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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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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宁一汪水眸盈盈望去,似乎含着一丝不明的笑意:“陛下,奴婢对寒食散所知不多,只知道这散一开始用来治疗和预防伤寒,服用后人体发热,为了散热因此人不得不进行大量的运动,也因而间接强身。服用之后皮肤变薄变白,所以不得不穿旧衣、木履,饮温酒等等来辅助散热。每次服用后飘飘欲仙,但长期服用会出现幻觉、注意力无法集中等等……“

唐乾面色逐渐凝重:“继续。”

“更糟糕的是,它会成瘾。”

“瘾?”唐乾一愣,师宁才想到在这时候人们对成瘾没有认知。他思考了一下,解释道:“成瘾后,则无法离开它,必须定期服用,甚至这个间隔时间会随着瘾的加深而越来越短,最后……丧失理智,终日浑浑噩噩。”

此时唐乾已然面沉如水。他咬着牙道:“倘若当真如此严重,为何世家大族会自寻死路?”

“恩……因为……目前为止还并未有人如此精确地服散并且有效地进行散热。大多数人,特别是当大多选择服散的还都是文弱的世家公子时,往往在瘾还未深、弊端未显时已经去世了……毕竟寒食散中成分本身含有大量毒性。”

唐乾挑挑眉:“朕必须要戒掉么?”

“除非陛下愿意不再像自己。”

唐乾笑了。可能再也没有什么别的理由能够如此具有说服力了,他可以克服对任何事物的畏惧,唯一无法忍受的就是变得不像自己。想想过去的几个月,从去年冬至的那一场风寒开始,他的控制力,无论是自控还是对朝堂的控制力都在下降。

那就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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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断之事痛苦万分,以往他相当于日日服用寒食散,频繁程度比之寻常世家公子更甚,幸亏他毕竟身体底子好,所以更加糟糕的后果未显。然而在不知不觉中成瘾已深。当第一次那种仿佛从骨髓中传来的麻痒出现的时候,这个英勇魁梧的帝王蜷缩在榻上浑身颤抖,牙关打颤,喉间不断发出如野兽般的呜咽。一旁伺候的王伴伴急得团团转直掉泪,然而一旁早已待命的太医却只能无奈地表示这一切都是无法避免的,想要真正戒掉,除了服用相应药物外,主要还靠强大的意志力。

王伴伴陪伴唐乾几十年,主仆情深,他虽然理智上也知道这乃不得不为之事,却仍旧舍不得看到原本意气风发的主人在壮年遭受如此折磨:“要不、要不就算了吧…既然世家也有许多人服散,兴许没那么严重呢……”

唐乾如今神志不清,王公公变成了能够统摄大局之人。他如此说,太医便也准备好了寒食散要给唐乾服用。

然而在床边一遍遍给唐乾擦身子,用慈航普度轻声安慰他的师宁猛然转过头:“不行,服散有百害而无一利,何况此事明确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我们退让便是称了幕后黑手的如意算盘。王公公,与其在此焦急,不若趁陛下龙体稍恙这段时间,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查出来。再说……王公公,师宁相信陛下能够挺过去。”师宁这时候也顾不得再装乖顺,眼神凌厉,不容置疑。

在床上挣扎的唐乾隐约听到师宁的话,心下震动,强撑着一口气:“听……师宁。”

王伴伴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此刻为他气势所摄,又有唐乾的旨意,只能含泪领命,对那幕后之人恨得咬牙切齿:“不要被杂家抓到是谁,到时候要他好看!”

