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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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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文风鼎盛南楚都会涌现众多才子佳人。然而在这芸芸众生中,总有几个人有着令人望尘莫及的才华,同时代的所有人都只能仰望他们的背影。

每年深秋的官员考核时期,京华城中都会聚拢各方牧守、县令,往年难得一见的封疆大吏或者外放官员,都会齐聚京师。

京华,云来酒楼,恰如其名,作为京城中背景深厚的一座酒楼,历经几十年屹立不倒,始终客似云来。

此刻这酒楼中正值一天中最是热闹的午市时分,人声鼎沸。其中一桌上酒过三巡,正式醉意微酣的时候,一人道:“哎,说起来也是打从三年前开始,这一到深秋时节,京华中就挤满了各地官僚,可算是如今这光景难得一见的盛事哩!”

同桌的那人道:“听说是因为那太子太傅三年前上达天听的《考评说》一文?呵,这考评法虽然初听匪夷所思,但细细想来,却有个中道理,的确厉害!真不知是何等人物,竟有如此才华!”

“怎么?你不知道太子太傅是何许人?”

“嗨!这你还不知道么,我这不是之前出海去了,回来就发现冒出来个闻所未闻的太子太傅,我心还道怪哉,如今咱们南楚,这皇帝都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这夫郎都还没有找呢,哪里来的太子!想不到这位太傅竟是如此能耐。”

“呵,你这话啊,可别到外头去问,不然,可真是要笑掉大牙了!我问你,你可记得从前江左一带的冷山三杰?”

“冷山三杰?说的可是那冷山老人的三位嫡传弟子、冷山书院现在的三位山长?怎的,这太子太傅难不成是他们其中之一?这倒是不奇怪了,这三位山长虽说曾经出言,此生以传道受业、引人向善为己任,但毕竟是江左德高望重的大人物,啧啧,不知是哪一位,有如此大才?”

然而对方却嘿嘿一笑,摇了摇头:“都不是。”

“哦?那为何提及此人?”眼见对方还好整以暇地慢慢细品杯中物,那人有些急了,“小弟实在不知,还请刘兄解惑,勿要故弄玄虚啊!”

“啧,好吧,不妨告诉你,此人与冷山三杰师出同门,却并不列入三杰同列,因为……他比这三杰远胜!”

“嘶——”那问客倒抽一口气,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莫非、莫非你是说……那被称为‘琼山之华’,著有《五衰》、《七策》,有经天纬地之才的楚良楚元望先生?!他居然会出仕!”

“不错,正是他!”

“哎呀呀,这就不奇怪了,怪道我觉得这京师如今有了极大变化,这等手笔,实在厉害!”

“呵呵!”刘兄轻笑一声,“你呀,却只看到了结果,不知过程。你想想,依照三年前南楚朝廷的影响力,纵然颁布下了所谓的圣旨,又有多少人愿意遵循?考评一说,不过是一纸空文。可是现在呢,看看这人声鼎沸、络绎不绝的京师朱雀大街,不过短短时间,京师的影响力……听老人家说,已是可以和五十多年前相提并论了。”

“竟然如此厉害?!”

“这楚良先生刚提出此策之时,也没多少人相信他的能耐,不少人还说,这楚良啊,是读书读傻了,虽然对针砭时弊有一套,但真要他做,不过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罢了,有名无实,可是你现在看看!哎呀,可是厉害呢。这里头也要说,多亏了荣王爷推波助澜,才能有如此成绩。”

“哦?荣王爷也在其中?可是不是说,他近些年权势大大不如以往么?”问客感兴趣起来。

“嘿嘿,你以为荣王爷在里头干了些什么?他啊,表面对楚先生恭恭敬敬,却暗中想着要讲楚先生捧杀,一开始硬是想方设法,逼着楚先生立下军令状,其中嘴脸,现在想来却是可笑。之后又利用自己身为摄政王的力量,暗中阻挠。然而千算万算,他也没想过楚先生是何等天资高绝之人,又岂会被他这拙劣的手段阴到,楚先生算无遗策,荣王爷的每一步反而成为楚先生的踏脚石,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楚先生如愿以偿。”

那刘兄说了一大串话,忍不住饮了一口润润嗓子,接着道,“你说太子太傅这个衔给的奇怪?哎,名义上是太子太傅,实际上啊,楚先生干的是帝师的事儿!你想,他这样博古通今的绝世天才,文能治国,武能安邦,除了太子太傅,又有哪一个头衔适合呢?三公九卿任择其一,哪一个他不能、不配的?”

