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戊,你看看这个。”杜子聿没直接回答他,只是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昨天那个光头的照片,底下还有他的个人资料。
“密支那珠宝有限公司董事?”李戊皱皱眉:“他就是那个赌石起家的缅甸华人?那个赌石大王?”
密支那是缅甸地名,是缅甸出产翡翠最大的矿区,而这个所谓的赌石大王,就是当年在缅甸翡翠开盘的时候,一块三公斤的原石赌出一个亿出名,后来来国内做珠宝批发生意,办了这个密支那珠宝公司,一度做得风生水起。
杜子聿拿回手机,点了几下,又翻出一张截图,是09年佳士得伦敦春拍的简讯,当年一只帝王绿的镶钻戒指就是那个香港人拍得的。
“这是最后一次在高价成交的拍卖会上看到这个香港人的新闻。”杜子聿解释道:“从11年到16年,这个人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八成是尝到了‘捡漏儿’的甜头。”
“你觉得那块石头怎么样?”杜子聿忽然话锋一转,李戊认真想了想,点了点头,杜子聿也跟着点头:“我也觉得不错,但是我们经验太浅。如果这两个人也看走眼,那……我也只能认栽了。”
“他们如果真看上那石头,你叫上价难保他们不会抢。”李戊提醒道。
“抢是当然会抢的。”杜子聿倒很淡定:“但是李戊你想想,他们已经捡漏儿六年了,心理价位能高出底价多少?”
“可是这块石头又能值多少?”
“我有一种预感,她很值钱。”杜子聿笃定地下了结论。
“预感?!”李戊这下瞪了眼:“杜少我没听错吧!你说预感?”
“就是预感。”杜子聿并不意外李戊的质问,但他选择沉着地看回去,反复回答他这几个字。
脑子里浮现出展柜里,白色强光下这块石头通体碧绿的美丽光泽。
“这石头,肯定会赌涨。”杜子聿笃定道。
第11章开挂的沈石
拍卖开始。
展厅上空回荡着工作人员没有平仄,如机器一般的唱价声,买家席频频举牌,一件件展品纷纷落槌,很快便轮到杜子聿盯上的毛石拍品。
起拍价格是300万港币,大屏幕上立刻显示出拍品的高清照片,以及换算的美元、欧元、人民币等等价格。工作人员唱价三次,无人举牌,价格就会往下喊,如果喊到底价依旧无人应拍,那就是所谓的流拍了。
杜子聿翻弄着手里的号牌,报价声在耳边反复回响,直至跳过他的底价,往后又报了两个数。
“3389!”杜子聿半举着右手,工作人员念出号牌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3389号156万港币一次!”
“160万。”前方卖家席高举5888号牌,杜子聿微微扬起下巴,只能看出半个光头。
“5888号160万港币一次!”
“162万。”左前方4369号牌跟着举起。
一旦开始飙价,拍卖的速度非常快,短短两分钟内,毛石的价格从150万飙升到175万,叫到这个价格,拍卖现场已经鸦雀无声,杜子聿手机这时收到一条信息。
您尾号6940的储蓄卡账户转入人民币1000000,当前余额2019000。
“180万。”杜子聿再次举牌。
“3389号180万港币一次!”
“3389号180万港币两次!”
“3389号180万港币……”
“200万!”
杜子聿一愣,立刻转向高举号牌的位置——竟然是电话委托席杀出来的黑马。
“200万……”杜子聿皱起眉,这个价格已经超过他的底线了,而且一下子丢出这种高价,买家似乎是志在必得,李戊立刻凑过来问他:“还加不加?”
杜子聿无奈地笑笑,举牌:“201万。”随即望向电话委托席,工作人员只是短暂地电话交流一句,立刻举牌:“205万。”
“擦!”李戊跟着低骂了一句,就看见杜子聿把号牌反扣过来,翘起二郎腿,李戊一愣:“就这么算了?”
“看来有人比咱们盯上的早,”杜子聿说着耸了耸肩,给李戊看他的手机短信:“没钱了。”
“真是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李戊不爽地埋怨,杜子聿拍拍他:“没事儿,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
“咱的酒店恐怕要续住了。”
“还住?住到什么时候?”
杜子聿若有所思地看着大屏幕上205万港币的成交价格:“住到这个买主来。”
三人落脚的地方是香港半岛酒店,紧邻维多利亚港,套房内弧面落地窗的设计将360度海景尽收眼底。杜子聿刚洗好澡,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丝绸睡衣,倚在窗边静静眺望夜景,远远近近霓虹闪烁,名副其实是一座不夜城。
他手里轻轻捻着墨翠貔貅,身后传来沈石从浴室出来的动静,听着这个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近,直到他的呼吸吹拂上自己的后颈,杜子聿卸了力道往后靠去,立刻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石带过来一股潮湿清爽的味道,似乎可以短暂地驱散他拍卖失手的阴霾,杜子聿抓起沈石厚实的手掌,与他十指交缠,轻轻摩挲着沈石拇指上的假扳指。
“知道在古代扳指是干什么用的吗?”杜子聿语气很温柔,目光透过扳指,似乎在追溯着什么:“是弓箭手拉弦的时候保护手指的,我们杜家香火不旺,老爷子让我带这个辟邪。”
沈石皱起眉,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扳指,这东西经过杜家三姐“做手脚”,看上去纯净润透,和之前那只肉眼看不出区别:“这只,不管用。”
“废话,假货管什么用?”杜子聿笑沈石说傻话,目光一遍又一遍描摹着假扳指:“倒是真货也不见得好使,杜家香火还是让我这个赔钱货给断了……”说着,顺势抓住沈石的手,杜子聿转了个身,挑起眉梢:“所以,你弄丢了扳指也不必太自责,以后听话,好好补偿我就得了。”
“知道,辟邪,我也可以的。”沈石还保持着环抱他的姿势,两个人面对面,动作非常暧昧,只是开口就说这种蠢话,着实煞风景了些。
“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跟我装傻?”
