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禽兽作者:郎骑宝马来
,指着自己右手边的位置说,“小宝来跟我坐。”
屋里另一个位置就是另一边并排的两个位置。赵小宝可不愿意跟赵鑫坐在一起,当即长腿一伸,坐到了五叔旁边的位置上。
亲疏远近立现,赵鑫心里不舒服,却没表现在脸上,兀自在这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面对五叔,赵小宝从昨晚便垮着的脸色好了不少。这也是五叔教他的,不管面对什么事情首先不能让自己在气势上输给对方。一个男人,不要失败了就哭丧着脸,不要成功了就飘飘然。
赵小宝自然做不到像五叔这样的豁达,可在这个时候,给五叔一个好看的脸色他还是能做到的。
这时候赵小宝发现强颜欢笑是他这三年来最经常做的事情。尤其是面对赵鑫的时候。他刚知道真相的时候曾经试探着问过赵鑫,问赵鑫说,“我妈是怎么没的?”
他还记得赵鑫的回答,应付了事。“难产。”
“那为什么不保大人?”赵小宝虽然并不是学医的,但多少了解一些。难产分好几种情况,但是真想要保大人,存活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赵鑫那时候脸色稍变。
这个问题,赵鑫以前没想过。那时赵小宝问起来,他才试着去思考了一下。手术协议书是赵鑫赶去签的字,所以,要保小孩自然也是赵鑫的意愿。至于为什么,赵鑫想着也许是因为当时赵小宝的生母真的快不行了。
稍缓,赵鑫回了赵小宝一句,“医生的建议是保小孩。不然就是一尸两命。”
回答这句的时候赵鑫是有些心疼以及后怕的。要是当时自己签的字是保大人,又或者医生做的手术失败,自己旁边躺着的小孩估计就没有了。然后,他就什么也没有了,以致于那天晚上他还做了个梦,梦见这一切终成泡影。
那时赵小宝已经知道真相,他只是想探赵鑫的口风。心中明知赵鑫不会对他说实话,可对赵鑫这样敷衍和欺骗仍是特别不满。因为赵鑫说话的语气这么平淡,不起波澜,好像死了个人对他来说无甚影响。可那人是赵小宝的生母啊。赵鑫可以面无表情地公式化地说着,医生建议的。
一句医生建议的,就判了一个人死刑。
赵小宝知道,这主要是赵鑫当时并不在乎手术室里面的人是死是活。不在乎女人,同时也不在乎孩子。那时候赵鑫只在乎温恒远会不会因为此事受到牵连。那时候,赵鑫一心只想着如何帮温恒远逃脱罪责。
真是好情人。赵小宝反讽地想着。那会儿自己的命便不如草芥,这会儿似乎也没贵重到哪里去。
不然也不会说让他走就让他走,丝毫的留恋都没有,做得有够绝。赵小宝挨着五叔,与赵鑫对面而坐着,却吝啬到不肯看赵鑫一眼。他甚至想把赵鑫赶出去,想单独跟五叔聊一会儿。
五叔这人常年散漫,屋里这对父子剑拔弩张,他仍旧是老神在在的。到了他这个岁数,很多人和事他都不放在眼里,做事也是随性而为。现在也就是赵小宝这个徒弟还让他老人家上点儿心。
“叔,我等会儿就走了。”赵小宝如实地跟五叔说,顺便试探一下五叔的口风。他心里明白,五叔要想让他留下来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就看五叔愿不愿意了。要是五叔不帮忙了,靠赵小宝自己,就得先出点儿血才行。
五叔颔首,稍缓,应了句,“出去长长见识也好。这些年见天儿的在家里养着,不见世面,愈发地不像个男人了。趁这次出去,到处走走看看,也让你知道这世界不是只有赵家大院那么大。你的眼睛也该学着去看看别的人,不要一叶障目。”
这一番话说得赵小宝脸通红。
换了旁的人说,赵小宝铁定要急眼的。可说这话的人是五叔,而五叔说得又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没得反驳,只能无奈地承认下来,“知道了。我尽量。”
这爷俩聊得贴心贴己,一旁的赵鑫却是黑了脸。一想到他家小孩要出去,看了外面的世界,看了旁的人,他一颗心就拧起来,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可除了这条路,他又没有别的路可选,只能强忍着掀桌的冲动听对面那爷俩的白话。
五叔并没有可以去激赵鑫的想法,他就是给赵小宝交代几句话。毕竟要出远门,是赵鑫自己不放心非要坐在这里听。人家师徒两人说个贴心话,他这个外人坐在这里,不管是生气还是尴尬,那都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后来吃饭的时候更是尴尬。
四四方方的大八仙桌,赵小宝挨着五叔坐着,独留赵鑫在对角上。整顿饭的功夫,没一个人跟他说话。
直到两个人上了车,赵鑫才有机会跟赵小宝说话。可赵小宝一上车就戴上了耳塞,眼罩,一副要睡觉的架势,根本不打算跟赵鑫交流。这东西是刚从五叔那屋里翻出来的,他随手顺了出来,准备上飞机上之后用。
他原先的打算是上飞机前溜走。刚刚经五叔那么一开导,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五叔说得没错,他的世界观太小了,小到只有赵家的大院那么大。眼界也太小了,只容得下他老子一个人。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这样的现状,那就是离开这个人。
赵小宝从五叔的话里多少猜出了一些端倪。似乎是五叔跟赵鑫达成了某种协议,才使得赵鑫把他送走。
不管是什么样的协议,赵小宝心里明白,五叔不会害他。就算是赵鑫被温恒远蛊惑,或者因为其他的事情,而对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五叔都不会。
赵小宝感觉眼罩被人摘了下来,他睁开眼睛,看见赵鑫正一脸恼怒地看着他。忍不住嗤笑一声,你有什么好生气的?要我离开的人是你,生气的也是你,凭什么什么事情都成你的了?
