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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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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士作者:雾十

第18节

东晋时期的名士王猛,生生把旁若无人的抓虱子这种蛮恶人的行为,变成了一种个人特色。这也导致了不少现代人在疯狂误传魏晋时期的名士不爱洗澡,喜欢抓虱子。但其实这真的只是个别现象。

卫玠一点都不想回想他当初解开这个误会时,有多尴尬了。

如今陆氏兄弟的尴尬,被张华巧妙的解开了,卫玠也应景笑着说了一句:“悠闲逍遥,自得其乐。”

“好一句自得其乐。”张华鼓掌叫了声好,很是赞同卫玠的说法。玄学老庄,要的便是这份潇洒大气。

卫玠这才赶忙用眼神问拓跋六修,这个时候还没有自得其乐这个成语吗?!

拓跋六修同情的点了点头,恭喜卫玠又一次为魏晋的成语典故添砖加瓦:【自得其乐最早的出处,在现代可追寻到的是明朝陶宗仪的《辍耕录白翎雀》:“雌雄和鸣,自得其乐”。】

在魏晋这个很多成语还正在酝酿制造的特别时期,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剽窃了古人的智慧。

这让卫玠很容易就活在了愧疚感里。

为了不让人再想起他说了什么,卫玠把傻太子推了出来。他刚刚一直坐在屏风后面,可以假装他不存在,但他已经笑出来了,再假装不存在就不合适了。

司马衷一脸的冰山样,好似刚刚笑出声的人不是他似的。

陆机和陆云则彻底诚惶诚恐起来,没想到只是拜访张华,便可以买一送二,把名满京城的卫玠和皇位的继承者都一次性见个够。

大家谈的都很尽兴,连张华都不得不承认,枣哥再一次误打误撞的发掘了两个很不错的人才。

虽然最后还是并没有真的拜师,但二陆还是以对待老师的态度开始对待张华。而张华也尽可能的将二陆推荐给了诸公,“伐吴之役,利获二俊”,陆氏兄弟自此名声大震。

卫玠在送走傻太子之后,也在洛京最好的酒楼设了晚宴,主动想要和陆氏兄弟结识一下了。

因为关于他到底是上太学还是国子学,卫玠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当然,这个主意的前提需要拉陆氏兄弟入伙儿。

好吧,不只是是陆氏兄弟,而是很多人。之前以石崇为代表的围在了卫玠身边的小团体,都已经被卫玠有一个算一个的加入了这个计划。卫玠算了一下之后,对拓跋六修道:“我觉得,说不定以后我也会搞出个二十四友来。”

【二十四?】你真是太小瞧自己的人缘了。拓跋六修对于卫玠的这个人缘,怨念极深。有时候他其实真希望卫玠能长的普通一点,这样他的好就只有他能发现了。

“恩?”卫玠歪头,奇怪的看向拓跋六修没由来的黑脸。

☆、第69章古代六十九点都不友好:

生死时速的卫玠最终还是完成了他的论述准备,赶在他祖父卫瓘睡觉之前,敲响了老爷子书房板门。

直棂窗下,卫老爷子正在挑灯夜读,最起码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是这样没错。

等卫玠进来后,卫老爷子就放下了手中充满了墨香的卷轴,都不需要卫玠开口,卫瓘只单看卫玠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卫玠的来意:“彦辅(乐广的字)还是把前段时间朝上的事情告诉你了。”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笃定。

卫玠冲着卫瓘讨好的笑笑:“阿翁你真的没学过掐指一算什么的吗?”

卫瓘不上套,只是抬手敲了一下桌面,对卫玠直言:“你可以开始说服我了,如果说服不了,你就还是乖乖按照我说的去做。”

“我会尽我所能的,长官!”

