觉得这幅眼眸异常的熟悉,不知在何处,也曾有这样一双眼睛默默地注视过他。
唐苏心头一震,刚要开口说什么,手边的手机忽然大声作响,嚎叫着撕扯唐苏几乎要凝成绳的注意力。
接了电话,唐苏暂时退出内心的疑惑,先解决手里这个语文考四分的天才,“你哥在这里呢,要不要说几句?”
“什么?!不要!”钟程受了刺激一般大呼小叫,声音穿透手机,让钟译的脸又冷了几度。
唐苏顺顺毛,选了个温和的话题,“最近玩的怎么样?”
对方一阵静默,唐苏发愣的把手机递到眼前看了几遍,确定还在通话中后又问,“出什么事了?”
“唐苏哥……”钟程有点委屈,“我被抢劫了。”
唐苏紧张地快问道:“然后呢?你受伤了没有?报警了吗?”
钟程支支吾吾几句,犹不肯说出实情,钟译见唐苏满脸担忧,对熊孩子气不打一处来,接过手机,厉声道:“有话快说。”
钟译一顿,差点没哭出来,这让他哥听到实话,回去少不得好几顿打,一日三餐还外加宵夜的那种。
在大哥棍棒教育之下,做过最出格的事不过逃课打游戏,就这一点还被唐苏跟尚佳佳一起联合给掰过来了,现在的钟程简直就是一枚随风飘荡的鲜艳红领巾。
“大哥,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钟程犹豫几番,支吾道。
钟译见唐苏抹不去的担心,直接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开了免提,“你不说我也生气。”
钟程视死如归地开始叙述,“我之前去了大哥你总是想的那个地方……”
钟译心里一跳,擂鼓般抬眼迅速看了唐苏一眼,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后,才打断钟程,“说重点。”
“哦,”钟程老老实实地继续,“地方已经差不多是个废墟了,我看了几眼准备走,被一伙人给盯上了,对方有点瞎,居然不贪图我的美色只想要我的钱,我自然是——”
钟程顿了顿,硬着头皮道,“不向恶势力低头,并且把恶势力揍进了医院。”
钟译:……
唐苏:……
钟译看着手边没有反应的手机,问道:“所以你不给我电话,是因为担心我揍你?”
钟程非常据理力争,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做错,“也不是啊,我揍人的功夫是唐苏哥教的,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长嫂如——”
钟译迅速挂断了电话,把手机交给目瞪口呆的唐苏,拿起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镇定自如地听忙音。
唐苏愣怔半响,长嫂那两个字他可是完全听见了啊!唐苏拿眼神拷问钟译,对方不为所动,红着耳尖侧了侧身子,心里简直想把二弟从电话里伸手捉出来,原本打算潜移默化的攻略被一个电话打断了,新战术还没有想出来,能拖一刻是一刻。
电话被接起,对面的钟程完全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既然师父如父长嫂如母,那么唐苏管他实在是天经地义。
钟译责备了几句,又问了几句对方的伤情,得知劫匪都住进医院且还是半大少年后,钟译认命地准备去l市把小兔崽子领回来。
钟译挂断电话,正准备跟唐苏解释几句,“我得先去l市,钟程闯了点祸,把人打伤了正躺在医院里,这次实在是抱歉,下次我请客好不好?”
虽然还不知新战术是什么,但完全不妨碍自己争取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可唐苏根本没有在意之前的长嫂如母这句话,他现在脸色说不上好,眉头轻蹙,皱着一抹愁,让钟译心里揪了几下。
正当他欲问唐苏时,对方抬起头,叹了口气,“我跟你一起去l市吧。”
钟译一愣,被惊喜倾盆到了一头后,有点茫然地问,“担心钟程?”
“也担心他,”唐苏轻叹一声,“如果没错的话,医院里躺着的那位,是我弟弟。”
钟译:……
作者有话要说:软件卡爆了,三分钟打不出两个字,先更半章,明天补全。
说更就更,不更吃狗粮!汪!