挑衅的眼神射向赵鑫,让赵鑫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只是想叮嘱赵小宝到了外面不要乱来,要安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出来。
赵鑫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做得愈发失败了。
赵小宝听着叹气声,不以为然,歪过头看窗外。
窗外一片沸腾,机场附近直接拥堵不堪。
难道是哪个明星有演出,粉丝接机?或者是某个领导人入境?除此之外,赵小宝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有一点他能确定的是他们必须要下车走进去了。这里的交通已经不容许车子再往里面开进,走路可能要更快些。
赵鑫带着赵小宝往特别通道走去。
走到一半,他们远远地瞧见一队精英人士从场内鱼贯而出,清一色的笔挺西装,各自提着一个银色的精密箱子。队列两旁簇拥着若干记者和围观人群,摄像机的镜头则是无一例外地对准队列首位的男人。
☆、第34章
赵小宝视力状况不好,只看得见一队人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队列里多是身材高大的人,外国人居多。但带头那个应该是自己人,黑头发,个头虽高,但不像身后跟着的人那般壮实,要稍显单薄一些。
他们是打算过特别通道进去的,而这伙人是从特别通道出来。一来一往,势必是要遇上的。赵小宝顿住步子,想等这伙人离开之后再继续前行。他不喜欢太过拥挤的人潮,而且前面还有那么多记者。
于是他便趁着停顿的功夫多看了几眼那个领头的男人。越看越觉得熟悉,再想踮起脚尖看个清楚的时候,人就被赵鑫拽到了身后。“别看了,我们从那边走。”赵鑫拉着赵小宝的手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语气里带着仓促的惊慌。
“你别碰我!”赵小宝用力要甩开赵鑫的手。赵鑫哪肯给他机会,一只手就把赵小宝的胳膊锁得死死的,让赵小宝挣不开,强硬地拉着他往前走,与人流分开。
赵小宝还记得刚刚那种熟悉的感觉,想要再回头看一眼,被赵鑫动作强硬地扳过头,不准他往后看。
赵鑫越是这般,赵小宝越是起疑。
赵鑫这样的反常似乎验证了赵小宝心里的想法。他被迫跟着赵鑫往前走,走了几步,缓缓开口对赵鑫说,“我看见陆释了。”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到他老子抓着他的手臂僵直了一下,而后是更紧的钳制,似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一样。
赵小宝被捏的疼得额头上冒冷汗,却硬是忍着不吭声,眼睛盯着赵鑫的脸。想看看这老东西的脸色有多难看。
赵鑫是前天得到的消息,说是国外一家研究所要出让一项医学技术给国内的医院。他当时也只是看到文件上有这样一条消息,但这种事情不归他来负责,他也没多放在心上。并且当时文件上面的负责人写的并不是陆释这个名字,所以才未能引起赵鑫的注意。
不然的话,赵鑫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措手不及。他自然是不想让赵小宝见到陆释的,才会采用暴力手段拖着赵小宝离开。
可赵小宝视力不好,心眼却长得很好。再说,他们分开的时间只有三年,三年,相貌的改变并不明显,而陆释的气场一如三年前。赵小宝要再说认不出来就不合常理了。就是普通的朋友,搁了两三年见面还会有熟悉的寒暄,更何况是陆释,他再怎么健忘,也着实忘不掉这个人的存在。
“你松开我吧。我自己会走,不用担心我会冲过去找他,我没脸过去见他。现在就是你不让我走,我也得走了。”
那句“我没脸见他”激怒了赵鑫。
“是嫌跟老子在一起,所以没脸了吗?”赵鑫恶狠狠地说着,压着赵小宝的脑袋强吻了上去。唇齿间的碰撞不亚于打斗的激烈,承受者在顽强地抵触和逃脱,施暴者一鼓作气破开了壁垒,探进去,贪婪地吸吮舌尖的甜蜜。
赵小宝惊恐地睁着眼睛,唇舌尽交予赵鑫摆布。他曾经幻想过很多次,有一天他老子会主动的亲热他。现在,他等到了,这老东西终于肯主动一次。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对面是汹涌的人流,若干记者和摄影师在人流里挣扎着。只要有一台相机抓拍到他们这个方向,只要有一台……
赵小宝发疯一样推开赵鑫,抬起胳膊擦着被赵鑫吞得红润的嘴唇,骂道,“你他妈疯了!赵三金,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么做,如果被人发现的话,你便不用再在这里混下去了。”
赵鑫一派淡定,一手拉过赵小宝的手继续往前走。“如果你之前能这么想就好了。那样我们只做父子多好。我们只做父子,哪会有现在这么多麻烦?”
