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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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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士作者:雾十

第41节

“我知道卫家也没什么外财,够一家人花用已经很不容易了,卫司空那么廉洁的一个人。”庾敳也理解卫家的难处,“所以我主要是想和你借钱。”

“我?”卫玠指了指自己,一脸不解。

“你舅舅和石季伦(石崇的字)……”庾敳小小的提醒了一下。

卫玠懂了。卫家没钱,但王家和石家有钱啊。庾敳和王济、石崇都没什么太深的交集,庾敳要是有胆子去和大将军打秋风,他也就不是今天这个被一点点钱难倒的庾敳了。至于庾敳和卫玠共同的朋友王衍,这货表现的很不爱财,称钱为阿堵之物,他老婆贾氏倒是很喜欢钱,却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借钱给庾敳,对于卫玠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事,不说每年他和石崇搭伙做生意让他赚了多少份子钱。只说每年王济、卫瓘等家人给他的零花、下面上的孝敬,就足够他挥霍了。可是,就这样借给庾敳,卫玠又会有点小小的不爽,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不爽。

拓跋六修为卫玠答疑解惑:【救急不救穷。】

对对对,卫玠觉得拓跋六修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他。他就是想说这个意思,可是话在嘴边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词。

卫玠的意思是,他今天帮了庾敳,又能如何?庾敳不改变穷奢极侈的生活态度,又或者想办法找到合法的赚钱渠道,那他和庾敳之间的借贷关系,肯定会这样无穷无尽的循环下去。卫玠可以借庾敳一次、两次的钱,却没有义务要一辈子养着庾敳。所以,这个借钱的口,卫玠无论如何都不能松,最起码是不能轻易松。

“借钱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怎么保证一定会还钱给我呢?”亲兄弟,明算账,卫玠也没和庾敳来虚的。

“呃……”庾敳表示,我要是有来钱的渠道,我之前也不至于去“借”钱,闹到如今这么一个地步了。

看庾敳的表情,卫玠就知道他一定没想过这些细节。很好,这很魏晋。魏晋的名士,大多抱着的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态度,只管自己当下的这一刻爽不爽,根本不会去理未来会如何。这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表现,但鉴于他们不负责任的对象大多是自己,旁人也就没什么好指责的了。

说实话,卫玠也曾问过自己,到底是辛辛苦苦半辈子,老了享清福比较划算,还是放纵享乐大半辈子,老了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简单来说就是,先苦后甜,还是先甜后苦。

魏晋的名士们选择了先甜一甜,至于后面会不会苦谁也说不准,不是?说不定他们嗑药嗑的都活不到那个时候,那直至他们死的那一刻,他们都是幸福的。可如果他们顽强的活了下来,面对乱七八糟的下半生,也就是眼前庾敳所面临的中年危机……想想真不是一个惨字能够形容的。

庾敳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也没有怨天尤人,反而积极为自己奋斗了起来。虽然奋斗的方向很奇怪,但确实是魏晋才会有的画风。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倒是可以推荐你一个赚钱的办法。”卫玠福灵心至,看着眼前的庾敳,就像是看到了一条未来完全不同的发展方向。当年新航路的开辟动力是什么来着?好像就是贵族们觉得缺钱了吧?商路被断,想要寻找传说遍地都是黄金的东方古国,又想要宣传上帝,转嫁国内的社会阶级矛盾等,这种情况也很适用于如今的魏晋啊!

魏晋世家喜浮夸、好奢靡,有钱的时候使劲儿造,没钱了还想继续造。没钱了怎么办?只能想办法从百姓身上盘剥。

庾敳这样还想着日后还的,已经算是好的了,以后只会越来越糟,早晚要面临崩盘。

幸好,由温峤提前爆了庾敳的事情,给卫玠、也是给各世家提了个醒,如今已经不是晋武帝时期了,晋惠帝可没有惯着人贪污的毛病。

可是,世家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难保不动些改朝换代的歪心思。

东晋和西晋都是差不多的社会结构,为什么东晋延续的时间比西晋长?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便是东晋盘踞一隅,有内忧外患的压力,世家们的矛头一致对外,无暇他顾。

如今西晋还统一着全国,世家不需要信念故土,齐心合力打回北方,自然就要闲的蛋疼的在内部作。

没有压力怎么办?

