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里是罗伦佐家,那么自己又怎么会在这里?
周筹要向后退,安森却一把将他抓住了。
“你不记得了吗?你出了车祸。伤到了大脑,不过医生说你醒过来之后可能会有暂时的记忆混乱。”
安森此时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他应该是正在翻阅报纸,听到仪器的响声所以赶过来。
“……”周筹看着安森,忽然一把摘下了他的眼镜。
安森正要去拉他的手腕,周筹一个翻身来到安森的身后,啪啦一声折断了眼镜,用尖锐的一端抵在安森的颈边。
“别动!”
安森所有的动作停了下来,唇上是一抹浅笑。
“我不动。医生说脑部手术之后,人的动作都会变得比平常要迟缓。你简直就是超人,周筹。”
周筹一惊,就算安森怀疑迪恩杨,但是也没道理会将自己联想到已经“死去”的周筹啊!
“你在说什么?”
安森正欲伸手去触碰周筹,周筹便更用力地遏制住他,“我说了别动!”
尖端刺进了安森的皮肤里,隐隐渗出血丝来。
“很有趣……我以为用眼镜来杀人是只有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安森处之泰然,声音里没有丝毫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
“不用怀疑,我会杀了你。既然我出了车祸,那么我应该躺在医院里,为什么会在你的地方醒来?”
“因为我把你从医院里偷出来了。国际刑警对你太放松了。如果我不把你偷出来,等你好的差不多了,你的组织就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万一你再换一张脸,我想要找到你又变的艰难了。”
周筹咽下口水:“你……怎么知道我是周筹的?”
骤然之间,天地倒转。安森的动作迅雷不及掩耳,周筹的手腕被扣住,安森翻身压在了他的身上。下巴磕在床垫上,安森将他反过来,周筹的双手被按在脑袋两边,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安森接近自己。
他的气息,他的眼神,无孔不入。周筹感觉到沉重的压力。
他的一切被安森掌控了,而他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安森的下巴蹭过周筹的鼻尖,那种自然而然的触碰像是不可拒绝的温柔。
周筹不喜欢两人之间流淌的暧昧,侧过脸去。
安森也不恼怒。
“记得我跟你说过,人只能死一次,死两次就是多余。你觉得我会让你死两次吗?”安森用力扣住周筹的右手手指,但是周筹就是死死握住眼镜不松手。
“你真倔强。”
“你怎样发现是我的?”周筹百思不得其解,安森可以怀疑自己是国际刑警的卧底,但是怎么会猜到他的身份?难道是组织内部有安森的人?
“你松开它,我就告诉你。”安森微笑着,他的笑容里永远没有丝毫破绽。
周筹知道自己此时的神经反应能力不如往常,只能松手。
安森取走了眼镜架,惋惜地说:“这副眼镜是我这个月新配的……就这样被你糟蹋了。”
“你的钱多的可以堆成金字塔,就不要假惺惺地说这副眼镜了。”
“当你作为迪恩杨第一次出现在杨氏的晚宴上,我就认出你了。”安森颔首垂眉,像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画面。
“哦?请问我的破绽在哪里?”竟然第一次见面就被识破了?周筹不相信自己的演技竟然这么烂。
“你和我握手的那一刻,我就在想这个人的手为什么与周筹那么像。”
两秒之后,周筹捧腹大笑起来。
“如果……如果我是女人,我一定会被你的浪漫感动……哈……哈哈……”
安森并没有被周筹的不给面子的表现所打击,只是继续说下去:“记得那次在w酒店顶楼的爆炸,是你抓住了我。”
“是的,那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
“所以我记得你的手。你手指的触感,你的温度,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周筹,你是个固执的人。你会选择怀疑来保护你自己。”安森扣上周筹的手指,对方却迅速闪开了。
“谢谢你的心理分析。但是凭借你荒谬的第六感就说我是周筹,你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吧。”
“是的。我曾经为自己的猜想感到可笑和荒谬。但是你可能还活着,这样的想法淹没了我的理智。但是事实却证明我的想法并不荒谬。我检验了你的dna。”
“哈!我记得组织里已经修改了检验报告,证明了我的dna和迪恩是匹配的。”
“嗯,但是我又做了另一个测试。”安森撑着脑袋侧躺在周筹的身边,“记得我买下了你的公寓吗?”
