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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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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士作者:雾十

第16节

“所以,你被你从兄陷害了?”

“如果是我从兄就好了。”裴修这话说的异常心酸。

“亲兄弟?”

“幸好不同母。”这是裴修唯一觉得安慰的点。虽然,其实也并没有被安慰到哪里去。他阿娘是汝南王郡主,生了裴家的嫡长孙裴信。后来,有个庶子亲娘早逝,郡主为了夫妻感情,就把庶子裴仲一并养在了身边,庶子刚刚记事,郡主就又生了裴修。

郡主可以指天发誓,她对三个孩子在吃穿用度上,是绝对的一视同仁。只不过因为裴修身体的问题,她更加关心裴修一些。连老大裴信对此都没有任何意见。

其实哪怕裴修身体很好,郡主更亲近自己的亲子,又有什么错呢?

但庶子裴仲却觉得裴修的出生毁了他的生活,因此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十分记恨裴修,却偏偏还要装作一副爱护弟弟的兄长模样讨郡主欢心,一来二去就真的心理变态了。

裴仲其实也是个没卵蛋的怂包,不敢真的做出什么伤害裴修的事,只会在小事上膈应人。传些无伤大雅的八卦,见人就会踩着裴修捧自己,好比说裴修有多任性什么,他这个哥哥有多让着裴修什么的。说句难听的话,果然是妾生子,眼界就摆在那里,也就只会这些手段,格局太小,日后肯定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其实我和阿贤也不太肯定是不是我五兄,很多指向他的证据都是模棱两可的。所以阿贤才要先去确定一下。”

裴修简单的给卫玠罗列了一下那些间接证明。

在卫玠看来,这个案子其实已经破了,但裴修和卫熠却不想冤枉一个好人,兄弟倪墙毕竟伤人。卫玠可以理解,所以他特意让拓跋六修想办法去查了一下裴仲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拓跋六修却得到了更惊人的消息。

卫熠被扯进来,根本不是殃及池鱼。因为裴仲也只是受命于人,根本不知道背后之人的谋划,裴仲只是想单纯的整整裴修,幕后之人则要毁了卫熠的名声。因为那人以为卫熠是广陵王妃候选人中最大的威胁。

广陵王是傻太子司马衷的庶长子司马遹,就是那个本来是晋武帝的小妾后来被送给司马衷的才人生的儿子。

自太子妃贾南风被贬去金墉城后,太子妃的位置就一直空悬着,大家也就默认了太子不会再有嫡子,那么太子的庶长子,被晋武帝夸过有先祖之风的广陵王就很可能会成为皇位的继承者。随着广陵王的日渐长大,各家为了广陵王妃的位置,已经快打起来了。

晋武帝为了稳定局势,也是为了缓缓热度,就先安排了太子再娶,表示得当爹的结完了,儿子才能结婚。

虽然有了正式的太子妃,广陵王这个庶子继位的可能性就降低了,但不少世家也还是不想放过这个乘龙快婿,好歹也是个王爷呢。

好比王衍那个贪恋的妻子,生生把自己的两个女儿留到如今,就是希望她们其中能有一个嫁给广陵王。

有了这个例子,大家就也会觉得卫家留卫熠到十七岁,肯定也在打广陵王的主意。再加上太子对卫玠不加掩饰的喜欢,不少人都已经觉得广陵王妃非卫熠莫属了。

这次的幕后之人,就是这么想的。她不仅要毁了卫熠,还在谋划着干掉其后最有可能成为王妃的两个王家的女儿。

☆、第60章古代六十点都不友好:

一直到快开午宴之前,卫玠也还是没能搞懂幕后之人精奇的脑回路。

好吧,其实卫玠也没想多长时间,车队达到王家北苑时就已经不早了,再加上拓跋六修前后去设法获悉事情始末的时间,卫玠知道的时候本身已经近午宴。他稍微试着想了一下幕后之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之后,就放弃了。

因为无法理解。

也因为他管对方怎么想的呢?他只需要知道对方恶毒的要毁了他姐,而他正准备毁了那人全部的希望就可以了。猜怎么着?他确实是和太子关系好,既然对方害怕他对太子的影响力,那他偏偏就要影响一下,在那人满心以为希望就在眼前的时候硬生生从她眼前拿走。

别说什么好男不跟女斗,此时在他的眼里只有犯罪者,不分男女!