唐乾戒断一事十分隐秘,为了防止流言蜚语,只有少数人知道,对外宣称为避夏暑到西山修养。参与此事的只有两个随行太医,王伴伴和师宁知道,当然,暗中保护唐乾的暗卫不计。太医去找办法能够缩短时间、减少痛苦,王伴伴有了目标后努力振作起来,誓要查个水落石出,师宁则要在唐乾身边陪他:发病的时候安慰他,发作间隔时把奏折的大意说出来辅助他批改。

几日下来,唐乾身体快速地消瘦,然而本就纤瘦的师宁比他还要憔悴,毕竟唐乾的失眠症还没好,师宁连睡觉都不能睡熟。

相伴日久,原本分明的主仆界限便模糊了。某日夜间一次病发完,两人皆是大汗淋漓,师宁累极了连将两人身体清理干净都顾不上,直接趴在唐乾身上睡过去。而唐乾也不知何故,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熟睡而疲惫的眉眼,看了一晚上。第二日师宁醒过来后,就觉得唐乾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日久生情大概说的当真有道理,原本师宁虽然景仰唐乾过去的丰功伟绩,但毕竟只是将之视为史书中的一个符号。然而不知何时,看着唐乾在床榻上痛苦的颤抖、蜷缩、呜咽甚至涕泪横流,看着他四肢被绑、口中塞布、脆弱无力的样子,师宁也会从心底里觉得难受。

令人高兴的是,虽然唐乾身体在迅速消瘦衰落,但他的眼神却日渐清明深沉,随着戒断反应时间逐渐缩短、间隔增长,唐乾身为帝王的威仪也日益加深。王公公当真是觉得喜极而泣,他那个英明神武的帝王又回来了!然而尽管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日渐深重的威仪,他却唯独不愿意让师宁发现他的变化。面对师宁时,他依旧任性又纵容,纵容着两人间日益模糊暧昧的关系。

师宁口渴时他会亲自端过去一碗茶,忍受戒断的痛苦时他们俩紧紧挨着宛若耳鬓厮磨。他从师宁的言行举止中知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普通的小太监,却纵容他逐渐袒露自我,他发现了师宁骨子里的清傲和不经意间眼角透出的慵懒风情。两人坐卧同起,同休同止,唐乾的所有事情被师宁一手包办了,似乎唐乾离不开师宁一般。即使是师宁,也曾有些忧虑地询问系统,唐乾这样算不算是过度依赖。

而伺候唐乾几十年的王公公却是那个看透一切的人,他早已从唐乾那看向师宁的,压抑着熊熊火焰却仍旧炙热又深沉的眼神中比唐乾自己更早地领悟到些许真相。

☆、第5章太监逆袭15

如今唐乾的戒断反应已经好了很多,戒瘾一事可谓极具成效,这让当时极力要求戒瘾的师宁也具有了一定威信,如今清楚内情的人都不敢小觑这个始终保持冷静的年轻人。而太医勤勤恳恳的照料,源源不断珍贵药材的辅助,再加上唐乾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和良好的身体底子,到底让唐乾恢复了过来。

当太医一遍给唐乾被指甲抠破的掌心上药,一遍告诉他如今他体内的毒素已经清得差不多,身体基本脱离对寒食散的依赖,以后略有复发也可以控制的时候,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裂开嘴畅快地笑起来。

看到他如此开怀,一边的师宁也忍不住露出微笑。英明神武的北周武帝没有像历史记载的一样一步步走向癫狂,这就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改变。看到这些改变,他才可以问心无愧地对原身说,我没有白来一次,我的付出是有意义的,这,只是个开始。

师宁笑得真心实意,眼角的红晕格外动人,唐乾看了心头一热,待太医走后便迫不及待地走到师宁面前。他们两人间的距离极近,唐乾带着侵略意味的气息和危险的眼神让师宁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有些不对。他疑惑地看向唐乾:“陛下?”

唐乾喉头吞咽了一下,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抚摸上师宁光滑的脸庞。原本师宁的脸上还带着青涩的婴儿肥,然而这几个月的照顾却让他也消瘦了下去,倒反而显得成熟了些。尽管消瘦,却不减其姿容,更添几分惹人怜爱的楚楚之态。

这张清丽的脸庞如此的楚楚可怜,然而在过去那恍如隔世的几个月中,唐乾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师宁的冷静与坚定,他被他无微不至地照顾、担忧,不知不觉中,师宁已经超越了一个小太监、一个心腹应该有的位置,在他的心中安置下来。

然而唐乾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任性妄为的君主贪恋这份温暖,甚至想要更进一步。

“师宁,你听到了没有,朕的病好了!”

