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外作者:机械性进食
奥了。”
乔征又是大笑:“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什么事让我们的最佳男配角睡不着,跑来我这儿打发漫漫长夜?”
“征哥别讽刺我了,我没把你这儿当心理诊所。”陈墨亭也笑,“总觉得好久没见你,特意在白天睡足觉来陪你失眠。”
乔征曾告诫过他不要对人信任得太彻底,陈墨亭此时决定接受他的建议。
有孙敬寒就足够了。
☆、35
孔东岳歪在沙发上单手撑着下巴,笑看眼前少年纠结的眉纹。一脸凝重的孔棋手持棋子悬于半空,良久折回胳膊,用拇指挠了挠鼻梁:“我认输了。”
“棋艺不精啊,小伙子。”
孔棋对弈时格外认真,棋局一结束却并不纠结于结果,笑嘻嘻地说:“爸,你难得闲下来,什么也不干就追着我虐,合适吗?”
“这叫天伦之乐。”孔东岳垂眼挑拣棋子,“或者我不虐你,改去陪妈妈和妹妹逛街?”
“no!”孔棋夸张大叫,“您还是虐我吧,我不能想象你站在一堆婴儿服饰里,你看你看,”他撸起衣袖把手臂送到孔东岳眼前,“鸡皮疙瘩。”
“你以为你小时候的衣服是谁陪妈妈选的?”孔东岳把棋子扔进围棋罐,“我要闲一段时间了,陪着逛街是免不了的,不然你也一起?”
孔棋竖起汗毛:“我要在家读书。”
孔东岳笑了,伸手揉他的发顶:“对妹妹友好点,她抢不了你的。”
“我单纯对婴儿不感冒,她现在的味道好恶心。”孔棋摇脑袋躲开他的手,抚平自己的乱发,“等小西满了三岁,我绝对是个好哥哥。”
“好吧。”孔东岳起身,“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敢不敢网上一战?”孔棋高挑眉毛,“换我虐新人了。”
孔东岳猛地皱眉,被孔棋拽着胳膊生拉硬扯上了楼。
这一年的年末娱记们注定不能闲着,娱乐圈大事频发,只是蔡承蒙回归这一项就足够一干人等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销声匿迹多年的天鸣文化大老板资本游戏失败,退回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接管天鸣文化。孔东岳对他的忠心虽然人尽皆知,但他的彻底顺从还是出乎所有人意料,毕竟过去的十几年间蔡承蒙对天鸣不闻不问,天鸣能在各大演艺经纪公司的混战中立于高处,全依仗孔东岳一手打理。
就连蔡承蒙都感到意外。
“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交给我,我帮你管好,让我大哥有足够底气在外面闯。”孔东岳心平气和地走在蔡承蒙身边,打开为他的回归重新装修过的办公室,侧身做一个请的手势,“完璧归赵而已。”
他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街头混混的影子,说到底正是因为蔡承蒙给他一个走上正道的机会,但蔡承蒙还没有蠢到以此居功:“东岳,我还是欠你的。”
“别这么客气,老大。”孔东岳说,“这不像你。”
意料中的一场夺?权厮杀没有发生,娱记们还没来得及缓过气来,又爆出常坤和李文好相差十一岁的姐弟恋。常坤没有向公司甚至另一个当事人李文好打招呼,直接自作主张在平安夜零点公布恋情,粉丝当即炸了锅,公司则第一时间命令李文好彻底否认,联系新易网络公关部强制删除微博。
这边删了,常坤那边继续发,直到李文好叫开他的门给他一记耳光,这场追逐歼灭战才告一段落。
“不收回那条微博我的事业就全完了!”李文好掌心隐隐作痛,嘴唇颤抖,“明天……”
她话没说完就被常坤捧着脸吻住,握住他的手腕死命挣扎却挣不脱这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转而给出一拳:“明天,”李文好拉起滑下肩膀的外套,居高临下看着痛苦捂住肋下的常坤,“公司会提前开始新专宣传来把这件事当作炒作,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
“别想我配合。”常坤冷声道,“为什么我要搞地下情,凭什么?”