长官这个词始自《管子》,《史记》中也有相关记载,指代的就是地位较高的官吏,有时候也会直接泛指官吏。卫玠这么说了之后,卫瓘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反倒是卫玠说完就后悔了,觉得那充满了浓浓的违和感。

七十多岁依旧精神奕奕、龙行虎步的卫老爷子,无所事事的站起了身,等着卫玠回神,这个过程里,他假装欣赏起了书房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古画,实则……他的老花眼到了灯光昏惑的地方其实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卫玠在自我纠结够了之后,这才开始了他的论述。

代表了寒门的洛阳太学,和世家的国子学之间,卫玠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的就选择了洛阳太学。

卫老爷子在心里道了句,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卫玠从小就是个很与众不同的孩子,抛却他过于惊人的容貌不谈,他在其他方面也充满了各种惊人的点。他的想法,他的性格,他的……温柔。

不管卫玠罗列多少他想去洛阳太学的理由,卫瓘都可以肯定,这里面绝对有一条是“卫玠不想他们为难”,但卫玠却不会拿到明面上说。所以,卫瓘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卫玠说什么,他都会坚持他最初的想法,送卫玠进一个世家子弟应该进的地方——国子学,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好吧,最近朝堂上长时间的拉锯,让“容易”这个词显得有点假,但是再难他也会想方设法成功的,要不他这个司空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卫老爷子当时绝想不到,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卫玠真的能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他全部的想法。

卫玠先声夺人的第一个论点是这样的:“世人多以学校为傲,而我会让我的学校以我傲。”

一般人介绍自己的学历时会这么说,我毕业于哈x,麻x,北x,清x;而真正厉害的名人,他们会被他们的母校说,谁谁谁毕业于我们这所大学。

前者,学校是他们炫耀的点;后者,他们是学校炫耀的点。

高下立现。

用时尚界的话来说就是,真正的潮流,不是你拼命的去追赶流行,而是让流行拼命的追赶你。

也许在如今看来,世家子弟去上洛阳太学是一件很跌份、容易遭人耻笑的事情;但谁能保证在卫玠上了洛阳太学之后,这不会成为世家圈又一个盲目跟风的新时尚呢?

如何让洛阳太学崛起,卫玠放在了后面慢慢说。

眼下,首先他得需要向他祖父证明,他有那个本事带起整个洛京乃至西晋的潮流观,就像是何晏当年做的那样,嗑药不是个什么好事,但因为何晏的名人效应,五石散在其后的近千年间都是奢侈品的代名词。

卫玠表示,有他上学的洛阳太学,也会变成那样。

其中最简单的证明就是上巳节那日,卫玠要骑马,所有的世家子便都在骑马;卫玠要坐车,所有人就都跟着他要坐车。

“如果您觉得这还不够,我们可以做个试验。”

“试验什么?”

卫玠从拓跋六修那里听过一个有趣的故事,叫侧帽风流。

是《北史》中有关于北周的权贵、后来的隋文帝的岳父独孤信的一段年少往事。孤独信在秦州时,有日因为出城打猎晚了,回来的路上就选择了疾驰,帽子被风吹的微微斜侧。复日起来,他发现当日守城的官吏士兵都侧戴起了帽子,过了没多久,全城、乃至邻近的人,不分士庶,全都流行起了这种戴法。

孤独信是北周贵族,出了名的美男子。

卫玠出身世家,是古代四大美男之一,他肯定也不差,甚至比孤独信要拥有更多的粉丝。

卫玠没什么太好的创意,只是把侧帽,换成了弱不胜衣的披着一件羽衣在外面,没有真正穿入袖子里的那种披,迎风荡起,羽衣猎猎。

卫玠只是在某日上午,乘着羊车在大市上晃了一圈,当天下午,卫老爷子去赴友人的宴会时,就已经看到友人家的小孙子也改成了披着羽衣,自觉地特别的潇洒不凡。不久之后,整个洛京遍地就都是这样的穿法了。