师宁笑着点头:“恩,听到了。陛下洪福齐天,承天景命,此番有惊无险,日后宏图霸业指日可待。”

唐乾心神激荡,面对着师宁开开合合的红润唇瓣,脑子一热便吻了下去。师宁睁大了双眼,似乎十分惊讶,然而回过神来后,他脑中却升不起一丝一毫抗拒排斥的念头,反而沉浸在唐乾娴熟火辣的吻技当中,笨拙地回应着,身体软软地靠在他怀中。

唐乾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愈发投入。

情正浓时,王公公询问是否接见大臣的声音突如其来,将脑袋发昏的两人激得清醒过来。师宁连忙推开正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的唐乾,见两人衣冠不整,脸上发红地低头整理,却正看到唐乾下面早已高高竖起,脸上更是红得能滴出血来,手忙脚乱地整理仪容。

唐乾颇为懊恼,但见师宁如此娇羞的模样,特别是眼尾本就勾人的红晕如今更是宛若桃花,眉眼盈盈,红唇潋滟,心头又是火热又是开怀。还有什么比喜欢的人也同样歆慕自己来的愉悦呢?他能够感觉到,刚才师宁的回应并不只是主仆间无奈的顺从,而是带着喜悦和慕恋的欢欣。

于是在师宁过来帮自己整理仪容的时候,唐乾趁其不备含住了他敏感圆润的耳垂,啧啧作响。师宁差点腿软地站都不稳,瞪了他一眼。然而唐乾权把这嗔怒的一眼当做是撒娇,胸膛中发出沉沉的笑声,轻声暗示:“阿宁,我晚上不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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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四月份黄河决堤,朝廷上中原地区人口太过密集的问题就提上了日程,特别是水灾地区菏泽千里,流民纷纷涌入中原其他城市,京畿之地为了稳定治安对流民严加审查,而在黄河中游地区,则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唐乾原本出生北地,朔北既是龙兴之地,同时整个北方,包括原本被游牧民族占据的漠北等地,都被唐乾统一。北地地广人稀,中原地少人多,原本是颇为可为之事。因此不断有大臣上奏希望能下令让拥堵在中原地区的游民迁移到北方,朝廷也下了诸多指令鼓励迁移,然而这件事仍旧进展缓慢。

即使此刻唐乾在西山行宫修养,仍旧连续接到关于灾民饿死的禀报。如今已是酷暑,别说尸体不及时掩埋有可能导致时疫了,再不快点迁移,恐怕拖到寒冬游民都没有安息之地,倒是才是灾难的开始。

师宁敏感地察觉到大臣来禀报之后唐乾就心事重重,他确信自己心慕这个帝王,自然忍不住忧其所忧,乐其所乐。仔细想想流民这件事,才想起来史书上曾经记载这一年水患后便是接着下一年的干旱,中间夹着瘟疫,流民迁徙根本没有得到彻底实行,起码北地人口的充实还要等到后来西北入侵胡汉杂居后才日渐成型,此刻朝廷强令迁徙非但没有得到人民的支持,还激起不少人起义。北周建国不久,国祚不稳,并没有多少底子,这么折腾自然人心惶惶,流言四起。何况历史上的周武帝当时癫症日重,到一年后几乎已经无法处理朝政,皇子们则深陷夺嫡漩涡……

水患、干旱的问题是天灾,无法违背,师宁虽然是四百年后人,然而四百年后仍旧要承受这些问题。但瘟疫却是可以防治的,起码四百年后已经有了对不同瘟疫的防治措施和较成体系的治疗手段。这么想着,师宁就先把这方面跟唐乾说了,同时又提醒他之后的蝗灾和干旱。原本大喜过望的唐乾听着听着便神情凝重起来。

“还会有干旱?”唐乾眉头深锁。

师宁点点头道:“有地方水患,自然有地方干旱,一啄一饮,皆是定数。若不早作打算,恐怕到时候人心惶惶、流言四起,何况大周建国不久……”