“不错……哎呀,楚良先生忠君爱国,主动趟这趟浑水,这才是最难的吧!当初的南楚可比现在混乱多了!只是……我还是想不通,荣王爷看着仪表堂堂的,怎么会如此不智,虽说从前楚良先生不曾出仕,但毕竟生命在外,他又为何偏偏要招惹他呢?!”

问客追问。

刘兄闻言笑了起来,这个笑容却不想之前,带着一丝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意气风发,反而更加亲近质朴,当然,也有一丝丝揶揄促狭:“这个嘛,却要说到另外一个人了。”

“谁?”

“你可听说过……平生客这个名号?”

“平生客?”问客重复了一遍,“当然啦!这么鼎鼎大名的人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哎呀,我有幸从一位收藏家手中见识过一副此人手书的临摹本,当真是风流雅致,清新俊逸,极为不俗,听说此人从四年前开始逐渐由作品流出,但为人十分低调,也不知是哪里的大家出身,从前却没有听说过……怎么?为何提到这位大家?”

“我恰好知道一些,这平生客,却是楚良先生的夫郎,为人低调,真名不知,似乎便是因为这平生客的缘故,楚良曾经和荣王爷对上结了仇。”

问客吃惊极了:“哦?是因何之顾你可知?”他的语气中明显带商浓重的兴味,可见这八卦的心思,古往今来,无论男女,皆是具有,看到刘兄有些揶揄的目光,他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让刘兄见笑了,你也知道,我向来嗜好这些野史逸闻,当然,刘兄这消息的可靠程度我是相信的,咳咳……”

“哈哈,明白明白,你小子啊,我还不了解么?!”刘兄爽朗一笑,只是毕竟谈及有些隐晦的事情,他看了看左右,见四周似乎并无人竖着耳朵,便凑过去低声慢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是隐约听一个朝华那里的朋友说过,这楚良先生当初在朝华王家逗留之时,极为痴迷当地一个清倌,满城皆知,毫不避讳。这位清倌虽然说地位卑微,但风骨清傲,同样也是才华高绝,甚至曾经被王瑶先生赞‘品貌风流,色艺双绝’,极为不凡,当日他一首幽兰操,引得满城皆狂。后来两人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那清倌跟随楚良一同离开了朝华。”

看着对方亮晶晶显然是想入非非的双眼,刘兄隐秘一笑:“巧的是,这个时间,正巧也是荣王爷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

“哎,这美人如玉,若是倾城倾国,自然免不了一番纷争嘛,也是可以理解的,哈哈哈,你说对不对?!”

问客喃喃道:“却不知是何种没人,才艺能够高绝至此,引得楚良先生和荣王爷一同争夺……”

“哈哈!”

然而,这沉浸在私下谈话中的两人,并未发现在他旁边的屏风后面那张桌上,一个人正面色阴沉地听着这一切。

‘李荣珂,荣王爷。楚良,楚元望。还有萍生,平生客。呵呵,这三个人倒是一出好戏,却把我排除在外,凭什么?明明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凭什么只能在一介低卑商人的后院中厮混缠磨,浪费生命?还有那李荣珂,果然就像我猜想的那样,隐姓埋名来微服私访的,摄政王啊,我若是当初能够和荣珂……’

‘不、不对,不能这么想!那荣珂也不过是一个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恐怕就是那天晚上,他被萍生的言语所惑,所以才移情别恋的。哼!看他今日这颓靡模样,便也知道他不是我真正的命定之人,这政治斗争风卷残云一般,想想曾经当过摄政王的人,多尔衮?哈!摄政王是那么好当的么?得亏自己当初没有陷得太深,否则如今他失了势,那岂不是生不如死?甚至死都死不安宁!’

‘萍生那个小人也是,他那双眼睛那么精,说不准也像自己一样,早早看出了荣珂不是凡人,所以才故意接近。是的,那所谓的清高模样,一定是故弄玄虚,想要用自己的特别之处吸引荣珂的注意力!哈,此人好生的心机!是了,能够从区区一个青楼妓子,一步步成为高官名士的夫郎,还能流出自己的才名,这样的手段,是何等心机!估计也是靠着那一双厉害的眼睛,看出了楚良比荣珂更有前途,所以才委身于他。可惜那琼山之华,也被他骗了,不知他的真面目!’