那就人为制造吧。你们不是想要钱吗?海外大笔大笔的都是啊,金矿、银矿、铁矿等重金属,甚至还有盐,还都不太可能全部收归国有,当地土著也还没发展到能够控制整片大陆的地步。只要你有本事,你就能得到。平日里没事干的时候,就瞎琢磨什么推翻皇朝了,多想想怎么开拓海外吧。

这也不算是做生意,只是发展和庄园经济差不多的海外市场,很多世家在中原大陆其实也手握着一些非国有矿产。这是不会遭到鄙视,又能来钱的渠道之一。

私底下,海外天高皇帝远,脑子灵活的还可以和土著做点生意。

有了利益驱动,就有了大力发展技术的渴望,好比让船更坚固、让船更快,发明更好的武器抵御海盗等等等,很多东西都不需要卫玠去提醒,驱逐利益的人就会自己想到。

当世家慢慢接受了商业活动,他们就会想着要提高商人的地位,好让自己赚钱的行为变得更加高大上了。

届时,工业革命还会远吗?

庾敳看着笑的明明那么漂亮的卫玠,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背脊发凉的不详感:“怎么来钱?我不可经商,我爹如今虽然嫌我不争气,但好歹没把我赶出家门。我要是堕落到去做商贾之事,他一定会把我的名字从族谱上烧掉的。”

庾敳再怎么放纵荒诞,也还是会有害怕的弱点,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被家族抛弃就是最大的酷刑。

“我怎么会逼你经商呢。”卫玠笑的就像是看见大胖兔的小灰狼。

曹操当年穷到宁可允许盗墓合法化,都不愿意考虑正儿八经的赚钱,可想而知古人对商贾之事根深蒂固的歧视到了何种程度。卫玠也不会不自量力的觉得他能凭一己之力就改变这种社会风气,他只是想松松土,然后这些世家自己就会不得不改变了。

石崇就是个好例子,这位仁兄可不是谁教他学会赚钱的,他最初也只是被逼无奈。穷怕了,就自我觉醒了。

庾敳未必不会成为下一个石崇,今天有了庾敳,明天就有张敳、王敳,潜移默化几十年,卫玠还就不信这个社会还转不过弯来。现代的繁体字变成简体字,也就是几十年吧?大家还不是照样写的很舒服了。

“不经商还怎么来钱?”庾敳狐疑的看着卫玠。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执着于不断的去寻找国外的商船?”卫玠一步步给庾敳挖坑。

“好奇啊,”庾敳直言,“我们还打赌了,有说你在找药的,有说你想长生不老的,还有说你小时候做梦梦到仙人一直念念不忘的。我却觉得这是你的个人爱好。”

好吧,是个人癖好,这种特立独行的人在魏晋不要太多。

“你们拿我打赌?”卫玠眯眼,笑容变得更加危险。看来他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呢。

“咳,”自觉失言的傻白甜庾敳,立刻用那张比团爷还要胖的脸,笑成一团,谄媚的有些辣眼睛,“你看我把他们供出来的话,将功赎罪的可能性有多大?”

“大到我们可以继续讨论如何来钱。”

庾敳立刻爽快的卖了朋友,王衍,王澄,谢鲲,阮修都是榜上有名,连王眉子同学都掺和了一脚,简单来说,王衍那个圈子人人有份,除了卫家。

“很好。”卫玠觉得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事情做了,他喜欢找人麻烦,找人麻烦使他快乐。

“那钱……”庾敳喜欢金钱,金钱使他快乐。

“我需要看到你的诚意。”卫玠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他吊着庾敳,等着他上钩。

“你说!我做!”庾敳是个不爱拐弯抹角的人。

“想办法征得温峤、钱钱钱、王弥和木艮的原谅,他们原谅你了,事情了了,咱们再谈其他。”

若庾敳没办法和王弥和平共处,哪怕庾敳再适合,卫玠也只能忍痛放弃。

庾敳笑了:“小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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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古代一百五十三点都不友好:

庾敳求得原谅的道路异常简单。他用行动证明了他不仅是个胖子名士,还是个有脑子的胖子名士。呃,虽然他大部分时间的脑回路都比较“不走寻常路”,但小部分时间(特别是在涉及到钱的问题时)还是意外的蛮好使的。

在温峤、王弥、木艮以及钱钱钱这四个考验里,庾敳选择了最容易攻克、也是最关键的人物——钱钱钱。

这个名字随便到让人都情不自禁怀疑他爹娘是不是和他有仇的青年,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便是他的命运轨迹,一辈子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在庾敳事情之前,离村子最近的县城,就是钱钱钱去过最远的地方;县城门口的守城士兵,就是钱钱钱见过的品级最大的官老爷;世家名士,对于钱钱钱来说,就是只存在于幻想里的人物,他与他们最直接的关系只是庾家庄子上的管家会来他家收保护费。