“凭这是你的工作。”李文好一字一顿,“首先你这种行为违反了经纪合同,其次这件事会让我会在行业内抬不起头。”
常坤恼了,涨红了脸咆哮:“为什么抬不起头?我有那么丢人吗?”
“这违背职业道德。”李文好说,“这叫前科。”
“那结婚不就行了吗!”常坤手在空中一挥,“让你没有下一次不就行了吗!”
李文好怔住了,常坤则扬着下巴用力瞪她,咬牙切齿道:“行了吗?”
“不行。”
李文好因为情绪激动而上升的体温迅速回落,隐约感到了冬天的寒意:“婚姻不是儿戏,我们结婚不合适,现在我认为我们谈恋爱也不合适了。”
“可是我爱你。”常坤上前一步抓着她的手,单膝跪在地上,“我爱你,李文好,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女人,我想跟你共度余生。”
“你太年轻了,遇到的女人太少。”李文好抽回手,“而且你是为了赢才要跟我结婚,你对婚姻的态度太糟糕了。”
“我没有。”常坤一把拉住她,“你先跟我进来。”
他从更衣室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戒指盒,一只手仍旧牢牢抓着她,另一只手别别扭扭地打开,再次单膝跪地捧在她眼前:“我偷偷量了你的指围,什么都准备好了,文好,你愿意嫁给我吗?”
李文好刚从公司的圣诞趴上赶过来,妆被冷汗浸花了,衣服因为刚才的撕扯有些凌乱,呆看着钻戒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冷静”,说出口的却是“我愿意”。
常坤摒住的一口气终于松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松开她的手,摘出戒指为她戴上,亲吻她的手指:“改天补仪式,我保证。”
孙敬寒看着李文好微博上手戴钻戒的照片和二人合影目瞪口呆,问陈墨亭:“你早就知道常坤的打算?”
“看我的表情。”陈墨亭收回手机,“我也很震惊好吗。”
二人各靠沙发一端,两双腿交叠在一起,为了这起突发事件面面相觑。
“有点羡慕啊。”陈墨亭向下一滑,感慨着后仰,枕在沙发扶手上,“我也想当众宣布你的存在。”
“宣布有个刨友?”
“刨友才不会约我一起过平安夜。”陈墨亭想象得出他嘲笑的眉眼嘴角,看着天花板笑,“你是我的圣诞礼物。”
孙敬寒被这种言情剧男主角才会说的台词恶心到全身起栗,隔着衣服搓了搓胳膊:“别急着羡慕,结局怎么样还难说。”
陈墨亭由着他岔开话题:“你情我愿的事,再简单不过了。”
“没那么简单,会被这件事影响到的太多了,经纪公司和唱片公司,常坤的人气和李文好的口碑,舆论多可怕你再清楚不过,双方父母也不一定是什么样的态度,尤其是常坤家。”孙敬寒吐了口烟,“就算他们突破万难结婚,婚姻的寿命有多长都还是个问题。”
“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悲观?”陈墨亭坐起来,“别总是唱衰好么?”
“是祝福且唱衰。”孙敬寒眯着眼睛透过烟雾看他,“你想想十年后常坤三十岁出头,李文好奔五十的情况。除非白头到老,才能说明他们这一步走对了。”
“是要抱着白头到老的信念,而不是抱着能不能白头到老的怀疑,不然一辈子都在准备分手。”陈墨亭跪在沙发上,手脚并用爬到他面前,微张嘴:“啊――”
孙敬寒把香烟递到他嘴里。
陈墨亭咬住烟,跟他面对面盘腿坐好,啜了两口,撅嘴:“唔。”
孙敬寒又把烟拿了回去。
陈墨亭仰起脖子吹出烟圈:“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我不跟没恋爱经验的小孩辩论。”孙敬寒笑了笑,“现实复杂多了。”
陈墨亭摘下他嘴角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凑上去吻他:“一天一天加起来就是一辈子,能有多复杂?”