此人却正是因缘巧合巧合之下,来到京华的——清雪。

短短三四年光景,他依旧体态风流,弱不胜衣,不,甚至比当初更加纤瘦。这种纤瘦不是因为身体抽条或者劳碌疲惫导致的消瘦,而显然是经过精心刻画过的弱不胜衣,楚楚可怜。观他不自觉的言行举止,就能感到一种微妙的感觉。

如果用现代的风格来说,这叫做矫情,叫做娘炮,叫做作。

作者有话要说:此刻因为内心的猜度,他不自觉同情起了那个明明身负绝世才华,却被一个绿茶婊欺骗的楚良。他心中暗暗回忆,楚良那惊心动魄的俊美撞入脑中。

曾经因为他那摄人的英俊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清雪下意识地反感这种帅得过火的人,所以从未考虑过他是自己真命天子的可能性。但是现在看看,英俊、有才、专情、“被骗”,这简直……

正在他想入非非之际,忽然面前被一阵阴影覆盖,一个面无表情小厮打扮的小子站在他面前,颇为轻慢道:

“雪侍君,老爷找你呢,赶紧跟我回去吧。”

☆、第89章小倌逆袭116

面对小厮并不恭敬、甚至堪称轻慢的态度,清雪下意识地有些羞恼,心中暗恨:

‘这武家尽是些跟红顶白的势利眼,看那武世纶对自己不那么热切,便急忙忙开始落井下石了!哼!当初那武世纶说的好听,还说会对自己一心一意,痴心不改,可是这才没过多久,他的态度就全然变了一个模样,当真是经不住时间考验。君既无情我便休,既然你对我不义,也就莫怪我另寻良人了。’

“雪侍君?请吧!”

清雪冷冷看了他一眼,清傲道:“我自然会走。”

那小厮面色古怪,眨了眨眼,心道:‘这雪侍君,怎么感觉怪怪的,这出门时候还一副最是温柔大度的端庄贤惠模样,怎的这会儿,就这么端着?奇怪,这样子看起来可真是怪模怪样的!’

然而若是有曾经见过萍生的人看到这一幕,就会感到怪异的熟悉,因为这清雪的一举一动,分明是在模仿萍生的举止。只是他一没有萍生那般俊美的姿容,二没有韩貅那刻在骨子里的清傲骄矜、潇洒不羁的气质,别说这种了,不过四年时间,他身上气质不说长进多少,反而透着一股愤世嫉俗又矫揉造作的感觉。

可叹这画虎不成反类犬,邯郸学步,怪模怪样,贻笑大方。

可惜,清雪自己却不知,他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是在下意识地模仿那现在得意洋洋的萍生,即使是小厮等仆役的侧目,也神色平静,故作不知,心中反而有些窃喜。

然而这种自我陶醉的美好感觉,却在回到武家在京师的宅邸之后消失无踪。

武宅幅员辽阔,处处精致奢华,透着一股豪奢之气,雕梁画栋随处可见,不愧是富可敌国的豪商。然而这其实只是武家在京师的一处宅邸而已,在武世纶真正扎根的江南本家,他的宅邸才叫做占地千顷呢!

清雪之前就住在武家老宅,看惯了那里头的风物,对如今这京城武宅不但不以为奢华,反而觉得有些破落了。

这其中确有原因。

武家此前不过是一般的大户人家,世代经商。南楚规定,一人从商者,三代不得出仕,武家条件好,速来被称为“儒商”,家中子弟也修文习武,然而即使如此,也改变不了他们本身是商人的身份。

儒商,儒商,归根结底,还是商户。

到了这一代,武世纶接过家主之位,也是有才,武家在他手上蒸蒸日上,不出几年就达到富可敌国之势,令人咂舌。原本“儒商”的名号还仅限于那些互相吹捧的商人之间,然而到他这一代,这名头也算是越来越响。

