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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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下腰,凑近她耳畔,一字一顿,字字清晰:“清官难断家务事儿。”
“阿宝可曾听过,嗯?”
柳江用余光瞥了一眼这边的动静,面无表情——
啧,
牙好酸,
但还是要崩住。
软腰堪堪一握,探花郎一个不着调儿就寻了个地儿轻轻地掐了一把。
软乎乎的……
回过神,又说教:“你不懂。”
“我若救了她,不多时她便会寻到顾府哭天抢地地说要给我当牛做马。”
扬起下巴,扯起嘴角哼了一下:“我顾府还缺牛羊猪马?”
尤西宝:“………”
“阿宝我悄悄同你说,状元郎曾舜的一个妾室便是这么来的。”
半晌,赵府里面又响起了一阵喃喃的抱怨声,不一会儿,吱呀一声,破旧而厚重的门完全打开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矮小而满头白发的老人站在门口,手里头还拄着拐杖,老人脸上布满风霜,他那眯起的小眼在顾祁尤西宝和柳江身上来回转悠,显然是有些怀疑的。
“进来吧。”老人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来,沙哑的嗓音让听者觉得心酸。
这赵府比探花郎想的还要破败,院子中央已有半人高的杂草无人打理,曲曲折折的弯道庭廊上枯叶横生,顾祁抬头看了一下,那庭廊上方的角落里已布满蜘蛛网,手指轻拂栏杆,划出一条线,指尖厚厚的灰尘简直令人生厌,嫌恶地拍了拍手掌,用干净的那只手牵着尤西宝继续四处观察着跟着老人走。
带入客厅,也是空空如也,除了这宅子的躯壳,这赵坤家还真是称得上家徒四壁了,老人已经下去沏茶,以家里头的这种情况,还真是难以想象赵坤能够日夜留宿在烟花柳巷。
便是柳江这个粗人………他转了一圈儿也看不惯这里的一切了:“主子,屋内就几把椅子,还比不上我们西街。”
破破烂烂的……
“恐怕是赵府有老鼠。”
尤西宝站在太师椅边上喃喃自语,她眸色沉沉习惯性进入自己的世界,思忖着眼前的一切。
“大人,喝茶。”
“多谢老伯。”顾祁接过茶抿了一小口。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这赵府也没什么好保留了。”
探花郎愣住:“………”
“赵坤可有什么仇家?”尤西宝抬眸。
老人叹了口气,闭上眼:“他善与人交恶,我年少时便跟着他,我父亲曾是他们家的管家,我自然而然也就子承父业了,呵,应该说是子夺父业,我这后半生都是在忏悔,赵坤是家中庶子,他大哥赵乾是当时正妻所生,为人和善,饱读诗书,只可惜赵坤他认为他哥哥是伪君子,只会满口仁义道德。我那时候也混,整天无所事事,赵坤找上我许我管家的位置,让我帮他夺得家主的位置,我同意了,我是浑,可他却是心狠手辣,弑兄弑父,他掌控了赵家后,因为赵家跟朝廷上有了些许关系,便更加为非作歹,我不敢助纣为虐也不敢将他的所作所为告知官府,这些年来我只装哑作聋地做我的管家,看着这赵家一点一点地衰败下去,而赵家在宫里头的那个依仗也早已被削了官职,你们看的这被掏空了的房子,咳咳,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可偏偏府里头的贵重物品都是那些小妾们拿走的,你看看枕边人尚且如此,赵坤怎会没有仇家,只怕认识他的人都盼着他死呢!”
“你也恨他。”斟酌再三,尤西宝肯定地开口。
“恨,他毁了我一辈子,让我父亲死不瞑目。”老人平静的脸上也终于出现皲裂,“我才五十,可看起来却像是七十岁。”
尤西宝看了一眼喝茶的顾祁,见他指尖轻摸着杯沿,抬起头,冲她龇牙笑着,她怔了怔,无奈刮了他一眼。
又回过身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了谁,也怨不了任何人,赵坤有没有离开过京都,或者说在离开京都时有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老人一愣,缩成一团坐在椅子上,头深埋在胸前,像是回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怎么也不肯抬头,也不肯再说话,他剧烈咳嗽着,试图以此揭过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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