就是这么恶毒!

裴修不知道裴仲之后还有人,他只知道裴仲要害他,却不管不顾的连累了卫熠,这让他一直很害怕被卫家兄弟迁怒,这对他想要迎娶卫熠的未来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他边讲边提心吊胆的观察着卫玠,见这个未来妻舅从始至终都只是在安静的聆听,并还能笑出来,他这才敢得出了一个“自己之前果然想太多”的结论。

看来卫玠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听后还会很明事理的安慰他,这事不怪你。那份与生俱来的气度,不要说普通人了,连许多世家子弟都是拍马不及的。

特别是当卫玠笑起来的时候,看见的人都会有一种心灵被洗涤过的干净之感。

这样的卫玠怎么可能像王家武子那个混世大魔王嘛。

“咱们走吧?”卫玠笑着对裴修提议道。当他想对付一个人的时候,他只会笑的比以往更漂亮,好像全然无害。先对付裴修的哥哥裴仲,再收拾幕后之人,卫玠的思路格外清晰。

“走?”裴修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这个条约的话题是怎么来的。

“午宴要开始了,再不出席,未免失礼。”

裴修:我妻舅果然如阿贤所说,是个再乖巧温柔不过的人啊!

午宴就在王家流杯亭前举行。流杯亭是防古的汉式建筑,与王济北邙别苑的夏亭有几分相似,却也有属于自己的特色。看样式只是简单的方形单檐歇山顶之亭,实则却是整个后园视线交汇之处,是整个园子的点睛之笔,建于高显之处,远山近水,四面开阔。翠筠茂密之阿,苍松蟠郁之麓。仿若主人想要寄情于山水之中的隐世之心。

亭前便是从山泉接引而来的一条涓涓细流的小溪,最后在庭前汇聚成一汪活水池,池水清澈见底,倒影成趣。池边有树立着一块石碑,刻着由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亲自写下的“流杯”,王家别苑的流杯亭由此得名。

世家众人迎着春日里和畅的暖风,享受着偷来浮生半日闲的惬意时光。

卫玠和裴修一青一黄相携出现后,卫玠就在第一时间,被王衍叫到了一群王的身边。王济也在,正抿嘴唇,板着脸,像极了一只时刻都在生气的猫。狭长的眼睛就像是眯了起来,慵懒里透着一二霸气的睥睨。

别人肯定会误会王济这又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卫玠却只是同情道:“牙还很疼吗?”

王济……其实只要卫玠一个关心的目光,他就已经觉得通体舒畅了。但为了得到更多,他不惧任何示弱的点了点头,将自己微肿的一半脸给卫玠看,紫色的交领衬得略红的脸颊更是可怜。

卫玠赶忙上前,殷勤的照顾气王济吃喝。

王澄却一把揽过卫玠,拉开了卫玠与王济的距离,还口齿不清的对卫玠道:“他在装可怜,也就只有你还会信,可长点心吧,恩?”

春服熏酒,不等开宴,这些名士就已经开启了醉生梦死的状态。

王氏与繁昌公主、常山公主等几位地位高的女眷,则一起坐在亭中,高高在上,正能把溪水边的一切尽收眼底。王氏本来还在和郡主交流育儿心得,一见卫玠深陷一群中年老男人中,赶忙召来了婢子,对她轻声耳语了几句。

穿着轻纱的婢子领命,以一个尽量不招惹人眼的方式,从亭上下来,到了卫璪身边,传达了王氏的话。

那话听起来充满了母亲的关怀与温柔。

但潜台词却是——看着你亲弟弟被一群醉鬼叫过去,你很高兴是吗?