咳,这些都是后面的事情了,先压下暂且不多赘述。

说回卫玠做论述的那天,卫玠选择洛阳太学,理由真的有很多。其中他打死不会说的理由有二,一个是卫老爷子已经猜到的,他不想卫老爷子在朝上为难;另外一个则是特别中二的……

“这简直就是打脸升级流的标准剧情嘛。一个是曾经辉煌,后来落寞,但是肯定拥有隐藏支线剧情的寒门名校;一个专门用来被打脸的天才扎堆的世家学校。但凡经过网络‘三年逆袭,五年打脸’洗礼的人,都知道要选前者好吗?!”卫玠一边对着镜子试王氏着人给他新做的一批衣服,一边对拓跋六修道。

【我以为你的中二病早已经好了。】拓跋六修环胸。【还是说穿越之后更严重了?】

卫玠放下手中山吹色的裲裆(坎肩),换了件杜若色的,在身前比了比,前者朝气,后者贵气,他需要从其中找出一件显得他更加好看的。哦,他在骗谁,就镜子中这张脸,穿什么都好看!卫玠捧大脸,陷入了忘我的自恋境界。

拓跋六修在心里默默数了三个数,一百遍。

卫玠终于回神:“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准备如何说服那些没看过爽文升级流的古人,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跟着你走一条目前来看前途无量的路。】

在卫玠新的计划里,为了以防万一,他不仅会自己去洛阳太学,还准备拉一堆世家下水,大家一起引动流行。给了他这个灵感的,是那日拓跋六修告诉他的“陆云癖”,据说因为陆云实在是太爱笑了,不少后来的人都把笑癖说成是陆云癖。

卫玠发散思维了一下,就决定了拉很多人下水,这也是他决定宴请他的朋友们和陆氏兄弟的原因。

再没有什么会比一起吃顿饭,更容易增进彼此的感情的存在了,酒桌文化往往就决定了很多东西。

【酒肉朋友?】拓跋六修挑眉,不敢苟同。

“酒肉朋友也是朋友,谢谢!”卫玠毫不避讳的直言道,“我又不需要他们为我两肋插刀,我只需要他们和我一起去太学。我当学生,他们当博士(太学的教师)。”

“你确定他们会同意?”

“萝卜加大棒。”

卫玠在给他祖父和老师的论述里,肯定不会提起他中二的想法,但他却也是说了要拉很多世家下水的计划,具体实施如下。

大棒:卫玠的祖父是司空,领太子太傅,获加录尚书事;外祖父是司徒,加任侍中;二舅是骠骑将军;大姨夫裴楷因病休养在家,却也领着九卿之一的光禄勋的职位;父亲如今是尚书台的尚书郎;一母同胞的二哥职位虽低,却是板上钉钉的卫家继承人;以及最重要的,全国都知道太子是卫玠的资深迷弟……这样的卫玠,很少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拒绝他的请求,除非那人不想进入中央任职了,几乎各个领域里都有和卫玠相熟的人。

“与其说这是大棒,不如说是威胁。如果二姨夫(和峤)还在世,效果会更加拔群。”

提起和峤,话题就变得有些沉重了。

和峤去世了,于三、四年前,和峤在中书令的任上病逝。晋武帝特赐了伯爵位,金紫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缓,谥号简,风光大葬。

说起和峤的死,因为遗产问题,卫王两家与和家还翻了脸。

主要是王家与和家,场面闹的很难看。卫家因为王氏和王氏的三个孩子,旗帜鲜明、坚定不移的也站了王家。

其实哪怕没有姻亲关系,卫玠也觉得他们应该站王家,和家简直是在胡闹。

两家闹将起来的原因,和大部分豪门恩怨的根源——财产。

和峤无嫡子。

众所周知,和峤娶了王家的庶女二娘,二娘身子弱,性格绵软,只生了一个与她一样病怏怏的女儿,和峤生前为了照顾二娘的情绪,从未提起过让庶子嗣爵的话,二娘也一直相信她能给和峤生个嫡子。直至和峤死,这对夫妻都没能成功再创造个生命。