“而且我还是北地出身,那些中原世家早就看我不顺眼了罢,到时候出来的流言,还不知道有多少是他们出的力。”唐乾嘲讽道。

师宁轻笑:“我们当今能做的,便是以策万全。”

唐乾温柔地看着他,这个少年不足弱冠,却戳穿了寒食散的阴谋,之后给他对抗瘟疫的良方。

流民迁徙的问题困扰了人们无数年,在师宁还是韩貅的时候就曾经学到过这个问题,即使是四百年后也没有确定的解决方案。师宁的困扰被系统感知到,当即系统就表示,可以给予师宁后世的知识理论,但是要提前用完成任务获取的积分来换取。

“可以提前?”

“是的,但必须要在已经有的任务进度基础上。比如现在,【寒食散阴谋】被宿主攻克,总体任务进度就完成了50,可以获得任务完成后基础分数的一半。等到日后宿主完成了任务,本身拥有积分,那么即使当前任务没有完成进度,也能够换取帮助。注意系统的帮助只能够作用在自身。”

师宁有些诧异:“为什么只是消除了寒食散就完成了50?”

“系统通过分析宿主的目标和既定路线,得出此结果。”

系统如此解释令师宁有些玩味,看来当真就像他一开始想的那样,唐乾本身的治国理念是适合继续发展下去的,只是后来被寒食散控制得发病,一手栽培大的太子被废,放养的几个儿子斗得你死我活。然而即使是最后的胜利者四皇子,却也不适合让北周真正的强大。所以他一开始无论是帮三皇子还是五皇子或者铲掉后来的太后帮助四皇子都没戏,从唐乾上下力才是正途。

自己的路线得到确定后师宁心情更好,拿了已经到手的500积分换了许多相关书籍,书籍在系统中物美价廉,他零零碎碎买了杂七杂八各种书,手上还剩下400积分。

跟着他又提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我对这些知识的理解吗?”

系统搜索了一会儿,回复道:“最基本的是增加智慧点,购买过目不忘的技能,注意当智慧点超过80时本身就自带过目不忘的能力,20积分可兑换一个属性点,50积分兑换过目不忘。也可以通过购买智慧药水,但智慧药水只能作用在当前身体上,到下一任务时无法使用。智慧点提高后阅读速度、理解能力等都会有相应提升。”

师宁一看,自己目前的智慧点为72,差8个就能够过目不忘,便决定:“用200积分买智慧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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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加到82的师宁彻夜苦读,甚至当夜躲开了唐乾的求欢,第二日向唐乾进言:“我们汉人以农为本,中原地区世家豪族遍地,几乎已经瓜分了整个中原,农民留在此地也不过是沦为佃农。然而即使如此,仍旧有大批流民不愿意迁徙往北地,陛下可知根本为何?”

“北地气候不宜?穷山恶水?”

这个问题唐乾又何尝没有考虑过,应该说,几乎朝堂之上的每个大臣都考虑过。

师宁摇摇头:“两个原因。其一,没有保障。农为国之基石,土地又是农户的根本,没有土地就没有一切。陛下不若颁旨,奖励农耕,比如朝廷低价卖给流民农具和种子,开垦北地荒地后前三年可以免交地租,又或者以工代赈,流民参与城池、村庄、要塞的修筑,朝廷按照其工作提供衣食住行等等。”

唐乾听得眼中发亮,师宁话音未落,他已经兴奋地连声称赞,追问道:“其二呢?”

“其二是。”唐乾眉一挑,示意他说下去,“流民无法迁徙,还有中原地区城池的阻挠。他们既不愿意开关放行,又不愿意接纳流民,其中不少世家大族趁流民滞留之时大肆购买奴仆、雇佣佃户至于自己的田庄中。特别是买来的流民,可能成为奴婢,也可能是农奴,而根据大周法律,奴隶可以为主人任意打杀,同时不用汇报丁口,不用缴纳赋税和服役。流民在官府处记录完全混乱,大笔黑账导致根本算不清楚多少是真正死在路上,又有多少是被世家隐匿人口。等到几十年过去,这些人便顺顺当当成了世族的世仆。”

说到此处唐乾还有什么不明白,他面沉如水,咬牙道:“那有何办法?”