卫璪赶忙与友人表示有事要先离开一下,然后就匆匆起身,硬着头皮蹭到了自家舅舅身边,硬是讨来了个席地而坐的小案。

彼时,王衍倒是难得正经的没有逗弄卫玠,反而很有分寸的拉开王澄,给卫玠介绍起了王家这次到的很是齐全的各房亲戚。有些是卫玠早已经认识的,有些是之前只闻其人不见其面但早有耳闻的,还有些就干脆是听都没听说过的了。

这是王澄,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勇力过人,善清谈。——这是王衍的介绍词。

【热爱裸奔,日夜饮酒,早晚会喝死自己。】——这是拓跋六修的拆台词。

这是王诩,是我的另外一个亲弟,如今还在上学,等你去了国子学,他一定会照顾你。——王衍。

【一个没什么存在感,整日活在几个哥哥的光芒里,但是和王澄的关系意外很好的小透明。】——拓跋六修。

这是王敦,是我的从弟,自处仲,取了襄城公主为妻。——王衍。

【一个帮助司马睿建立了东晋,后来又想造反自己当皇帝,但最终政变失败的人。】——拓跋六修。

这是王导,也是我的从弟,字茂弘,小字阿龙,善书法,以行草最佳。——王衍。

【东晋政权的奠基人,也是把琅琊王彻底推向世家顶峰、超过了太原王的人。他曾跟着你祖父卫瓘学书法,也学过一段时间的钟繇书法,终自成一派。不过那个时候还没有你。有事找他,比找王家的任何人都惯用。】——拓跋六修。

这是王旷,又一个从弟。——王衍对王旷的介绍是最少的,因为他也不知道该介绍什么。

【他没什么可说的。】——拓跋六修也不知道该说王旷什么,除了……【他是王羲之的爹。】

琅琊王是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家族,不要说拿“人口简单”的卫家来比了,拿如今还在同等地位的太原王来比,都会在人数上稍胜一筹。

【这个时候还有八王八裴的说法。】拓跋六修在一边介绍道,只这种对各家人才的称呼方式,就很能说明世家人口问题了。

一圈王家人见下来,卫玠的眼睛始终在王旷身上打转,就没离开过。理由很简单,这可是王羲之的爹啊,王羲之啊!至于其他人……不管王衍和拓跋六修把他们介绍的有多厉害,在卫玠这里都没有什么太过深刻的代入感,无论是造反的,还是东晋的奠基人,卫玠之前真的是听都没听说过,他只知道王羲之!

【王羲之的书法启蒙老师卫夫人,正是你阿姊之前的好闺蜜卫烁。王羲之一脉相承了钟繇书法。】拓跋六修见卫玠对王羲之更感兴趣,就一个劲儿的开始介绍起了王羲之。

但在场的其他王氏族人却不明白,这个卫家如玉的小郎君,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名声不显的王旷。

王澄更是冷哼一声,直接表达出了对卫玠有眼不识金镶玉的不满,又或者可以说是……吃味。

一群酷爱基佬紫的美大叔,其实基本都有一颗萌萌哒的爱美之心,喜欢自己美美哒,也喜欢美美哒人喜欢他。

王衍对自家弟弟很是无奈,虽然他性格也很乖张,但在王澄在时,他就只能变身和事老了。拂尘一扫,就好似变出了个野果,也不知道是哪些世家的小公子胡闹摘下来的,模样看上去不错,肯定没毒,但好吃不好吃就不好说了。

王澄嘴馋,很快就被吸引了过去,酒后迟钝的大脑令他很快就忘记了刚刚他要做什么。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果子,想吃又怕酸,便问王衍:“好吃吗?”

王衍当着王澄的面,脆生生的咬了一口,汁水横流,津津有味。咬了一口之后,又狠狠的咬了第二口,表达了好吃到不想和你说话的情绪。

王澄终于忍不住了,拿过果子啃哧啃哧咬了好几口,然后……他的味觉才反应给他,这玩意酸的简直反人类!