“谢谢你对我的怀念。”周筹哼笑了一声。
“你的公寓里,有属于你的剃须刀,你用过的牙刷口杯,你的枕头上还留着你的头发。”
周筹恍然大悟,“你用了我的dna和留在公寓里的……”
“是啊。结果也是匹配的。多么有趣啊。”
原来自己竟然从一开始就被看穿了。
周筹伸手按住自己的眼睛。
“我真失败。”周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你想把我怎么样?我是一个国际刑警派来的卧底。”
“我想你在我身边。”
“你脑袋有病吗?”周筹仍然遮着眼睛。
“现在是你的脑袋刚做完手术,我的脑袋是绝对健康的。”安森挪开了周筹的手。
“你想拘禁一个国际刑警?”
“我只是想你在我身边。”安森垂下头,嘴唇就要触上周筹的唇角便被狠狠推开。
“我知道你觉得我很有趣。但我不是什么新奇的玩具!我不会像红蝎身边那些年轻的男孩一样依偎在你身边。”
“我也不需要。如果你会依偎在我身边,那就不是周筹了。你只要做你自己就行了。”安森起身,“我建议你躺回床上。我会让私人医生来为你检查一下。”
周筹听着安森离去的脚步,心脏却无法平静。他被软禁了,不管安森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因为好玩有趣还是要拿自己作为与国际刑警交涉的筹码,周筹知道此时的自己太虚弱了,根本无法做任何事情。他平躺着,看着天花板,世界在旋转,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周筹这才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很疲惫,手脚失去了力气。
刚才的灵敏不过是肾上腺的反应罢了,而现在他连动都不想动。
安森离开之后,便有私人医生来检查周筹的心率,瞳孔等等,周筹觉得自己就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弄。
他要离开这里。
安森的豪宅他曾经来过一次,这里的保全非常严谨。周筹想要出去并不容易。他需要机会。摸向自己的耳垂,那里的钻石耳钉已经不见了。自己失踪这么久,莱斯利没道理不能定位到他的所在,看来耳道里的接收器也被摘除了。
昏迷了这么多天,周筹没有洗过一次澡。他的伤处在颅骨,淋浴的时候必须小心沾湿头部。
这间房间配备了浴室。尽管无力,周筹还是勉强下床拉开浴室房门,果不其然看见了纹理优雅的大理石地板,上面铺着的防滑垫都是德国进口。浴缸大小是平常人家的两倍,精心设计了靠坐的位置,周筹不怀疑它还有按摩功能。
“真是浪费水资源。”
周筹虽然没有洁癖,但也忍受不了这么多天没洗澡。开始放水之后,他回到房间里。打开内置衣柜,果然发现了一排排衣物,质料上乘,剪裁精心,价格不菲。而每件衣服的尺码都与周筹相符。
看来安森那家伙早就有预谋要把自己囚禁在这里了。
周筹随手拿了一套睡衣,此时安森正好走进房间。
“你要洗澡?”
“不行吗?放心好了,我的颅骨不会突然掉下来。”
“我帮你吧。”
“你帮我?”周筹的尾音上扬,转过身来好整以暇看着对方,“我不觉得自己有哪里需要你帮忙。我的脑袋很清醒,我的手脚也没有骨折。”
“我只是担心你意外滑倒而已。”安森的微笑里有着浓厚的包容意味,似乎在说我不介意你总是曲解我的好意。
“德国进口防滑垫。我想不到会滑倒的理由。唯一的危险也就是你的浴缸太大,我得小心别睡着了。不然滑下去就淹死自己了。”周筹转身。
安森拉住了他,发出了一声叹息,“周筹。”
周筹一脸无奈,声音里却是讽刺的意味。
“好吧好吧!我知道如果我不让你看的话,你是不会死心的!”
说完,周筹当着安森的面爽利地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裤子和底裤也扯下来像是垃圾一般扔在一般,脸上是一副倨傲的表情。
“你不是想看的吗?那就好好看!”