“首先,丈量土地,统计人口,包括奴隶人口和世族田地,然后改革税制,最后取消奴隶制。”

师宁顿了顿,又将百年后提出的方田均税法提出,更建议不要按照人头一刀切收税,而要按照行为收税。最后总结:“改革税制最大的目的不在于改善财政,而是通过税收控制国家、了解国情,知道那些世家不想朝廷知道的。”

唐乾看到侃侃而谈的师宁,既迷恋而又自豪,忍不住将人拉到自己怀中,吻上那张流出令他震惊的言语的红唇,轻轻呢喃:“君有国士之才,朕何其有幸?”

吻毕,师宁气喘吁吁地推开他,眼神真挚地直视:“陛下,正因奴婢想要为陛下分忧……”

唐乾制止住他:“以前虽知道你与旁人不同,却不曾想到你有如此大才。既然如此,又何苦再自称为奴婢,称我为陛下。你我既然两情相悦,自然应该以夫妻之礼相待才是。”

师宁怔怔看他,眼眶微红,道:“那陛下、你以后唤我师儿?”

唐乾温柔地笑了:“师儿日后唤我元通。”元通是唐乾的字。

☆、第6章太监逆袭16

唐乾如今身体恢复得不错,虽然失眠依旧,但在正经的宁神汤的帮助下,每天已经可以有一两个时辰的浅眠时间,再加上有师宁【慈航普度】的技能来帮着梳理心情,如今已经可以处理几个时辰的朝政。而师宁这时候便在他身边呆着看书,部分比较敏感的书籍他主动避开。唐乾对他干什么十分纵容,只要求他呆在自己身边。

无意中唐乾看到了师宁练字,架势十足,然而写出来的东西在纸上晕成一团。第一次看见时,唐乾被满脸不服气的师宁逗得哈哈大笑,直说没想到胸有沟壑的师儿一手字烂成这样。气得四百年后来的世家嫡子咬牙切齿,心中暗暗腹诽:要不是这年代纸张技艺太古老,他才不会写出这么烂的字呢!

北周时虽已出现了造纸术,然而造纸代价昂贵,即使是贵胄世家用的纸张工艺也十分简陋,因此世家大族往往放弃用纸,改用绢帛书写。而寒门士族等更广泛的地方,则仍旧使用竹简。师宁用惯四百年后做工精美的宣纸,原本一手贵气风流的狂草到这里却成了一个个晕开的墨团,当真是惨不忍睹。更可气的是唐乾看到了不但不安慰他,反而引以为乐,气得师宁一个不服,忍不住上牙在唐乾耳垂上咬了一口。

“哎呦!”

唐乾吃痛一叫,连忙讨饶道:“好好好,不逗你了!这样吧,作为补偿,我来教师儿写字?”

于是王公公进来时,便看到两人相拥立于桌前,静静习字的模样。

目前朝中开始对即将可能到来的瘟疫干旱和流民北潜等事准备,而王公公方面则对之前寒食散一事穷追不舍,终于他们的的调查获得了一些线索。根据一些蛛丝马迹,线索指向了后宫的一位美人。

“流云轩?那里住着谁?”唐乾在自己的地盘上对待师宁的态度早已远远超过正常的君臣主仆,他告诉了亲信近侍师宁不是他的娈童,而是他的意中人,这也让师宁宛如第二个主人。此刻听到牵扯到自己后宫女人,唐乾有些尴尬地闭口不言,而师宁却倘然自若地追问。

“是……林美人住在那里。林美人因为嫉妒苏美人圣宠优渥,暗中请巫女做法令陛下受风寒失眠,后假托是苏美人的命令派人和太医令勾结下药,然后在陛下脾气日益急躁时引诱苏美人惹怒陛下,现在苏美人被禁足许久了。”

师宁一挑眉,苏,这可是个熟悉的姓氏呐!据原身的记忆,整个偌大宫廷中“苏美人”独此一家,正好是四皇子登基后成为改头换面成为贵妃,之后又当上太后统摄大权的苏太傅二女。

“那现在苏美人早已禁足,林美人应该已经达成心愿了?为何又继续给陛下下药呢?”