他的手指在孙敬寒的后颈上下摆动,眼睛里满满的不可理喻的信心十足,孙敬寒又起了鸡皮疙瘩,同时立起的还有他的纷身。
“圣诞快乐,孙哥。”
孙敬寒垂眼看他近在咫尺的嘴唇:“圣诞快乐,超现实主义者。”
陈墨亭在圣诞节的第三天接到史丁香打来的电话,她的父母从美国飞来北京与女儿共度圣诞,父亲因为工作已经回国,母亲则想见见这个跟女儿一模一样的名演员。
陈墨亭下午要出席一个开幕式的商演,晚上要为了一个月后的正式上台而排练,却还是让黄助理预约了开幕式场地附近的一家餐厅,他同样想见见史丁香的母亲,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或者借口。
他走进餐厅的时候,史丁香和她的母亲已经到了,这场景在他看来十分诡异,似乎同时看到了年少的自己和衰老的自己,还都是另一种性别,未免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史丁香的母亲显得很不自在,表情僵硬,手指冰冷。
“你好,我是陈墨亭。”陈墨亭落座,向史丁香笑道,“在北京还习惯吗?史丁香同学。”
“喂喂,我妈告诉我这名字滑稽的原因了,你们都是坏人。”史丁香义正言辞,“我现在的中文名叫丁香,姓我妈的旧姓。”
陈墨亭转向她母亲:“抱歉,您的中文名字是?”
“墨香。”对方闭紧嘴唇顿了顿,开口道,“丁墨香。”
“是笔墨的墨吧?”陈墨亭笑容不变,“真巧,我名字里也有这个字。我们长得这么像,名字又有共同点,不知情的肯定会以为我们是一家人。”
丁墨香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史丁香兴高采烈地刚要说点什么,目光在她脸上掠过,眨了眨眼睛,双手握在一起沉默下来。
陈墨亭拿起架子上的菜单递给二人,自留一份:“虽然有点晚了,但还是说一句圣诞快乐吧,这顿我请。”
他提前告诉黄助理不想跟这些人久待,黄助理依约在十分钟后打来电话催他赶场的,陈墨亭礼数周全地向二人告别,到前台留下足够结账的钱,走出餐厅。
他高估了自己对丁墨香的恨意,本以为面对抛弃自己的生母多多少少会感到愤怒,却竟然比当年面对陈相庭时还要冷静。握着丁墨香冰冷的手指时,陈墨亭甚至觉得这次会面荒唐可笑,她表现出的愧疚也并没有让他感到不虚此行。
黄助理这天穿了件小西装,陈墨亭晃眼一看还以为驾驶座上坐着的是孙敬寒,心中突然涌起千言万语。
他当然会比面对陈相庭时还要冷静,因为他知足了,事业有成,爱人在侧,也许还该庆幸丁墨香的不负责任,庆幸陈相庭的无力抚养,庆幸为了逃避陈树微误打误撞进娱乐圈,庆幸前几任经纪人的杀鸡取卵,仿佛这一环接一环的惨淡,全都是为了他与孙敬寒的相遇铺路。
正因为遇见了正确的人,他的整个人生才随之变得正确,这么重要的救命稻草,他当然要使尽浑身解数牢牢抓在手中,哪怕已经上了岸,孙敬寒也值得他用一辈子来回报。
☆、36
蔡承蒙想要彻底掌权天鸣,需要接手的事情太多,其中之一便是孔东岳多年来建立的人情人脉,孙敬寒在他回归之初就有不好的预感,没过几天便噩梦成真:历史重演,公司让魏静顶替柴可经纪人的位置,目的不言而明――讨好任洲。
柴可被这种赤裸的意图气到发抖,硬闯蔡承蒙办公室以不再续约为威胁竭力反对,蔡承蒙却拿着他的吸毒史作把柄施压。两人僵持不下的结果,是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声辩的孙敬寒被强制休假,手下的一干艺人小经纪忙着找退路乱成一团。
野鹤闲云似的孔东岳起初选择袖手旁观,几天后却自降身价替补了孙敬寒的位置,把小气候稳定下来。