安森看着周筹微张了张嘴唇,想要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看完了吗?背后需不需要也看看?”周筹扬了扬下巴,眼睛里的冰冷更加衬托出一种禁欲的美感。
安森扯起唇角,用好笑的语气说:“你的身体,其实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是吗?我也觉得看我,你还不如去看看a片里的女人,至少她们很有曲线美。”周筹虽然没说出来,但是却很在意安森所说的“看过许多遍”了。
“从肩膀到前胸那些深浅不一的地方,是在爱娃宴会的那次爆炸袭击受伤后留下的。肩胛那里还有一个弹孔,是因为你在北约追捕一个军火贩子时被流弹射中。你胳膊上还有腿上那些没被防弹衣保护的地方留下的割伤是那次为了保护我被水晶吊灯砸伤的。”安森用宁静的语调缓缓道来,他了解周筹的过去,却没有像是面对一个饱受伤痛的女人般露出悲悯的表情。
“这样的身体你都看了很多遍,安森……你可真是病态。”
“我觉得你很美。我没有机会看见你执行任务时的样子。我只能想象,你趴在某个隐秘的屋顶,四周是金黄色的沙地反射太阳的光线。你端着来复枪,注视这瞄准镜。静待着你的目标出现。你身上的伤痕至少让我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它们让我更了解你。”安森的目光没有丝毫玩世不恭,要将周筹定格在他的目光里。
“你的想象里真丰富。”
“这几天,是我帮你擦拭身上还有换衣服的。每当我擦过你的伤疤,我就会忍不住想象你的疼痛。”
“感谢你的幻想里没有其他限制级内容。”周筹拿着睡衣走进浴室里。
安森并不恼怒,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没有限制级内容?我想吻你,想要进入你的身体,想要被你紧紧包裹,想要进入你最深处。但是我没有奸尸的兴趣。”
周筹没有丝毫反应。
安森知道周筹没有锁门。浴室里传来水流出浴缸的声音,缓慢地似乎坠落在他的心跳上。
周筹浸没在水中,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什么东西已经错位了,他却无力更改。
热水令血液在身体里舒展开来,原本迟缓的手指也恢复了一些活力。
水温渐凉,他伸手扯过浴巾围住自己,走出浴室的瞬间才发现安森竟然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你在扮演麦田里的守望者吗?”周筹冷然走过了安森的身边,每一步都有踩在云端的漂浮感,他知道自己大脑的平衡能力还未完全恢复。
闪神的瞬间,他向一旁摔倒,安森一把揽住了他的腰际。对方手掌的力度隔着浴巾传来,周筹正要拿开对方的手,安森便搂着他退后坐在了床边。
安森的手掌覆上周筹的侧脸,像是独裁者一般将他的脸掰向自己。
那是一个汹涌的吻,周筹甚至没反应过来安森是如何含上他的嘴唇。他的吮吸带着暴虐的意味,周筹伸手狠狠扯着安森的头发要将他拉开,对方却更加放肆。他的手掌伸进浴巾的下摆,周筹最失误的便是抬腿要去踹对方,安森堂而皇之地挤进了他的双腿之间。
周筹无法呼吸,安森亲吻决绝而不留余地,周筹的手指几乎痉挛。
当安森发现周筹的不妥,他撑起上身,托住周筹的脸颊,他的焦距已经迷离。
“看着我,周筹!呼吸!呼吸!”安森慌神,周筹的呼吸像是被禁锢在胸膛里,无法释放。
“别吓我!周筹!”
终于,周筹的呼吸平复,安森瘫软在他的身边,“你吓到我了。”
“fuckup!”周筹想要狠揍对方一顿,却没有一点力气。
之后的每天晚上,安森会来到这间房间里陪着他。
电视机的光线闪过周筹的面容,“你打算把我藏在这里到什么时候?”
安森看着周筹的侧脸,“世界末日,怎么样?”
周筹不理他。
“你的同事一直在找你。”
“他们迟早会找到我的。你打算怎么办?”
“恩……我得好好想想。”安森唇上的笑容里一点苦恼的意味都没有。
周筹从脖子上将那块玉佩拿下来,递到安森面前,“还给你。”
“为什么要还给我?中国人不是都很喜欢带玉吗?听说能‘辟邪’,还能带来好运。”没想到安森竟然能字正腔圆地说出“辟邪”这两个字。
“我把它戴在身上,可是你还是在我身边。就说明这块玉避不了邪。”
“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安森用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一副要与周筹好好聊一聊的架势。
“你是一个恶棍,我是一名国际刑警。”周筹的目光却仍旧望着电视机。
43、活在当下
“这是笑话,周筹。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恶棍。我会关注你,并不是因为你有多么干净而我多么向往光明。那是三流小说里才有的桥段。我不需要救赎。我也不信仰上帝。”
“你只相信你自己,除此之外,你还需要什么?”
“你。”安森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如果你打算一直把我关在这里,总有一天我会发疯。我会杀了你。”
“让我看看这间房间里有什么能被你用来当做武器的。”安森非常认真地环视四周,“嗯,台灯。我确定以你的力量握着那台灯砸到我的脸上,一定连理查都认不出我。还有床单,你可以用床单勒死我,可以用枕头闷死我……啊,还有那个花瓶,摔碎了之后,碎片也会锋利无比,用来割破我的喉咙也很合适……不过我要告诉你一声,它是后现代主义的名作,价值一百多万美金,而它的创作者上个月刚死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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