“太医令声称,是因为当时陛下已经成瘾,京中服散成风,而且贸然改变方剂难免会引起怀疑,所以才继续原来的药方。”

“噗!”师宁忍不住笑出了声,斜斜睨了浑身不自在的唐乾一眼,意味深长。

唐乾连忙从后面抱住他,凑到他耳边讨好道:“师儿别管这些有的没的,自从有了你,她们这些莺莺燕燕我早已统统忘光了!”示意王公公先退下,两人要说些私房话。

师宁用他那令唐乾神魂颠倒的软款嗓音拖长了揶揄道:“陛下的后宫中还是腥风血雨,刀光剑影,不过为了争风吃醋而已,什么巫祝啊下药啊都敢往上使,结果陛下半条命都给她们去了。”他眼角带着玩味的风情,令唐乾又是爱怜又是胆战心惊,忽然话锋一转,“这位林美人嘛绕了一个大圈子也没把对手怎么样,苏美人呢,虽有所波折,但比起那些后来的贵人们挨打、抄书、被贬等等,她不过是被禁了足,最后也真相大白,兴许是真的圣宠优渥,所以才得天庇佑呀~”

唐乾的耳朵被他呵得又酥又麻,只觉得后颈汗毛都要竖起,一股热流上涌。待听清他话里的意思,却忍不住一呆:“师儿……你……怀疑苏氏?”

师宁笑而不语。

唐乾回过头想想王公公的那番说辞,的确觉得极为牵强附会。再一想,苏氏以前虽然颇受他喜爱,但那时因为苏氏历来走的是高冷清傲的路子,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寻常从来只有他去找她的份,却从不见她主动来拜见自己。而她被禁足的那次,恰好是自己刚刚失眠还保持部分冷静的时候,她主动送汤到上书房,的确太过反常。

但反过来,如果真是她,她还能够在王公公他们去暗查时诱导他们查到自己的竞争对手上,那么她要谋害皇上的原因就绝对不会是争宠那么简单了,而她的心机,也绝对比他认为得深得多。

师宁见唐乾想得深了,心中颇为畅快,他虽然并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在没有线索一无所知的时候,只要看到这件事发生之后对谁结果最好,就多半有了一个方向。更何况师宁还先入为主地知道最后因为这癫症,武帝末年对朝政的控制力急剧下滑,各个皇子夺嫡你死我活,最后的胜利者则是现在一直韬光养晦的四皇子和他的情人苏美人。既然四皇子和苏美人获利最大,那么就不能怪师宁老往他们身上去琢磨了。

师宁笔下一顿,转过身来笑盈盈地看向唐乾:“元通,还在想你的苏美人么?”

唐乾腰杆一挺,矢口否认:“哪里有!我只是……”

“欸~别解释了,我都明白,我们也别提这个令人扫兴的话了。元通,如今已经夏日已过,还有一个月就是中秋佳节,你……是怎么想的?”

唐乾嘿嘿一笑,走过去贴近,双手撑在师宁身后的桌上,满是暗示道:“如此良辰美景,阖家团圆之时,自然是和心爱之人一同度过最好。”

师宁轻笑着推开他:“瞎想些什么呢?那皇子殿下们呢?”

“宫中惯例是有宫宴,那个时候露下面也就差不多了,反正那些小子们也不是来诚心诚意地吃这顿饭,何必浪费大好时光看他们演那么一出兄友弟恭的恶俗戏码。”

“那太子殿下呢?皇陵生活清苦,太子殿下从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一国储君,一朝变成皇陵的监工头子,难道元通中秋节都不想见见他么?”