于是,和峤的弟弟和郁不干了。

和郁此人,卫玠不好评价,但他与和峤的关系绝对算不得好。《三国志》中是这么说他们的,“峤同母弟郁,素无名,峤轻侮之,以此为损”。《晋书》里则是说“吴平,以参谋议功,赐弟郁爵汝南亭侯”。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和峤生前很看不起和郁。和郁一直以来也都没什么好名声,但在灭吴一战中,朝廷因为和峤的功绩,而给了和峤弟弟一个汝南亭侯的爵位。

这听起来有些荒谬,不是吗?

但是在魏晋时期,就是这样的。功绩不仅可以蒙荫子孙,还可以给自己的弟弟。好比卫老爷子的好名声之一,就是因为卫老爷子在伐蜀之后,用自己的战功而给他的弟弟卫实请立了开阳亭侯的爵位。

与一直感念卫瓘的兄弟之情的卫实不同的是,和郁不仅没觉得他哥哥把自己的功绩给他换爵位有多么值得感谢的,还理所当然的想要得到更多。好比让他的儿子和济,继承和峤生前的一切,爵位、家产以及可以直接蒙荫的中书郎之位。

和郁想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他已经死去的、生前关系并不好的哥哥时,还特别的理直气壮,和峤无子,自然要从家族里过继。

但和峤不是没有儿子,只是没有嫡子。

王家二娘宁可把爵位给庶子,也不想便宜了根本没什么往来的小叔子一家。可二娘是个软包子,不争气到只会气晕过去,半点不会吵架。

最后还是王济出面替他二姐解决的。他当天就带着兵马打上了门。他当时是卫将军(基本等于首都的警卫团长),二品,手上有的是人,在洛京拱卫皇帝安全的士兵。

晋武帝听后,唯一的感想就是,可以,可以,这很王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对自己妹夫领着他的警卫队和姐夫的弟弟干仗的事情,特别神奇的给一笑置之了。

历史上大概很少有皇帝能干出这种事,但想想晋武帝当年会支持自己的舅舅和石崇斗富,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王济出马,一个顶俩。

☆、第70章古代七十点都不友好:

王济让和郁充分明白了什么叫有拳头的人说了算。

卫玠本以为和家的家产之争,应该就会像是宅斗那样,将一切刀光剑影隐藏在你出一步棋,我再反将你一军的智谋比斗里。

王济却表示,和郁算个什么东西?他用得着与和郁浪费脑子?

趁着和峤下葬前一晚的守夜,和家的族老以及一众族人都在。王济带着人径直进了灵堂,在亲自给和峤上完香后,他就大马金刀的坐在他一身孝服的二姐旁边,一边逗着姊子,一边等着他手下的士兵挨个上前给和峤上香。

族老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手哆哆嗦嗦的始终不敢真的指向王济,只是用跑风漏气的嘴问道:“王卫(卫将军)此行,明火执仗,所为何事?”

“没什么事,给姐夫上柱香而已。余常听闻,王仲宣(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好驴鸣,安葬时,赴客皆作驴鸣。令人心生向往。”

王济说的这个故事真的,王粲死时,魏文帝曹丕带头和前去吊念他的人,在他的葬礼上为他学驴叫。有趣的是,历史上王济死时,他的好基友孙楚在他的葬礼上也是这么做的。

“别人只是学驴鸣,王卫却带了兵来,不太合适吧?”