孙敬寒不由想起他那句“我是老板不是兵,不会自己去补缺”,心说只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孔东岳见不得天鸣混乱不堪,而蔡承蒙正是利用了他这种心态才敢有恃无恐地大刀阔斧。
孙敬寒忙活了小半辈子,突然迎来不知何时结束的假期竟有些手足无措,连轴吃睡了两天,做了一整天家务,第四天来来回回几次路过书房,终于忍不住走进去打开电脑追踪行业新闻。
春晚彩排现场泄露、关于陈墨亭的炒作还是毫无章法地一哄而上、常好恋情仍盘踞在话题榜、天鸣的超级大电影疑出纰漏、通货膨胀下的包养价格趋势……也不知怎么开的头,等他回过神,自己正在粉墨登场的贴吧里翻图贴,已经空耗三个多小时翻了八十多页,支着下巴的手都麻了。
他合起电脑仰进椅子,摘下眼镜隔着眼睑揉了揉胀痛的眼球,失笑不已。
他压根儿没注意常好恋情的走向已经变了味,粉丝们从震惊谩骂到冷静下来送上祝福是半个月前的旧闻,话题之所以再登热门,是因为二人的婚事遭到了常坤家长的强烈反对。
常坤的父母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段恋情只是商业炒作,撑死了是儿子一时脑热,根本没想到他会带着李文好回家。常坤父亲表现得异常镇定,说是考虑一夜再给答复,却找了几个保镖在次日见面时制住常坤,告诉李文好常坤从此退出娱乐圈继承家业,让她滚回北京算好违约金再来。
“别说脏话。”一直端坐着沉默的常坤母亲站起身,走到李文好面前,“文好,小坤还年轻,什么都放得下。你比他年长,比他成熟,为他弄到没法在行业立足,其实是自作自受,但我和他父亲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的收入如果因此打了折扣,说一个金额,我们来补。”
她见李文好不说话,又道:“你跟他交往不是为了钱,我明白,我们让你放弃也不是怕你谋财,是除了谋财什么都怕。年老色衰是女人的死穴,何况你还超前了十几年,为了你好,别犯傻。”
她声音极低,而常坤则在与保镖纠缠中被痛揍了几拳耳鸣不已,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文好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头也不回地离开,任他怎么叫她的名字也于事无补。
常好两人见父母,李文好独自离开的照片被狗仔队拍了个正着,一直坚持唱衰这对情侣的看客们,张牙舞爪地把消息在第一时间扩散了出去。
在春晚倒计时中奔忙的陈墨亭一直通过黄助理关注这事的动向,原本还惊喜于粉丝的宽容和祝福,并从中看到一丝曙光,形势却在一夜间急转直下。常坤蓄势待发的新专偃旗息鼓,打他的电话不通,李文好辞职的消息传出,这一切都印证了之前孙敬寒的猜测――他们最终没能过家长这一关。
只看孙敬寒的神情,陈墨亭就知道他对这事的结局还惘然不知,几次想开口都把话吞回肚子里。他难得流露出与世无争的闲散,陈墨亭喜欢看他懒洋洋打着呵欠抽烟的样子。
独自生活这么多年,孙敬寒第一次在年三十的晚上守着春晚,尽管陈墨亭的镜头加起来不到一分钟,尽管自己不再是他的经纪人,他仍然有种此生无憾的满足感,笑料生硬的语言类节目似乎别有趣味,连歌舞也都笑着看完了。
凌晨才到家的陈墨亭,卸掉舞台妆来到孙敬寒楼下,被他家里透出的灯光引导着上楼,拱手向门内说了声“过年好”。
孙敬寒递给他一个红包:“过年好。”
陈墨亭接到手,晃了晃不像是钱,打开倒出来一枚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