唐乾很久没有说话,良久方长叹一声:“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孩子。”

太子是唐乾发妻所生的唯一儿子,唐乾在遇到师宁之前姻缘缘浅,亲情福薄,忙于一统天下,父母早逝,发妻本就是政治联姻,生下太子就难产而死。唐乾对其他儿子都不甚在意,只是对嫡子这个将来要继承自己事业的孩子投注了大量的心血,一点点教他长大成人。只是现在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他这个还没老的父亲就碍眼了。其实他们之间的确有些在治国理念上的争论,江南舞弊案爆出后,太子大发雷霆,厉声指责是他的几个兄弟陷害自己,他当时又头疼万分,一语不合之下便冲动地废了他的太子位,让他去跟进皇陵进度了。

其实旨意下达,他脑子恢复清醒之后就立刻后悔了,然而后悔有什么用呢?太子废也废了……

师宁转过身抱紧这个有些无助的男人,给予他一丝温暖,轻声道:“元通,太子毕竟是你一手教养长大,人孰无过,经过此番挫折,说不准太子殿下能够更加成熟稳重,能成为一个真正可以担负起国家的储君呢?何况,当时废太子一事,你不觉得发生得太巧,太快,也太过顺利了嘛?”

唐乾皱眉,的确,江南传出舞弊的流言,学子上京上血书敲登闻鼓,钦差查出太子牵连其中,他下诏废太子再到诏书生效,短短一个月时间就完成了。而且他那时候癫症极重,根本不能理智地判断,可是满朝文武却只有几个铁杆的□□劝说阻挠自己,其他人都默不作声。而且同时期大皇子意外身死,这就让局势一下子从太子当之无愧的储君,变成三四五三位皇子竞争上岗的局面!

“你是说!”他悚然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师宁。

“师儿什么都没说。”师宁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虽然没说,却不代表唐乾就想不到,他心中隐隐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只是还不能确定。

不多久,在他要求下继续查下去的王公公就将美人苏氏的底子查了个底掉,他们这才发现这个高冷清傲著称的苏氏,在家中从庶女不声不响,挤掉了嫡姐进宫的名额,然后认了嫡母作娘自己也成了嫡女。虽是没有实权的太师之女,却才华名冠京华,同时还和三四两位皇子不清不楚。这件事情看似是林美人在争风吃醋陷害她,实际上却是她暗中引诱多年无子寸步难进的林美人相信那个巫女能够替自己求子,这才让她对唐乾作法,后来又派自己宫中林美人的钉子去贿赂太医令,说的名义还是这寒食散能够令陛下强身健体、龙精虎猛。

“此女好深的心机!”唐乾气急,恼恨这么一个两面三刀城府极深的女子被先前的自己当做是白莲花。再看看现在在自己身边的师宁,他不由感叹幸亏自己眼没一直瞎,已经错把鱼目当珍珠一次了,可不能再错过佳人。

想到这,他急忙向师宁表露忠心:“我心中只你一个,回宫之后我绝不在理那些庸脂俗粉,还不清楚里头躲着多少只蛇蝎毒妇呢!”

师宁撇撇嘴:“说得好听,只怕到时候美人一个眼神就把你给勾走了呢~”

见他不信,唐乾当真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他看:“怎么可能,明明是师儿一个眼神就能让我神魂颠倒,色魂与授呢。师儿、师儿……”他说着就忍不住想到昨夜师宁意乱情迷时候那美妙的娇喘,心头火热,恨不得此刻就办了他。

师宁颈脖被他舔得酥麻,咯咯笑着推开他,正色道:“说正事呢,你怎么净想着这种事儿!”

“这种事儿可不就是我的正事嘛!好师儿,我都听你的,你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第7章太监逆袭17(完结)

书房之内,气氛可谓愁云惨淡,几名中年文士或面面相觑,或低头沉思不语,唯独书房正中,一个年轻英俊的青年此刻眉头紧锁来回踱步。

文士中一位领头似的人物捻着自己的三寸长须,叹道:“殿下,如今诏书以下,朝中那些原本的太子余党也重新活跃起来,正在风头上,我们不若避其锋芒,不必自乱阵脚。”

“避其锋芒,避其锋芒!”青年怒道,“我都避其锋芒二十年了!父皇心中只有太子,就算他犯下了滔天大错,不过几个月就又把他招了回来!”

