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已是一量劫了……”无名童子抬头,怔怔然盯着门上的金匾半晌,缓缓叹气道,“即有贵客临门,还需准备一番才是。”言毕抬手覆于一块山岩之上,点化出一尊石偶,“敕令尔即刻前往极西地眼,温池之畔,引水一斛三刻之量,未时即回。”石偶将将欠身一礼,随即化作一道流光向西疾射而去。
“三弟好雅致!”石偶刚一飞走,一道霞影同期而至,光华流转间,有位仙人现身其中。
无名童子闻声回头,但见来者着一身紫金色绣银纹星图的广袖交领右衽大袄,上顶白石束发切云冠,下蹋龙息随足惊风履。按八卦,执拂尘,面若冠玉,泛流珠之彩,五气蒸腾,守三花盛势。明明一个方外隐居的大德贤圣,却通身风雅气派,不似羽士,倒像书生。二十余岁的样貌心性,恐染纤尘脚不落地的恼人怪癖,一如一量劫前初见时的气韵模样。
“见过二哥”,童子立定身形,本欲行个好礼,振衣理袂时却瞧见那仙人直愣愣地悬地三尺不肯着落,嬉皮笑脸地飘在半空,摇头晃脑左盯右看,当下心里便不怎么愉快,遂只举手加额,略微躬了躬身。
“三弟客气了”,紫袍仙人略正目回了一眼,应了童子一礼,遂既散去了右手掐捏的八卦诀窍,接过左手的拂尘向远处叠叠翻腾着数丈浩渺波涛的海面一撩,本欲携半缕熏风随身飘然向前,转头看见地上的童子不知何时已攘起两袂,露出一双干爽白净的浑似透得过日光的细指素手,此时右手两指拎起左边的袖摆,左手上正执着一支皂色木杆、无纹无饰、顶端向外散着三尺针毫的侵墨大笔,拉开架势就要向自己脚下递一撇捺。
眼见于此,紫袍仙人也不多话,手腕往后一转拂尘头儿向上一翻,就要借转风头拔空飞走。
但见仙人动了,且欲脱身暂离,无名童子的心气儿也被撩拨了起来,当下沉身悬腕,提神运气,一丝法力自泥丸宫蒸腾而出,渐透卤门速达两臂,至左手入中指经浮间传向大笔,原本松散的针毫瞬时聚拢成锋,凌空挥洒,法力到处俱留下斑驳墨迹,刹那便绘成了一道魁山符。
“这便想走了吗?”童子戏谑道,说话的同时也散开了左手,广袖一挥,既施法收了尽了墨散了毫的大笔,也将刚刚画好的符箓凌空送出,挟一股崩山裂地之音,轰地就向紫袍仙人膝下足上的地方印了过去。
仙人大惊,忙施展化身五五的大神通,二十五具化形俱是色身,四散纷逃欲躲过魁山符的刁难。
可化身终究是化身,哪里唬得住童子的眼睛,魁山符一触即着,将将挨上了本尊的右脚。仙人顿感有一整条山灵龙脉束住了自己的足腕,并借调十九万里平原的厚土之力生生将他往地面上扯,无奈只得引诸化身归位,凝结法力汇盈右足经脉,企图摆脱龙脉的束缚。
“老三,你个破落户!我可是你结义的哥哥,好心好意的寻来你这破窝棚扎堆儿的天涯海角访你,却遭到这样的境遇!这就是你长生宫的待客之道吗?岂有此理!!!”
紫袍仙人一边对无名童子喋声抱怨,一边拿拂尘冲着右脚连抽带甩,法力疾转,顶上三花蒸腾出丝丝白气成云,也抽得脚下的墨字渐渐晕染淡开,大有消弭之势。而童子却好似对自己的符箓并不在意,一如既往站在原地,仰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仙人,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他的窘状。
但见始作俑者竟是这副模样,仙人心头更是火大。怎奈魁山符威力太过巨菲,以天地山岳魁首之灵借调十九万里平原地气的所有法力现在全拴在自己的一只脚上。本若以道术调动周天星光的清明之力一举破之对他来讲也不是什么难事,却害怕元气激荡间此处物件有损一二,到时必将惹出一番更加令人头痛的因果麻烦。
想到这里,紫袍仙人当真是郁闷得紧,既担心自己拖沓之间站在地上的童子施法挥一袖子或是再写点儿什么,跟着力落到地上本心却还是老大的不情愿,进退两难间就这么在半空中僵持了起来。
后来,那仙人索性阖了双目,全神操控法力,想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紫袍仙人身悬半空连作法力,而无名童子就那么站在原地顶着一脸让人无比懊恼的表情直愣愣盯着,如此耗了约有一柱香的功夫,魁山符墨渍四散,眼看着就要消弭殆尽了。
然而童子既恼着自己二哥的固执,同时也等得老大不耐烦,旋即蹲下身,双手在地上左扒拉右划拉,收拢出一个土堆满满捧了起来,然后跌足飞身至仙人所在的高度,兜头兜脸就扬了上去。
这边的仙人正在为自己马上就要从魁山符的拉扯中解脱出右脚而暗自窃喜的时候,五感开合间,忽然察觉到有一股离火之气扑面而来。原来是童子心想,单单一抔凡土,恐怕连紫袍仙人的护体罡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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