“你们说话,喜欢绕弯子……”沈石皱着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算了,”杜子聿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今天看你挺懂行的样子?你对翡翠,是不是很有研究?”
沈石摇了摇头,沉默了半晌,似乎在纠结要怎么表达,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只是有感觉。好的石头,你靠近了,就有感觉。”说着,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手指摸了摸假扳指:“不喜欢。”又点了点杜子聿胸口的墨翠貔貅:“喜欢。”
“喜欢?”
如果换了别人在自己面前说这番胡话,杜子聿肯定会觉得这人脑子有病,但是放在沈石身上,杜子聿迟疑了,毕竟这个人的确慧眼识珠,而且他自己也是从瑞丽回来之后,眼睛就出了问题。
“沈石,你真是个怪人。”杜子聿回想着自从遇见这个男人,自己碰上的一系列古怪,叹息着下了结论。
好多次,每当他想用“做戏”“坑骗”这种科学一些的字眼来解释沈石身上发生的一切时,这个人就会再抛出一个线索,打破自己原有的逻辑,甚至引诱自己去相信,那些荒唐的悖论。
或许某一方面天赋异禀的人都是像他这样古怪并且不怎么正常?杜子聿试着让自己相信这种牵强的解释。
“怪人,不好么?”沈石静静地听他说完,慢慢把手臂收紧,让两个人贴在一起,杜子聿的头发还微微湿着,沈石伸手理了理,继而慢慢低下头,额头跟他碰到一起,似乎是为了表示亲昵,蹭了一下。
杜子聿愣了愣,怔忡地看着这小子闭起双眼,近乎虔诚的样子,脑子有些发晕,下意识地伸手去托住沈石的脸,那股熟悉的味道弥漫过来,杜子聿轻轻叹了口气:“不是不好,就是让人不太容易信任你。”
让人分辨不清你到底真是个鉴宝天才,还是太善于演戏。
“你信任我吗?”沈石睁开眼睛,定定注视着他。
杜子聿一时语塞,这个世道,谁能信任谁呢?看着这小子期待的眼神,杜子聿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手掌摩挲了一下他好摸的脸:“如果我说不信,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这句不假思索的回答,几乎是抢答的速度。
“呵呵……”杜子聿笑出声来,轻轻拍了一下沈石的脸:“说不准我也是个怪人呢……行了,早点睡吧。”说着,他离开沈石的怀抱,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上床:“明天我们还有个地方要去。”
沈石站在那里有些愣怔,刚刚那些话还没有消化完,说话的人就离开了他……他不解地地望着杜子聿的背影,急于跟上他的思路:“去哪里?”
“澳门,”杜子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威尼斯人。”
第二天一早下起蒙蒙细雨,但这并不影响杜子聿去豪赌一把的兴致,三人从港澳码头上船,一个多小时后便抵达威尼斯人,在前台订好套房,行李有礼宾员代为送回房间,客人可直接在度假村内用餐、健身、休闲、购物,当然最重头的还是赌博。
沿着人工仿造的“大运河”往里走,恍惚真的步行在水城威尼斯的街道上,运河上一条条载满游客的贡多拉缓缓划过,穹顶之上人造的蓝天白云让这里化身为不夜之城。李戊由衷地感慨起来:“山旺人丁水旺财,你看这港澳地区人民,可比咱大陆人迷信风水!哦,对了!子聿你那只貔貅别忘了摘。”
澳门赌场不允许赌客佩戴貔貅入内,这早已是不成文的规矩。
三个人鱼贯着走过安检,杜子聿摘下貔貅让保安代为保管,转头对着李戊说道:“今天不赌大的,我就想试试运气。”
换好筹码,李戊和杜子聿便各自玩各自的,杜子聿带着沈石转了一圈,先从最简单的骰子玩起。
“大还是小,随便选一个放下。”杜子聿递给沈石一只筹码。
沈石不假思索地把筹码丢到写着小字的圆圈里,杜子聿伸出手,随便把筹码丢进大字的圈子,等荷官摇动骰子,杜子聿双眼死死盯住黑色骰盅,眼前并没有想象中视线穿透塑料看到骰子摇动的场景,杜子聿笑自己幼稚,放松了双眼,这时骰盅打开,一二三,六点小。杜子聿耸耸肩,沈石立刻赢回2枚筹码。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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