这焦急气愤的青年却是当朝四皇子。原本他形式一片大好:多年忍辱负重,终于抓到了太子的把柄,宫中皇帝又身体有恙,大皇子去世,老三老五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你争我夺,反被暴躁的父皇责怪,自己则趁机办成了好几件大事,获得朝中大半官员的赏识。然而先是父皇病情突然好转,对朝堂的控制再次回到了以往,不,甚至比以往更强;宫中的钉子们遭到了大清洗不说,和苏氏之间的交往似乎也云山雾障。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父皇居然趁着中秋佳节,出乎意料地要把被发配的太子给召回来,又有太子外祖父,亦是当朝丞相的鼎力相助,这诏书比以往更快,待他们收到消息时,已是无力回天。

短短几日,竟让原本大好的形式峰回路转,之前多年的种种布局筹谋似乎都被一一堪破。虽说自己还隐于幕后,不曾暴露,然而一时间,四皇子颇有一种被父皇看破一切的惴惴不安。

这么想,他转回身来:“刘先生可有良策?之前那计……如今已算是作废,这接下来……”想到父皇明明已经服散日久,居然当真能够挺过那发作起来浑身如同万蚁噬心的寒食散之瘾,他就觉得不寒而栗。想不通,到底是什么让本不知晓寒食散为何物的父皇,竟然能够下定决心摆脱掉它。明明世家中服散成风,在此前却从未听闻有人能够戒散。

刘先生正是当先那中年文士,他此刻也只能无奈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形势确实不可直接与太子争斗。好在殿下往日与太子关系颇为融洽,不若继续与太子虚与委蛇,再暗中联合三五两位皇子,共同扳倒太子。”

虽是如此说,但刘先生也保不准有多大的信心。毕竟如今皇帝病情好转,身体恢复,一切主动权掌握在他手中。其实当初他就反对皇帝下寒食散致瘾,毕竟这有违君子之道,这夺嫡一事,阴谋阳谋都可以使,只是四皇子太过青睐那些阴损之道,这未免有伤天和。刘先生不免有些忧虑,对自己选择辅助四皇子的抉择有些忧虑。

然而刘先生在这边厢苦思冥想,可四皇子一听却脸色微微发绿。

原来在太子被贬谪去守皇陵之前,四皇子为了打压□□,特意前去和太子撕破了脸皮,得意之下,将自己在江南舞弊案中做的手脚如数告知。如今太子东山再起,一听到消息之后他就坐卧难安,整日忧虑太子把事情告知父皇。

刘先生万万想不到太子意得志满后能把事情做的这么绝,看到四皇子面露难色,他心中就是一个咯噔,只是看现在人多口杂,却不好直接询问。

四皇子看其他人也再无献策,只能草草结束了会议,叹道:“也就只能如此了,还望各位先生助我。”

看见他如此礼贤下士,不少文士都十分受用,躬身行礼告辞,只留下了刘先生一个。

“刘先生还有何事?”四皇子问道。

刘先生拈着胡须,待人都走远了,关上书房门,低声询问:“方才说道与太子重修旧好,似乎见太子面露难色。莫非有何不可?”

提起这个四皇子就有像是被戳到了痛脚,但凡说这话的是他的奴婢、妻妾,他都会直接甩脸子过去。然而他尚且记得面前这人是他的心腹近臣,是他礼贤下士、三顾茅庐才请过来的文士。

尽管四皇子避重就轻、轻描淡写地把他和太子之间的恩怨给说了一些,然而刘先生阅历何其丰富,从那三言两语中就明白他话语中所谓的“略有口角”绝不单单只是小小口角那么简单。他的心凉了一半,得志便猖狂,如此心性,当真是他苦苦寻觅的明主么?

心下思绪万千,刘先生却无法表露出来,只能无奈地劝慰几句之后告退。

然而刘先生也万万没想到,他离开后留下一个人独处的四皇子,四皇子一人呆着,正胡思乱想,却没想到忽然收到了苏美人从宫里传来的一句晦涩不明的传话:

“君情寒似水,妾命薄如纸。”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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