——咳,保护费是卫玠的理解。

如果不是被逼的实在是活不下去了,钱钱钱是断然没有那个勇气,随温峤入京告御状的。

回想起来,阿爹生前还说过庾家的好话哩。说他们一家都是受庾家庇护,才能有那样的好日子,其他人听说他们是庾家的人,都不敢欺负他们。阿爹总告诫钱钱钱要知道感恩,钱钱钱也一直都是把庾家奉若神明。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敬仰的神明有天突然就翻了脸。阿爹死了,村子里又因为地动遭了灾,钱钱钱再不反抗他阿娘和几个弟弟妹妹就要被活活饿死了。

眼看着家里最后一点钱被悉数拿走,钱钱钱真的是把庾家恨到了骨子里,他总有一种一片真心错付的悲愤,这就是阿爹口中的好人吗?这就是世家吗?世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他什么都不求,只想让家人活下去啊,这难道也不行吗?

就在钱钱钱即将变成一个要报社的恐怖分子的当口,温峤站了出来。

温峤帮钱钱钱伸张正义,裴頠从裴憬手中救出了钱钱钱,王弥大哥说卫家三郎帮助他们良多……这些人也是世家。

这些人刷新了钱钱钱的一个认知:世家子弟也不都是坏人,他们也有好坏之分,并不都是不把庶族不当人的。

所以,当钱钱钱拿到家里寄来的信说因着温郎君之前给的钱,家里已经周转开来之后,钱钱钱突然就没那么恨了,因为说到底,他就是个只要能吃饱喝足便心满意足的普通人。

当庾敳带着十足的歉意亲自登门道歉,还还了钱家的钱之后,钱钱钱沉默许久,最后选择了相信庾敳。不仅接受了庾敳的道歉,还生出了一点诚惶诚恐的歉意。他想着,果然是误会啊,阿爹说的才是对的,庾家还是不错的。

钱钱钱小声对庾敳道:“不是我们不愿意在危难时刻帮助您,实在是我们家也突然没钱了,要不然、要不然……”钱钱钱还是愿意凑份子帮助庾敳的。

“说到底,错在我,别跟我争这个。我听说你爹他……”庾敳觉得自己简直是罪孽深重。

钱钱钱一阵狂摇头,打断了庾敳没说完的话。那都是以讹传讹,什么庾敳逼死了他爹,简直逻辑有问题:“这与郎君无关。我爹是自己病逝的,家里为了给他治病,把大半的钱都花了出去,却也还是没能救回阿爹的命。”

所以本来是村中富户的钱家才没了钱,冬天闹饥荒,庾敳又派人来要钱,钱家终于撑不下去了。一桩桩、一件件,说巧也巧,说不巧也不巧,是或早或晚总要发生的事情。

这也是钱钱钱为什么会原谅庾敳的原因,庾敳并没有真多逼死他家的谁。

“那也是我对你不住。”庾敳很坚持。他成为了压垮钱家的那最后一根稻草,怪不得钱钱钱会那么绝望与憎恨。

钱钱钱更加忐忑了。

世人总是如此奇怪,一边叫嚣着世家有什么了不起,不也一样是人嘛;一边又会在曾经高高在上的世家来道歉时,而获得前所未有的满足感。那可是不可一世的世家啊,我让他们给我低头了。

咳,这是比较极端的人的想法,放在钱钱钱身上就是不断回礼了。这怎么使得呢?让庾敳给他道歉,这要是让他阿娘知道了,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您现在过的好吗?”钱钱钱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如果还是很紧巴,他只要庾敳先还他一半的钱就成。

庾敳一愣,没想到钱钱钱这样了,还会选择关心他。善良是与身份地位无关的。庾敳那双被胖脸挤成一条线的眼睛,笑的更加眯了起来,他对钱钱钱说:“挺好的,不用担心我。借了钱,总能扛过去。我拿的其他人的钱,也会慢慢还回去的。”

钱钱钱作为苦主原谅了庾敳,王弥、木艮等人自然不会再追着这件事不放。说实话,他们本身也不算是特别的三观正那种人,要是真的与罪恶势不两立,他们当初也就不会去偷富商的钱了。

三小被攻克后,就只剩下了顽固分子温峤。

温峤与庾敳同为世家出身,可不觉得庾敳的道歉值几个钱。这位才是真正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性格,他求的是正义得到主持,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无论钱钱钱原不原谅庾敳,都不影响温峤对庾敳的感官。

幸好,庾敳还有后手——庾亮。

颍川庾氏是个大族,在京中只是庾敳家这一支,其他大部分人都还生活在老家颍川鄢陵(今河南鄢陵北),其中有个族侄叫庾亮,年十五,比卫玠还小三岁,亮美姿容,善清谈,与温峤交好。