只是不知为何,打从武世纶将清雪收入府中之后,就开始走了背字,生意场上处处碰壁不说,原本交好的黑白两道竟也都态度暧昧不明起来。

所以说,这清雪觉得京中的武宅有些破落,也不算是毫无道理。

毕竟这京城大宅修得金碧辉煌,可是之前京城中形式诡谲多端、风云变幻,南楚政权风雨飘摇,各地不是作壁上观,就是明哲保身,京城这么个是非之地,武世纶一年到头也住不了几次。

只是现在,南楚政权居然还是稳定了下来,而武家却反而隐隐有衰落之相,为了开辟关系网,武世纶终于决定搬来京城打算长住,这才匆匆忙忙收拾了这大宅。可毕竟武家今时不同往日,比起清雪刚进入江南大宅时候的气派,难免相形见绌。

思量间清雪已经迈入大堂。只见那武世纶端坐上首,正低头品茗,看到他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片刻后又恢复平静:“去哪儿了?”

“云来酒楼。”清雪简略回答道。

武世纶道:“这几日我正忙着,难免冷落了你,你去外头逛逛也是不错。”

清雪心中嗤笑了一下,什么忙着,这男人若是热情消退,自然就有无数工作应酬要处理。当然他面上自然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你专心工作便是,我总不会无聊的。”

武世纶的动作顿了顿,道:“那就好。”

清雪道:“先前小厮来寻我时说你找我?”

武世纶咳了一声:“也是我的错,原本想要今晚去你那里,只是刚把人派出去寻你,便忽然临时有事……”

“哦……”若是在之前,清雪或许还有些不满,然而现在,他却有些无所谓了。毕竟他眼中现在已经有了处处远胜于武世纶的楚良,目标高远,武世纶这样的疏远之举,反而让他另寻良人的心思更加坚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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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清雪那挺直腰板,却仍旧透着一股弱质纤纤之态的背影,武世纶的眼神中有些复杂,他看向那侍立一边的小厮,“他在外头遇到了什么事?”

“小奴并不太清楚,只是去寻他之时,似乎听见他旁边有桌人正在高谈阔论,似乎谈到了太子太傅和……平生客先生。”

武世纶端着的茶杯发出一声轻响,他的眼神俶尔锋利起来,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楚良和萍生吗?”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这小厮却是武世纶的心腹之人,自然知道现在的主人,并不需要自己接话。

武世纶眼中涌动着几番潮涌,最终化作一片寂寥。

他心下带着些许嘲讽:‘我还在痴心妄想些什么?楚良和自己到底没什么纠葛,说到底也不过是自己心里过不去而已!哎,不愧是琼山之华,我自诩慧眼识人,却错把明珠当鱼目,又把砂石当宝玉……’

当初清雪转移目标之初,武世纶可谓受宠若惊。他自诩对萍生的真面目十分了解,还对楚良对萍生的迷恋成痴的行为心中暗嘲。这就像是一种微妙的优越感,自己不要的东西,被一个远比自己优秀的人视若珍宝,就像是在某方面胜过对方一样,他心中某个角落为此沾沾自喜:

清雪这样腹有诗书、含蓄内敛的美人,才是真正的瑰宝!那楚良才华横溢,名传天下又如何?到底不懂得识人之明!哈!

这样的想法在清雪佳作频出之后更是不断得到确定。

清雪曾经有诗一首来讽刺时下人追捧颜色的风气:

昨日芙蓉花,今成断肠草。以色侍人者,能得几时好?

此诗一出,不管其他人怎么说,但起码武世纶却是心中感切甚深,顿觉找到了同道中人。是的,世人多的是以貌取人者,唯有少数有识之士明白这德艺双馨的重要,他对清雪的好感几乎是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然而当他力排众议,终于将清雪带入府中之后,日夜相处,原本的惊艳与忐忑,却慢慢化作了疑问。明明是身负大才的清雪,为什么许多时候都听不懂自己的双关隐喻?吟风弄月之时,清雪对古籍了解似乎也是一窍不通。

但是他的诗才仍旧是如此的惊艳,这样的矛盾与神秘让武世纶十分疑惑,忍不住地探寻。

直到——直到有一次的诗会上,有个书生格外年幼又轻狂不羁,任侠使气。当时秦雪在诗坛名声鼎盛,短短一年多,他佳作频频,首首经典佳作,甚至隐隐有了“诗灵”的名号传出,每首诗作出世,无不是引人称颂。

然而就是在这场诗会上,这个书生仗着年幼稚弱,一脸天真地问道:“敢问秦先生,你刚刚那首诗中的王莽、周公,是何许人也?”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当时清雪的表现是什么?是的,他先是一副理所当然地开口欲言,然后忽然凝神皱眉,接着有些尴尬道,这两个人只是自己曾经在一本书中看到过的人物,并不真实存在。

此话一出,在座的那些人却都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这分明是推诿之词,而且,哪里有用虚构的人物作为典故使用的?