王衍这才放下手中的果子,指着王澄酸的都皱在一起好似面起饼(包子)的脸,哈哈大笑起来。耍的一手好贱,简直是王家十年磨一贱中的贱中极品。

全程围观下来的卫玠,真心不是太懂这样“情深意重”的兄弟感情,到底是怎么样深沉的爱,才能支撑着王衍明明在尝到果子酸的不可思议后,还能义无反顾的又假装享受的咬了第二口?卫玠十分庆幸他是独生子女。

呃,不对,这一世不是。

一转头,卫玠就对上了枣哥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的小眼神,其中的期待不言而喻。

卫玠立刻申明了立场,猛地摇了摇头,不约,亲哥咱们不约,你要是敢变成王衍这样的,我一定会在阿娘面前告你一状的,并且还要和你绝交,说到做到!

☆、第61章古代六十一点都不友好:

等午宴会开到后面,男女大防彻底解禁了。

卫玠也终于得空,与卫熠接上了头,点了跟宠状态的拓跋六修与枣哥也一起凑了过来。卫家一母同胞的三个兄妹做在一起,倒也没有惹什么人眼。反倒是不少人感慨了一句,这卫恒的三子长的都很好看呢,如珠如宝。

裴修碍于身份,不敢千山万水的过来,害怕助涨流言蜚语。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卫熠,哪怕人不在一旁,也刷足了存在感。引得卫熠频频看他,眼含安抚。

卫玠有些吃味,便问枣哥:“你觉不觉得他们的相处,特别像什么组合?”

枣哥妹控属性也全面爆发,正觉得他师弟就是个小婊砸!开口就不是很客气,与卫玠道:“主人和她养的小狗崽?”

“”卫玠本来想说的只是霸道总攻和小弱娘受(熠姐必须是攻)。他没想到枣哥可以这么毒舌,但细一想,枣哥的比喻比确实比他的形象。裴修简直就像是不想卫熠在外面有别的汪的汪星人,粘人到恨不能与卫熠融为一体。说好的古人含蓄的爱慕之情呢?因为是魏晋所以就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开放了吗?现代都没有这样的!

卫熠能听到自己一兄一弟的调侃,但她没回嘴,只能放任自流,一如他们的母亲王氏在王济和卫恒之间做的那样。

卫玠兄弟越说越来劲儿,开始数落起了裴修的种种不好。

“他就是个弱鸡,骑马都能吐了。要是有事,到底是他保护阿贤,还是阿贤保护他?”这是卫璪。

“他阿娘那么宠他,一看就是个妈宝,婆媳关系很复杂的。”这是卫玠。

“不是良人啊不是良人。”这是卫璪卫玠。

卫熠无奈回头,看着他一唱一和的兄弟,她没说话,但她想表达的意思也已经十分明显了,就卫玠这个全家宝的状态,真好意思说别人是妈宝?真亏卫玠能想出妈宝这个古怪的词汇。

“我长的比他好看!”卫玠特别臭表脸的理直气壮道。

卫熠忍俊不禁,好吧,这点倒是无可辩驳,全魏晋就没有比卫玠更好看的人了,年轻时的潘安也许能有一拼,但现在潘安已经老了啊。

最终,卫熠用讲述她上午的经历,来换取了卫璪和卫玠的嘴下留情。

她已经确定了确实是裴仲在陷害裴修:“具体我是怎么确定的,你们就不用知道了。”她其实不介意告诉卫璪,但是她怕柔柔软软的卫玠听后害怕,不想伤害到卫玠世界是美好的真善美心灵。

卫玠也回了她姐一个人比花娇的笑容,他能说拓跋六修已经把他姐是怎么收拾裴仲身边那几个帮着八卦推波助澜的狗腿子的事告诉他了吗?对方鼻青脸肿的样子,拓跋六修描述的特别解气。此时那几个人正被扒光了、堵着嘴扔在裴家的车上,至今还没有人发现。

“那我们怎么办?把裴仲做的种种告诉修之的娘?”枣哥举手发问。

以郡主对裴修的偏心程度,根本不需要证据,只要裴修说,她就会相信裴修被裴仲害了,并且自此让裴仲别想好过。

卫熠笑着摸了摸枣哥的狗头:“告状是小孩子的把戏,当然,未免郡主也上了裴仲的当,等事情了了,修之肯定会告诉他阿娘这些的。不过,在那之前,我觉得我有权利先从裴仲身上收回一些利息。”