是的,与温峤交好。

世家圈就是这么乱,温峤与庾亮交好,完全不影响温峤把庾亮的族叔父告上朝堂。事实上,庾亮甚至对此是十分支持的。

庾亮和庾敳没什么仇也没什么怨,只是觉得庾敳做的不对,而庾亮自己则是个十分遵守礼法又严肃的人,他讨厌一切不遵守规则的人。

温峤和庾亮这对好基友,组成了传统的没头脑+不高兴。好吧,庾亮总爱摆着一张酷脸,不高兴是真的不高兴;温峤却并不是个莽夫,没有那么没头脑,只有在赌博的时候会难免控制不住自己,总需要庾亮去赎他。

卫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温峤。

拓跋六修不遗余力的打击着最有可能成为他情敌人选的温峤:【别看温峤正义有原则,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政治家、军事家,是“不敢越雷池一步”这句话的典故由来,但其实温峤也是有极大的性格缺陷的。他好赌,而且赌运很烂,总是把自己输的只剩下一条裤衩子,还要高喊让庾亮去赎他。】

“卿可赎我”这个不太常用的成语,就始自温峤和庾亮这段神奇的基友情。

【庾亮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军事人才,为人方正严峻,就是个行走的冰山,倒是个可以想办法拉拢的人才。】

卫玠忍不住饱很深情的问:“面瘫脸的你,到底是怎么有资格说另外一个面瘫脸的?”

【……】

咳,不管怎么说,能拉到庾家上船,卫玠是赚到了。

庾亮再不满庾敳这个族叔父做下的蠢事,却也不能见死不救,在庾敳表示卫玠只有其他人都原谅他的时候才愿意帮他(庾亮并不知道这个帮是借钱的意思,要不然估计会被没出息的庾敳气死),庾亮也只能给自己的好基友温峤修书一封。顺便在信里表达了对卫玠的好奇。

卫玠资深脑残粉温峤表示,卫玠这也好,那也好,反正什么都好,你要不要来京城与我一起围观美人?

庾亮……还真就有那么一点意思。

两人一来二去就偏了主题,基本都在讨论传说中的卫家三郎,把庾敳晾在了一边。庾敳急的长蹿下跳的也没辙。

与此同时,阿李的商队终于在休整了一番之后,迈着整齐的步伐(喂),带着明亮到仿佛不可思议的玻璃镜子进京啦!

几乎所有看到这支队伍的人都在“哇哦”,看着那扇被很有心计的阿李的丈夫故意露出来的镜子,总觉得那不可思议极了,是被施了什么道法的宝器,要不然人影怎么会如此清晰明亮?也有人特意打听了那镜子卖不卖的,却得到了一样的回答,这是卫家下仆从番邦得到的,特意运回来要送给卫玠。

这样的镜子,自然只能配得上卫玠那样的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v=钱来了。

卫玠(一脸深沉):到最后,我还是走上了卖镜子、卖玻璃的传统穿越路线啊……嘿嘿,我喜欢=v=

☆、第155章古代一百五十四点都不友好:

面对阿李带回来的镜子,卫玠整个人都有点如魔似幻。

怎么说好呢,卫玠一开始对阿李此行最大的期待不过是玻璃而已,还是小块的玻璃,或者干脆就是玻璃球。

在拓跋六修的科普下,卫玠已经知道了最早的玻璃制造者是古埃及人,在距现代大概有四千年左右历史的时候(距离魏晋也差不多是两千年前的事情了)。是的,四千年前古代的人就有玻璃球玩了,在美索不达米亚和古埃及的遗迹里,都曾出土过玻璃,证明了这一学说。

三千年前(距离魏晋大概是不到一千年左右),腓尼基人(一个古老的民族)的船队,靠融化石英砂和“天然苏打”,制作出了人造玻璃球,使得整个族群因此发了很大一笔横财。

四世纪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东西晋时期),古罗马人把玻璃应用到了门窗上。

简单来说,人类对玻璃的应用,比一般大众想象里要早很多、很多,中国古代是以明瓦(蚌壳)和纸糊的窗户为主,却并不代表着世界其他地方都是如此。西方世界一直到十二世纪才被传入了东方的造纸术,他们没条件用纸做窗户,却发明了比纸更适合的东西——玻璃。

卫玠对阿李等人最大的期望里,就是希望他们能够找到这种玻璃的制作方法。

虽然说西方是四世纪才开始应用的,但是这个平行世界的进程其实是要比卫玠所在的现代世界快上一些的(好比那些提前了一两百年出现的点心),所以卫玠很希望阿李能开个大,把玻璃运用在门窗上的技术带回来。

谁曾想,阿李不是开了个大,是开了个挂。

这等身镜子是个什么鬼哦。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别的穿越者?而且还是那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融汇贯通了数理化的高精尖人才。

【虽然我不太想打击你,但是你也太小瞧古人了。】拓跋六修在卫玠刺激够了之后道。

【怎么讲?】卫玠已经做好了被刷新三观的准备。

【公元一世纪,欧洲就出现了可以照全身的大镜子。】

【……】壮士你说什么?