已补全
☆、攻无处不在
钟译最近正好得了清闲,离着l市也不远,正好开车与唐苏一同去了。路上唐苏倒是对钟译曾经在l市居住过有了兴趣,车内温度适宜,唐苏找了个话题打发自己若有似乎的睡意。
钟译想了想,索性和盘托出,“小时候跟爷爷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高中因为家里原因转学走了。”
唐苏没有想到钟译在l市住过这么长时间,突然想起孤儿院不远处有一家疗养院,这么一想倒也不难解释,但若问出口唐苏又不想麻烦地解释自己在l市的生活,于是淡而化之岔开话题随意聊了几句其他。
钟译见他撑着眼皮的模样不禁失笑,“累的话就先睡,到了我叫你。”
唐苏根本不跟他客气,哼了几句立马头一偏,睡了。
钟译这才放肆地用眼神在他身上肆虐一番,这滋味犹未尽的时候,车已经下了高速,不到上下班的时间城市道路便秘程度得到稍许缓解,不到半小时钟译找到停车位,轻轻摇晃了一下唐苏,正要喊他起来。
唐苏霎时睁开双眼,仿佛受了惊一般,怔怔地看着钟译,半天没有缓过神,过了半分钟左右,失散的眼神慢慢回笼,唐苏才缓缓地吁出一口气。
钟译自然而然地伸手揉向他的太阳穴,力道适中,声音低沉,“做梦了?还是睡的不舒服?”
唐苏轻轻地摇了摇头,被钟译按了几下觉得舒服了些,“做了个梦,没什么事,还是赶快找钟程要紧。”
说着又想起来那个不作妖屁股上就蹿火的唐胜超,刚刚被钟译抚平的头疼再一次漫天席卷而来。
钟译没再说话,陪着唐苏坐了几分钟,不轻不重地按揉着头上几个穴位,唐苏心里一波刚平,另一波随着指尖温暖的温度又起,原本打算说开的话哽在喉咙舌尖,像是冒出个头看了对方一眼,立马被收买,含着糖衣炮弹欢快地回到心底窝了起来。
唐苏在心里喟叹一声,发现自己根本不想拒绝,他把钟译的手拿下来,虚虚地拢在手里,眼睛看向他,“走吧?”
钟译一愣,大手一反,握着唐苏的手二话不说就要下车。
唐苏:“……下车再握不行吗?”
钟译看着唐苏被自己扯过的半边身子,毛头小子一样红了脸,放开手,下车等着他。他心里忐忑不安,琢磨不透唐苏是什么想法。如果对方按下不提,他肯定也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切还是按潜移默化地来,虽然有点掩耳盗铃的方式。
问了钟程病房号码,钟译跟唐苏一前一后的进去。病房大概是钟程先垫了钱选的单人间,钟程不知从哪里买来的果篮,拿了个水果刚啃了一口就皱了皱眉头,犹豫着是不是应该一个抛物线扔到垃圾桶里去。
病床上吊着腿包着胳膊的唐胜超怒睁着双眼,瞪向钟程,这人太不要脸了!把自己揍进医院,刚买了果篮结果拿起水果自己吃了起来,吃完还不满意当着病号的面就给扔了。
简直打病号的脸!
等钟译刚进门,就见到一副剑拔弩张的画面,钟程甫一见到大哥立马把一口苹果咽了下去,双手放在裤线处,就差没有立正站好。
钟程向外探了几下脑袋,试图寻找保命符的身影,果然下一刻,门板一晃,唐苏进来。钟程立刻欢快地喊了一声,“哥!”