卫熠的报复手段很简单粗暴,不过八个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既然裴仲要搞坏裴修的名声,那他们就先发制人,先一步搞坏裴仲的名声。

不过,不会是裴仲陷害裴修。因为裴仲很小心,之前做的那些,真的没什么足够的证据,顶多是些口说无凭的认证,传出去的结果也仅仅是让大家白白看了一场裴家内斗的笑话,对裴家和裴修都没有什么好处。

所以,卫熠决定换个搞臭裴仲的办法。

枣哥却摊手耸肩,提出了一个新颖的观点:“为什么不是修之自己动手报复?他才是惹来这一切的那个人不是吗?”

卫熠冷漠以对,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如果说实话,会不会伤了卫璪的心?

卫玠见场面有些尴尬,便只能忍着对裴修的吐槽,作为中间人道:“毕竟裴仲也害了阿姊,修之那么没用,指望他不如咱们自己动手。”

这一次,卫璪和卫熠终于都各退一步的满意了。

“所以,有什么让裴仲名声扫地的好点子吗?我主张眼见为实。”卫璪是真的没什么主意,“我之前听说了一个八卦,说有人做客,却意欲,咳,那啥主家的歌姬,自此再也没收到过任何世家的邀请贴。咱们要不要也……呃,当然,我不太赞同这个点子,总觉得哪里不太合适。”

各世家在意的点,当然不会是一个可以任意打杀的歌姬,而是自己的威信被打了脸。主人送你歌姬让你嫖,和你不顾主人同意不拿自取,这可是两回事。

卫熠毫不客气的给了卫璪的后脑勺一下,提醒他道:“你考虑过歌姬的下场吗?”

同为女人,卫熠关注的点更多的也是从女性的角度出发。他们安排这种逼迫的戏码是很容易的,这次又是在琅琊王家,裴仲简直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问题是,故事之后呢?那个歌姬该如何自处?魏晋再开放,一个女人的名声还是大过天的。这也是为什么裴仲差点毁了卫熠的名声是个很恶劣的犯罪事件。

“对哦。”卫璪是真的没想到,被卫熠这么一说,他也就明白了自己之前觉得不合适的点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所有的丑闻都必须和床笫之事联系在一起?”卫玠真心不是很明白。

“那你说个不和它有关的影响巨大的事。”贪污?对不起,整个晋朝就是个自上到下都在以公谋私的奇葩畸形的社会,卫家都算是清流。

“……”卫玠看向拓跋六修求救。

拓跋网瘾少年六修永远都不会让卫玠失望:【你还记得你之前在微博上看到过的那个国外的恶作剧视频吗?就是把熟睡的女友的手放在温水里,她会尿床。】

“!!!”

【尿床不是什么大事,但一个成年人,在客人家,还是爱面子的琅琊王家尿床……再找个王家人当场撞破,裴仲会成为历史的。如果还不解恨,你们可以取一副名士的画作、书法卷轴,放在床上。制造裴仲是在恶意羞辱的场面,那位名士一定会和他不死不休。】

“能成功吗?”

在卫玠把这个计划告诉卫熠和卫璪之后,卫璪道:“把手放在温水里,真的能,能尿出来?”

当然不能,成功的概率很低的。这是个伪科学,当初外网已经证明了,十个人里面有八个都不会成功。但卫玠有作弊器拓跋六修在,一个【造念】过去,再有温水这种外力的推动,这才能成事。只不过卫玠不能说出拓跋六修的存在,才会扯上温水。

“试试呗,他喝了这么多酒,肯定会……”卫玠耸肩,“如果不行,就再想别的办法,阿姊肯定有自己的主意。我也就是顺嘴一说。”

卫熠确实有自己本来的计划,不过此时此刻她更想试试卫玠的。

既然计划定了,卫家三兄妹就高效率的运转了起来。卫玠加入了王衍和王济对于类似于白马非马的无聊逻辑辩论会,咳,是清谈,高谈阔论,引得全场都把目光投注到了卫玠身上。卫璪则趁机去找裴修,让裴修想办法把裴仲灌醉,最好烂醉如泥。

