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瘦削了些,虽然行色匆匆,举手投足间反而更见沉稳,再不是海大操场上那个质朴单纯的少年,灰色的亚麻衬衣沾染了污渍,质感却是良好,迥异于当初寒酸的衣着——经年不见,她的阿蓝已经彻底长成了一个成熟干练的男人。
可她还是一眼就从医院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认出他,那高挑利落的身影,时隔七年,仍然分毫不差地和她的记忆重合。
走出医院大门,他很快融入中山二路的滚滚人流,不复可见。朵拉去翻入院记录,除了师姐提到的上肢病变及撞击引起的休克和脑震荡,暂时没发现其他创伤,“那车祸又是怎么回事?”
“是肇事司机送来的,110也介入了。好像是他追小偷……”
朵拉不等小护士说完,放下病案就跑了出去。
“受害人发现手机被盗,立即横穿马路去追,被行驶中的车辆撞倒,小偷怕出人命牵连自己,把手机扔在车祸现场自己跑了。”越秀分局派出所里,接待她的警察如是介绍。朵拉心中惊疑不定,“手机里有什么重要资料?他平时不是那样毛躁的人。”
“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能给我其他信息吗?比如手机号,通话记录,住址,什么都可以……他昏过去了你们应该搜过他身吧?钱包证件名片总得有一样吧?……”
警察抱歉地摆手,“对不起女士,你不是受害人直系亲属,这类信息我们不能提供。”
朵拉急得嗓子打颤,“他是我男朋友!已经失踪七年了,我一直在找他!我可以给你看我们俩的合影……”
“不用了女士。”警察同情地看着她,“我相信你。他的手机屏保是你。”
六年前,王嘉伟也是这么说的。
眼泪一下子冲出眼底,顾不上自己身处人来人往的警察局,朵拉垂首掩面,失声低泣。就像她还深爱他一样,这么多年了,他依然没有放弃那份深藏在心的念念不忘。他们明明这样相爱,明明就在同一座城市同一个街区,明明只有擦肩而过的距离,却还是无法触及彼此。
进来出去办事的警员和群众,多少都会瞥一眼这个在接待室门口坐了一上午的女人。她眼眶红肿,神情憔悴,端坐的姿态却无比笃定,一副誓要把警局地板坐穿的架势。
警察无奈,把她叫回接待室,“他的手机号码是国外的,且没有漫游,在国内无法接通,我们也没办法登记。他使用的证件是中国护照,查不到在中国的暂住信息,但上面有埃及的工作签证。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祝你好运。”
一点聊胜于无的信息,让她七年的寻找,第一次有了清晰的方向——朵拉几乎要跪谢这个让她当了足足四个钟头壁花的警察。
这么多年毫无音讯,她也猜测过阿蓝不在中国,只是完全没想到他会落脚到地球的另一面去。埃及,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近亿人口,她要上哪里去寻找……
“红海南线的峭壁潜很好玩,尤其适合冬天,可以看到壮观的锤头鲨群。”
“红海海底真的比东南亚有意思,除了锤头鲨、长尾鲨、灰礁鲨、远洋白鳍鲨,还有好几千年的沉船可以看。”
“cctv9说的。”
……
朵拉心头骤紧,阿蓝走得再远,不会离开海边,潜水是他的立身之本;红海潜水有三条线,南线的bde是看锤头鲨、长尾鲨和鱼群最好的地点,阿蓝也不是在什么cctv9看过,他根本就是去过……在他还是叨叨的时候……
羊城的八月热浪滚滚,朵拉走在正午最灼烫的阳光下,含泪微笑,浑然不觉。
九月底,朵拉揣着长长的潜店名单踏上了尼罗河与红海之间这片狭长而美丽的土地。bde沿线分布着无数潜店,但大部分船只都从ghalib港出发,朵拉便在港口附近住下来,一间潜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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