躺在病床上的唐胜超一口哥还酝酿在喉咙里没有发出声,就被钟程虚晃一招吓回了胃兜里。他胳膊跟腿被揍骨折,这会儿能灵活运动的只剩下脖子,可又因为惊吓,只能咔嚓咔嚓地像个没上油的老机器,在唐苏真哥与混蛋之间摆了跟来回,最终性能跟不上,险些冒烟。
唐胜超完全不想承认唐苏是自己的大哥,他跟唐苏并不亲,小时候被父母护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不懂事的时候还能在父母眼皮外跟唐苏亲近几分,但渐渐懂了事,通过亲戚言谈碎语知道这大哥只是收养来抢家产的后,这几分的亲近就化成了更多的漠视。他甚至在不懂漠视为何物的时候,就将唐苏排斥在外,唐苏被冷落几次也渐渐明了,自此以后除了跟唐悠联络,跟其他人更像个住客。
但每当他惹事闯了这个年纪修补不了的祸就会联系这个大哥,这次虽然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但持刀抢劫未遂可是跑不了的。还好钟程并未报警,见人被揍得不成样立马送到了医院,要是再报警,吃不了兜着走的一定得是自己。他父母虽然溺爱有余,但也瞧出了苗头,最近就断了他的生活费,唐胜超跟着几个所谓的头儿混,少不了交费用,被迫无奈之时正好撞上了没头苍蝇一样在废墟那儿绕道的钟程。
送上来的肥羊哪有不宰的道理,却是万万没想到这狼居然披着羊皮。唐胜超被揍了一顿,等到联系家人时,才忽然恍悟,若是父母对自己失望不再管他,这世上一定不会有人再将他变成自己心中的底线。
唐胜超给唐苏打了电话,等人进来时还抹不开面子喊哥,那几个音节在喉部滚动几下,险些要冒出个头时,被钟程一嗓子直接给吓了回去。谁是他哥啊?1
刚进来那个面瘫脸一看就不好惹让人毛骨悚然的人才是他大哥不是吗?把自己揍上病床还要抢哥,这人怎么一点道德都没有!
抢劫未遂的唐胜超险些被胸腔那股震荡的气顶出个脑震荡来,眼眸里不由自主盛满了委屈,他看向唐苏,正惊喜地发现唐苏拨开挡道的面瘫脸直奔着病床走过来。
惊喜没有持续多久,唐苏绕了个道,走到钟程面前,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又细细地询问几遍发现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钟程差点就跟他大哥钟译一个模式摇尾巴,想想床上躺着的还是自己的杰作,只得把得意洋洋吞了下去,主动承认错误。
“我不应该下手太重,不过我也是第一次,不知道轻重,下次我一定注意。”
要不是没骨折的那只手还扎着针,唐胜超真想把吊水瓶给扔人呢头上,还想有下次?怎么不上天呢!
唐胜超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冲唐苏喊了一声,“哥!“
钟程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半响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在喊唐苏,呐呐地问:“唐苏哥,你认识他?“
唐苏点点头,“我弟弟。”
钟程:???对不起我脑子有点不太好用。
作者有话要说:骄傲猫脸,我居然日更了!
保持住啊!
☆、攻无处不在
钟程蹭过去,双手撑在唐胜超上方,盯着鼻青脸肿的人看了半响后,发现这实在可以跟亚洲四大邪术有一拼,但心情实在算不上美妙,这个弟弟还不如让给他来做。
心思活络地想换大哥的人转身翻了个白眼,走到唐苏身边表明立场,正准备再瞪唐胜超一眼时,被亲大哥揪了过去教训一顿。
唐胜超见唐苏走过来,他被冷落半天,不满已经升满而溢,没好气地对唐苏道:“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唐苏服气地站在床边,看了一眼墙角被钟译教训了一顿后扎马步的钟程,视线转到依旧一脸受害者委屈的唐胜超身上,看起来的确揍得不轻。把邪火暂时压了一头,唐苏顿了顿,问道:“疼不疼?”
“当然疼,揍你一顿你试试?”唐胜超横了他一眼,嗤了声扭头看窗外,不再搭理唐苏的废话。
钟译刚训完二弟,觉得这孩子别的本事没多少,闯祸个顶个的来。可一回身就听见病床上这个更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说辞,连个金玉其外这会儿都算不上了。孩子就怕比,这会儿钟译顿觉二弟顺眼了很多。心中刚顺畅舒泰了几秒,转念一想这货就是以后的小舅子,钟译的脸瞬间拉了下来,阴沉地在唐苏旁边驻了足,准备好好看几眼这个小舅子。
唐胜超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他可是看出来了,唐苏不仅跟这两个人认识,看起来关系还匪浅,这么一琢磨,原本丧掉的两分胆子顿时成了精,作威作福地就要大显神通。
他挺了挺半身不遂的胸,底气还没有升起来多少,横道:“你,你这是要做什么?!是不是还想在医院里打人?”
钟译压根不想跟他说话,只是温和地看着唐苏,轻声说了一句,“别气。”
唐苏就差没气笑了,他换了几口气,还能稍微拽着平静要狼窜出去的尾巴,努力做出怒发冲冠之前的风平浪静,“晚饭吃了吗?”