赵小宝冷笑着,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赵鑫听清楚。他说的是,“冠冕堂皇。”这老东西又开始虚伪了。只做父子,哪个父亲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自己的儿子亲的忘乎所以,“只做父子,你满足吗?”
后四个字足矣概括这段隐秘的感情的发展。
你满足吗?
反正赵小宝不满足。他觉得赵鑫也不会满足,既然都不满足于父子的现状,那么再近一步有何不可?
他挑衅地问着你满足吗,眉眼轻挑,红唇潋滟。若不是对他熟悉至极,真会以为他是在勾引人。
赵鑫低眉看着赵小宝,忽视赵小宝的挑衅,只欣赏着那双潋滟的红唇,“不要逼我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赵小宝丝毫没被赵鑫的话恐吓道,回了一句,“最坏的事情你都做过了,还能有什么更坏的?”
赵鑫回头看一眼人群,再转过来看一眼通道,不再迟疑,一把将赵小宝扛在肩上,脚步飞快地穿过一侧的人群,找到他们的车,打开车门把赵小宝扔了上去。赵小宝被扔的头昏目眩,歪在后座上瞪赵鑫,搞不懂这老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赵鑫吩咐助理开车,随口报了一个编号出来。
车子开始缓慢地往前行驶,机场门口仍旧堵得水泄不通。
一群记者终于把陆释堵在门口,一系列的连环轰炸响在陆释的耳边。
“陆先生,据说您要将这项医学成果无偿馈赠给国内医学界,这是真的吗?”
“陆先生,您是否有意向将您的研究所转移到国内?”
“陆先生,有人说您的成是因为占了陆家的背景,才能汇聚数名医学界精英与您一同研究这个项目。您自己认为呢,是什么促使您在这样的年纪便取得这样的成绩?”
这些没有营养的问题并未得到陆释的在意。车子已经停在他面前,他本来已经要抬脚上车的。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傻逼,一上来就大声问,“陆先生,听说陆家有一个私生子,现在大家都在争议接下来是您还是那位私生子当家,您对此有把握吗?”
原本这该是对公事的采访,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八卦让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虽然这样的提问并不适合这样的场地,可爆炸性的私密更能引发人们的兴趣。尤其是陆释这样一夜之间在医学界变得炙手可热的人物。
貌相,家世,样样都属于顶尖。也怪不得会有今天这样的阵势。甚至有娱乐周刊的记者上前问陆先生有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意向。由此可见这人的魅力。
陆释寻着声音找到那个问他问题的那个男人。私生子的事情一直都是在陆家内部流传的,这些年从来没有流出去过。也难为这个男人能够一针见血的提出这个问题,只是私生子这三个字真难听。
“请这位先生把私生子三个字收回去。”陆释眼神威慑,明明是缓和有力的语气,无形之中的压力却让对面的男人腿软。
“我……收回。”男人磕磕巴巴地说着,“收回。”
陆释又多看了他一眼,把他记在心里,这才对着摄像头展露出自信淡定的笑容,“陆家到我这一代确实有两个男丁,但不存在私生子这一说法。我很喜欢我的弟弟,不希望听到有人对他有任何的贬低。至于其他的事情,那是我们家的家务事,我不便多透露,也请各位笔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