裴仲不明所以,但还是依命行事。他带着二三友人,像以往一样,到裴仲身边表现兄弟情深,设计让裴仲喝了一杯又一杯。

卫熠则回了流杯亭上王氏的身边,以一个王戎的娘子能够听见的声音,对王氏“耳语”,一会儿肯定会有很多人喝醉,要去休息一二,要不要提醒王戎的娘子,提前烧些热水,好让客人们在睡前用温水洗漱一番,据说这样醒来后头不会太疼。

王氏不明白女儿在玩什么把戏,但还是顺着她的话配合表示,王戎的妻子是个妥帖的人,这种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肯定早就准备好了。

王戎的娘子听在心里,觉得这是卫家的母女在以这种不尴尬的方式,变相的提醒她。

作为宴会的主办者,王戎的娘子自然是希望这次上巳节能办的妥妥当当的,立刻就耳语了婢子几声让她给各个客房准好温水。等吩咐完了,王戎的娘子还不忘感激的看了卫熠一眼。觉得卫家的六娘也不是传言中的那么糙汉子嘛,明明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孩子。喜欢穿胡装怎么了?男士胡装确实是方便啊!

一切准备就绪,等王家后厨烧开大量的热水时,裴仲已经喝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大部分的客人也是,婢子们便陆陆续续的引他们去了客房休息。

由拓跋六修跟着,卫玠并不需要打听裴仲住在哪里就能知道。

但是……

卫熠和卫璪不知道,他们决定也以要休息一下的名义,跟上去看看裴仲到底歇在哪个房间,顺便等待一个切当的时机把他的手放在温水里。

☆、第62章古代六十二点都不友好:

当卫玠听说兄姊要跟上裴仲时,他才意识到这个计划里最大的漏洞——他们本不应该和裴仲有任何牵扯。而他确实可以做到不和裴仲有任何牵扯就陷害成功,但是他的兄姊却不知道这点,他也没办法对他们解释,总不能说他在王家安排了可信的探子会替他们做些吧?

纵使他真这么说了,他兄姊也不会真的觉得探子可信的。

最后,卫玠只能硬着头皮要求一起跟上了。实在不行就放拓跋六修,尽可能消除一路上看到他们的人的记忆吧。

结果……

“卫家阿姊,你这是要去哪儿?”他们在穿过中庭时,就被拦了下来,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小娘。大部分都害羞的站在不远处,很明目张胆的围观着卫玠。只贾珍一人贸贸然上前来问话。想消除记忆是不可能的了,人太多。

“善姬。”卫熠是个能hold住场面的人。

卫玠站在卫熠身后,神色莫测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女。谁能想到呢,眼前这个看上去笑容甜美的女孩,正是拓跋六修所看到的幕后之人。

拓跋六修此前没见过这个人,不知道她是谁,本来的打算就是等再见到她后,就指给卫玠看,然后由卫玠去问王氏这是谁的。没想到他们就这样狭路相逢的在中庭碰上了。而且她貌似和卫熠的关系还不错,简直细思恐极。

适时,卫熠已经为几人分别做了介绍,这是她的兄弟们,这是贾珍贾善姬,是鲁公贾谧的妹妹,前不久才随兄长一起从封地回京。

贾珍能和卫熠关系好起来,则是因为前几日繁昌公主的赏花宴上,被人陷害误以为卫熠是男的而莽撞告白的人,正是贾珍。卫熠对于这段事全无芥蒂,大大方方的当做个玩笑讲了出来:“善姬去了封地九年,早已经不觉得京中大家的模样了。”

“!!!”

拓跋六修对卫玠道:【抱歉,在“知彼”里我只能看清我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是一团模糊,只有那个人做梦的人才能看清到底是谁。我竟然不知道幕后之人就是对你姐姐告白的人这么关键的问题!】

卫玠给了拓跋六修一个安抚的眼神,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够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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