唐胜超摇摇头,从齿缝里蹦出来一句,“没。”
接着就要酝酿出来一桌满汉全席。
唐苏不给他机会,张口就道:“我吃饭半路被你喊了过来,一路高速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正好我也饿了,你好好想想为什么会躺在这儿吧,想好了再想吃什么。”
说完就拽了一下一旁钟译的胳膊,走到墙角的时候敲了一下钟程的脑袋,“走了,饿不饿?”
“饿饿饿!”钟程迅速收了势,或碰乱跳地跟在唐苏身后当尾巴。走了没几步被他大哥撇到一边去,强行跟唐苏并排一起走出去。
钟译对钟程一向是哪里不听话揍哪里,小子皮实的很,自从回国后也没见走上歪门邪路。跟床上的小子一比,钟译觉得自己简直能出本孩童教育专著。他自然是知晓唐苏的身世,也知道媳妇跟唐胜超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甚至日常也十分疏离。但转念一想,唐苏是在怎样的环境中才由一棵小树苗长到现在这样的笔直,想想他心里便揪疼一下。
这是没有任何庇护的,甚至曝晒于荒野之中,是一份孤独的被遗弃的自由。
钟译心头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伤感,让他想迅速做出些什么以弥补唐苏成长中的空缺。
钟译说:“想吃什么?离着医院有个地方不远叫和园,做的应该和你胃口,去不去?”
唐苏心里憋着股火,和园他知道,路不堵也得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更不用说这就到了下班的全国大堵,但这股火发到谁身上都不成,除了他惹是生非的弟弟。
“行,和园也有一段时间没去了,今天正好。”
晚间突然来了风雨,夏日里暴雨瞬间而来,钟译跟唐苏走得急连个准备都没有。三个人终于挤上了车,钟程在后备箱找出把伞,还是钟乂落下的,上面画着个超人,十分精神昂扬。
三个人看着一把小伞面面相觑一番,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打着大红超人伞的少年,一脸阴郁地进了便利店,出门拎了一把大哥特意暗地里交代的单人伞。
“店里就这一把了,唐苏哥你们俩用吧。”钟程借伞献佛,努力把自己身上揍人亲弟弟的罪民洗刷下去。
唐苏接过伞,眼梢带了一眼钟译,道了声谢,又见钟程左右坐不住屁股上带尖的模样,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想问什么就说吧。“
钟程大急,脱口而出,“唐苏哥,那人真是你亲弟弟?你之前说的弟弟就是他
!”
不能怪钟程不可置信,这两人看上去不仅外表不相似,虽说一样米养百样人,但那唐胜超估摸是吃糟糠长大的。
“是我弟弟没错,不过这事他错在先。”唐苏说,“下次揍人别太重,怕你吃亏。”
钟程受教地哦了几句,又郑重地表示这一次当真只是手滑,等去了和园蹭完一肚子饭才想起来好像忘记了什么,这会儿浑身的劲儿都用去消化了,钟程跟着回医院的路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哪里不对。
到医院的时候正巧停雨,唐苏跟钟译挤了一路的伞,对方半边身子湿了个透。
“我们速战速决,别等会儿你再感冒了。”唐苏接过给唐胜超打包的饭盒,“
你在车里待会儿,我自己过去就行。”
“我不要紧,”钟译说,“跟你一起去,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唐苏失笑道,“毕竟一家人,就是熊了点儿。”
钟译摇头,定睛看着他,“怕你受委屈。”
钟译脑补着唐苏一颗小树苗在荒野里历经风雨无人照料,他这棵大树一定提留着树叶,迈着树根,一路狂奔着跑到他身边,扎根于此。
窗外的积雨云杳无踪影,漫天的灿烂晚霞熏染了天际,灿如烟花。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增了一个收!震惊!