王济歪坐在扶手椅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流氓样,十分不耐烦道:“怎么不合适了?我姐夫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阿姊,害怕她们孤儿寡母被人欺负。所以,今次我阿爹特叫我带兵来给姐夫看,好叫他知道,我的兵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我阿姊受到半点屈辱的。”

这话里的威胁意思已经很直白了,不让王济满意的话,当年他敢砍李,如今他就敢砍人。

权利什么的,真是个有趣的东西。

私下收了和郁钱财的人,立刻如墙头草一般,分分钟都转变了口风。在王济来之前还一副秉公办事却偏着和郁的族老,立刻变成了一副秉公办事却偏着王家二娘的模样。

王济在心中嗤笑,却也明白了他当年真的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发自真心的再次感谢和峤当年的大度。

事情解决的十分顺利,和峤的庶子和清,被王家二娘当众认为亲子,记在了和家的族谱上,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和峤的全部财产。王家二娘事后,也补给了各族老不少“年礼”的压惊,自此便再没有谁说过王济的不是。

二娘带着女儿在和家过上了她舒舒服服的老太君生活,和清本身性格就不错,对二娘虽然不敢说有多亲近,但尊敬是肯定的。哪怕只是为了日后的仕途考虑,他都不敢对二娘有丝毫的怠慢。

事情到这里,本就应该结束了。

但……很显然大家忘记了和郁的小气程度,那与他兄长和峤的大气程度成正比。不要说事情才过去了三年多,哪怕十年他都会死死的记住和清。为什么是和清?他不敢去找王济或者王家的茬啊。王济是典型的兵油子,如今又升迁了一品骠骑将军,名义上他已经算是集团军的总司令了。

和清当年辞官,为父服丧三年。但是等三年过去的今天,不要说继承本应该从和峤那里蒙荫到的中书郎了,他连官复之前的小官职位都做不到。

和郁人在朝中,打压和清打压的厉害。

上巳节之前,和清在实在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托王家二娘再次求到了王济那里,想让王济想想办法,中书郎不敢想了,最起码该官复原职吧?王济在王家宴上喝醉后,就抱怨了两句,王戎劝他送佛送到西,王济却不明白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当年帮忙还帮错了?

“没人说舅舅你做错了,人家只是求你办事。若舅舅嫌麻烦,不如让他们事后直接把谢礼给我。”卫玠在上巳节之后,修书一封对王济提议道。

王济不知道卫玠在打什么主意,拓跋六修、卫瓘与乐广却很清楚。

【萝卜加大棒里的萝卜。】

卫玠打算利用帮助和清回朝,在他的小团体里树立属于他的威信。有个能看得到的、实实在在的例子摆在眼前,远胜过无数空头支票一样的口头承诺,不是吗?和清也会出席卫玠这次的宴会,只要在宴会之前帮他搞定职位问题,他就会成为卫玠口碑上的“自来水”了。

最主要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卫玠的二姨母还要靠和清奉养呢。

“所以,你需要我帮你的‘朋友’们都找到适合他们的官职?”卫瓘皱眉,在九品中正制的年代里,不要说他和乐广了,只王济就可以轻松的让卫玠得偿所愿。这真的是小事一桩,但是,这听起来代价好像有点大,就只为了一个学校?

“不,只需要安排正廉(和清的字)的就可以。”和清是吊在所有人眼前的胡萝卜,如果让人吃到了胡萝卜,那就没人干活了,“我不会对他们承诺任何事。只是把条件摆出来给他们看,和清送两个家里适龄的孩子与我一起去读太学,然后和清就得到了本应该属于他的中书郎的位置。别人会怎么联想,那就是别人的事情了。”

卫老爷子也回过了味。

汉朝时,对洛阳太学的博士有这样一条规定,仕途上,可经博士入朝为官。如果是中央的官员,初始可任尚书、谏议大夫等清贵职位,日久甚至可升迁至公卿;而如果是去地方上当官,博士直接可以就担任刺史、太守等要职。东汉时,就有很多由博士升迁而来、后身居高位的官员。