【虽然不是一面涂金属的那种玻璃镜,只是和你们现在用的比较类似的打磨金属镜。但是,不要小看古人好吗?魏晋也很快就会出现全身镜了,我不知道上辈子魏晋是怎么开发出起等身镜的,但可以肯定,这辈子你的这个镜子,大概就是灵感源头了。】

偶像的力量是无穷的,只要是从卫玠这边流行起来的东西,总会很快就传遍千家万户。如今民间甚至已经兴起了“演戏”这种东西,虽然仅限于一些闲的蛋疼的有钱人,并且演的不伦不类的,但确实是能看相似的影子。更不用说卫玠总会控制不住脱口而出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以及最早卫玠为了试验给卫老爷子看而整出的披着羽衣仿佛弱不胜衣的模样。

说实话,在世家圈如今依旧顽固的流行着五石散都挺让拓跋六修差异的,毕竟是个人就知道卫玠对五石散的厌恶。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的,最起码和卫玠玩的年轻一代就很少有碰五石散的了,温峤、庾亮都是好例子。

纵五石散再有“魅力”,不出百年,它也该玩完了。

如今连卫老爷子都在琢磨着,能不能想办法早点让自家孙子入朝为官,好带动一批务实做事的工作狂风气,

当然,卫老爷子也就是想想,卫玠有心疾,并不适合太过劳累。

“真的不能尽快治好小娘的病吗?”卫老爷子三天两头就去骚扰晋疾医。

“我要是能一天之内就治好他,我就不是疾医,而是神仙。”晋疾医其实也很烦躁,卫玠这个顽固病人简直是一辈子的黑历史,“不过,虽然不能一天,但我早晚还是会治好他的。”

卫玠对此没什么想法,依旧没心没肺的过着每一天。

此时此刻,卫玠就正在和拓跋六修辩解,不是他小看了古人,只是被局限住了思维。

卫玠可以说是生活在魏晋时期的顶级贵族圈,什么好东西他都会见到,都会拥有。而见过的镜子,一般都是梳妆镜,有娘子们拿在手里的那种小巧铜镜,也有梳妆台上差不多有四分之一个人高的大镜子,这导致卫玠一直以为这便是古代制作镜子的极限了。毕竟古代的镜子都是用金属打磨而成的,非要打磨出一人高的镜子,怎么想都是艰难又不可理喻的。

但偏偏就是有这么不可理喻的贵族,他们想要,所以他们就能得到。当然,也有可能是普通商人,有为了巴结贵族而拼了命的做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吧,从公元一世纪到卫玠生活的公元三、四世纪,等身高的镜子在西方贵族圈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了,他们有着一套完整的流水线作业,阿李给卫玠带回来的就是这种技术成熟的镜子。之所以给人光可鉴人的感觉,只是因为这面镜子制作材料十分特殊,它是由不透明的白水晶制成的奢侈品。阿李夫妻能够得到这面镜子,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的。

阿李觉得很值得。这就是阿李在信里所说的要送给卫玠的礼物。

进城时,队伍是在白日下行走,再加上阿李丈夫对于镜子摆放角度的一二小心机,才会在洛阳城造成那般的轰动。这对朴实的夫妻没别的什么想法,就是想给卫玠长长脸,让那些曾经讥笑卫玠简直是败家子的人明白,他们家郎君做事总有他的道理。

中国古代的镜子一般以铜镜为主,欧洲也差不多,以金银铜卫主,只不过西方同时还发明了一下偏门的镜子,好比用极其珍贵稀有的金色黑曜石打磨的镜子,也好比用各色水晶制作的镜子。

卫玠得到的就是后者,一个哪怕不是做成等身镜,只那么一大块就足够值钱的白水晶。

【这要是卖了得值多少钱啊?】卫玠忍不住感慨。

拓跋六修:【……】

当卫玠看到镜子里更加清晰的自己之后,他火速的改变了不注意:【不,它是无价的,打死我,我也不卖!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当然是您啊,我的主人,嘿嘿。】

卫玠自问自答玩的很high。

拓跋六修对于这点到也是蛮赞同的,他着迷的看着镜中卫玠的容颜,那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他是他的珍宝,是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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