还有十天就要国庆啦!!快收收心适应一下假期生活~
☆、攻无处不在
唐胜超胳膊腿都捆成了木乃伊局部,其实程度也没有到骨折,但被揍的厉害了就顺势想碰个瓷,企图唤出几分对弱者的同情和怜悯,再把看不顺眼的钟程整一顿。
但绝对不是现在这幅状态,还没到下班点儿太阳就打卡早退不说,一场暴雨把城市的热风浇了个透,一点火星也被晚风吹走。唐胜超在寂静无声的单人病房里享受了会儿孤独寂寞冷后,满腔的怒火被饥肠辘辘一点一点蚕食干净。
外面疾风骤雨停歇,偶尔还能闻见其他病房里的饭菜香味,混合着医院的消毒水味居然成了独树一帜的勾人,哪怕是难以下咽的食堂菜都令人食指大动。
快八点的时候,唐胜超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越想越饿。这时走廊里忽然传来脚步声,门轻声打开,唐胜超惊喜地扭了一下脖子,见医生同两位护士走了进来。
“小伙子挺精神啊,疼不疼了?年轻人就是厉害,恢复的快。”医生看了看,没有发烧的症状,扫了一眼茶几柜子,楞了一下,“你家人还没来?晚饭吃了吗?”
唐胜超扭回头,气的不想说话,从喉咙里发出含混的一声。
医生也不在意,跟护士交代了几句后,又跟唐胜超打了个招呼,接着进了下一个病房。等唐苏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唐胜超已经饿的发不出一点火星了。
骨汤浓郁的香味从门缝里勾勾绕绕七拐八拐地被吸进鼻腔,胃里简直要伸出一个小手把骨头给抓进来。
唐苏刚推开门,就见半身不遂的人双眼冒着绿光盯着自己,他摊了摊空空如也的双手,故意逗唐胜超,“想好了?要是还没想好也不着急,这么晚了吃饭对肠胃不好,你可以明天接着想。”
被饿惨的人出奇的愤怒,“为什么要我想?明明受了伤躺在床上的人是我,你以为你是谁就能教训我?你根本就不是我哥,捡来的就是捡来的,养不熟的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
最后几句话没有力气吼出来,气若游丝般拼力抛出去,却打中了双手拎着食盒袋子的钟程。他自知下手有些重,对方又是唐苏的弟弟,好感度还是想刷几分的。饭吃了一半就急吼吼地又点了菜打包,亲力亲为地也不嫌重拿了一路,跟在唐苏脚后跟刚冒出个头就听见唐胜超镇定自若地爆了一串料。
兜头几个雷砸过来,唐苏没什么异样,钟程却是楞了个十足十。他呐呐几乎不能言,在唐苏与唐胜超之间扫了个来回,最终把目光求救似的转向刚找好车位匆匆赶上来的大哥,“大哥……唐胜超不认唐苏当哥了……”
脑子忘记放个过滤网,他连下一句话也一并说了,“那我能认吗?”
钟译二话不说走过来给了他脑门一个爆栗,瞎说什么呢,得叫嫂子!
接着瞪了他一眼,眼神在病房里转了个来回,心思便明了了。他几乎想把唐胜超丢在病房里到天荒地老,也不愿意这个小白眼狼去堵唐苏的心口。
尽管氛围不怎么恰好,钟译还是走到唐苏身边,强行刷了个存在感,“饭后生气对身体不好,咱先去散个心?”
唐苏摆摆手,“不用,饭先放这儿吧。”
接着他转向唐胜超。
敏锐的目光过于澄澈晴明,激的唐胜超差点咬了舌头,他有一丝后悔将刚才的话脱口而出,其实他对唐苏原本并无什么恨意,不过亲戚嚼舌根的时候说几句闲言碎语,成为一根倒在脑部的刺,突然就被扎了一下。
“你说的对,我的确算不上你哥,”唐苏赞同地点点头,“你慢慢躺着,我回去了,有空给爸妈打个电话,还能来照顾照顾你。”
说着唐苏的前脚就要伸回去,唐胜超急了,冷不丁地就要坐起来,但手脚十分不协调,半道又重重跌了回去,好在床本来就摇上去了一半,枕头也够软,他半点儿事儿都没有,心里只剩下惶惑,“你走了我怎么办?!”
唐苏啧了一声,好似对这个答案过于浅显的问题有些不解,他道:“报警啊,你受这么严重的伤,难道不应该报警吗?”
他故作出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颇为关怀青少年健康发展地说,“这个你就不用担心,警民一家亲,一定不会让无辜少年对社会失去信心,为你查出个水落石出,不会让你平白无故遭受妄灾。”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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