让卫玠身边的那些人当博士、祭酒(主讲师,博士之长),就是给了他们一个希望,让他们觉得自己在日后肯定能有很大的发展。至于能不能真的发展的起来,那就看个人能力了。

卫瓘不是个迂腐的人,若卫玠身边的人有真材实料的才华,他也不介意举荐一二。

这样一来,也算是两全其美。

“哦,还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或者老师帮忙。我听说在东汉的时候,为了验证博士、祭酒的学识,经常会由当今圣上,亲自主持博士之间,或者博士与名士之间的辩论讨教。”

这个是拓跋六修告诉卫玠的,光武帝刘秀,就曾“会诸博士论难于前”;汉章帝刘炟则请诸儒于汉宫白虎观前,以问难的形式,考详诸经同异,最后由汉章帝裁决优异,连月乃罢。(引自度娘。)

“你希望我说动圣上也这么做。”卫瓘一点就透。

卫玠讨好的笑着点了点头:“阿翁就是阿翁,一猜就知道我要干什么。虽然不能给他们真正的高官厚禄,但总不能真的让他们连希望都看不见吧?哪怕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三个月能见一次皇帝呢,在诸臣面前露回脸,都会成为极大的诱惑。”

简单点来说,卫玠还是打算空手套白狼,不过他把晋武帝豁出去了。

如果晋武帝真的看中了谁的学识,这也算是好事一桩。

卫瓘和乐广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这足以体现出晋武帝对太学的重视,为国选官也能丰富一下形式。但他们却都不敢对卫玠保证,这个提议一定会成功,因为晋武帝的身体真的是……已经经不起任何一丁点的折腾了,最近一段时间,江疾医甚至就住在在偏殿,方便晋武帝随时传唤。

于是,卫瓘和乐广在不同的时间,不约而同的告诫卫玠,最好准备一个后备方案。

卫玠当然有后备方案——他的小伙伴儿太子司马衷。

只是司马衷有点智商不够,卫玠很怕这么多年对太子的苦心经营,最后毁于一旦。而如何让司马衷的庶长子广陵王去,又会有点不够分量,要是广陵王是太孙还好说,但他如今只是个庶长子,一个他爹即将再娶正妻的、地位尴尬的庶长子。

卫玠想了想,实在不行就只能让司马衷上了,提前多和司马衷演练彩排几遍。

拓跋六修没说话,只是开始打定了今晚皇宫一日行的主意。他如今的活动范围已经变得十分宽广了,足够他在不惊动卫玠的情况下,在卫家和皇宫之间穿梭无数个来回。

咳,说的再好听,眼下卫玠最需要做的,还是让他的“朋友”们真的答应去太学,本身没有官位的,得个博士祭酒本身就不错;但已经有了官位的,让他们兼职博士或者祭酒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管如何,这次的宴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卫玠宴请诸人的酒楼,就是上次洛川之行后石崇宴请他们的地方。洛阳城最好的酒楼,名字起的很雅致,叫鸿鹄楼,取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外观上也不是那种充满了灯红酒绿、昼夜辉煌的土豪气息的感觉,而是迎合了当下玄学盛行的自然清幽,酒楼后面有十几个互相独立的小院,充分保证了客人的与赏景的心情。

卫玠作为宴会的主人,自然是早早的到了鸿鹄楼,不能再向往日那样踩着点去了。从马车上下来时,卫玠还以为自己来的很早,却没想到石崇和潘安已经到了。

【能巴结到这种程度,也是难得了。】拓跋六修忍不住嘲讽道。

卫玠暗暗瞪了他一眼。

【我说的是实话,别和我说什么潘安只是单纯想和你当个忘年交,没有哪个真正的忘年交会颠颠替别人写作业还全无怨言的。石崇如今也算是身居高位了,但你看看要是没有你和你卫家,他的下场会怎样。他们互相看不顺眼,人所共知,结果就为了等你,硬能忍耐至此。事实上历史上,他们也是这么对贾谧的。】因为讨好贾谧而产生竞争。

其实这些卫玠心里都很清楚,因势力而来的殷勤,因无知而来的崇拜,这就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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