果然,这书生也是直接冷笑出声:“秦先生不愿为小生解惑大可直说,又何必推诿,用这种谁都不信的话搪塞。不说这篇,阁下此前还有许多诗作种,也总是出现一些闻所未闻的地名、人物和一些奇怪的隐喻,似乎别有深意,不知先生可否解释一二?晚生年纪尚幼,学识浅薄,但自幼对经史方面极为感兴趣,若是秦先生有什么散轶的经史著作,何不直接说出来听听?”

“……”

这少年看清雪沉默不语,便冷笑着又一连举了诸多例子,询问这其中的典故是和来历。

面对这少年书生咄咄逼人的追问,清雪却并不能从善如流地将事情解释清楚。

的确,虽然清雪的诗篇堪称班香宋艳之华章,但其中却时常会出现一些令人诧异纳闷的用法,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文人相轻,除了这少年年纪轻轻,可以坦然地询问外,其他人竟然都不好意思质疑。万一是自己学识浅薄呢?是故,他们除了暗中搜罗典籍,猜想那些隐喻典故的出处以外,便多只能就其他地方称赞这诗作的高绝。

然而秦雪先生自己都无法解释他诗作中的疑问,这就不得不有些微妙了。

参加诗会的人,多有些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本就桀骜不驯,一时间看向秦雪的眼神都变了。

面对这样的质疑和揣测,秦雪却只能尴尬地吞吞吐吐,并不能给出有力的回击。这样的表现,即使是真心痴爱他的武世纶,也无法接受——这说明了什么?

自那之后,秦雪这诡异的诗作问题渐渐流传开来,越来越多的质疑出现,即使遍寻故纸堆,他诗作中仍旧有诸多疑问不解。

清雪虽然被武世纶保护得滴水不漏,却并不是对这一切完全懵懂无知的,这一下也吓怕了他,让他越发谨言慎行。然而,用典却偏偏是诗作中非常经典的手段,清雪本身的历史积淀不足,而原身虽然对历史有些了解,但毕竟曾经的清雪并不重视,所以在选择什么合适的诗作问题上,总是犹豫不决。不仅如此,威信受损,秦雪之后又被人请去辩合,却三言两语就露出马脚,显得对诸多典故懵懂无知来!

可惜啊,不是他的终究不是他的,就算遮掩得再好,也不是他的!

武世纶冷眼旁观,眼见儒林对秦雪的热情下降,清雪也知道怕了,闭门不出,他心中有了些许猜测,却到底还是爱着清雪,放不下他。

真正让他心凉的,却是一次他意外发现的一件事——清雪的字,丝毫没有风骨可言,与寻常仅能断文识字的贩夫走卒无意!

所谓字如其人一说,虽然不能说完全准确,但一个人的性格,还是会不自觉流露在字迹当中。这种分别在寻常人眼中微乎其微,但任何一个文人,却都不会没有基本的鉴赏能力。

君子六艺:礼乐书数射御,虽说数射御三项,现在已经渐渐没落,仅有少数世家仍旧坚持,可是这书确实重中之重!

就是从那次开始,武世纶就一直拿不定主意,自己到底该用什么态度对待清雪——这个原本才华横溢,现在却迷雾重重的人。毕竟这是一个自己此生第一次如此放在心上的人,要他怎能接受自己那样可怕的猜想呢?

好在还没等他拿定主意,商场上风云突变,他重新开始忙碌起来。在忙碌之余,他也不是没有松了口气的,毕竟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去考虑这个让自己痛苦的问题。

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虽然现在武家仍旧是江南赫赫有名的豪商之家,然而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势力在这三年中急剧缩水,除了起家时那一点树大根深的产业外,其他的生存空间都受到了各方面的碾压而不得不收缩。他隐隐能够感觉到这一切不是无缘无故的,为了能够突破重重围困,最终经过慎重考虑,决定来到京师寻找机会。

随着京城的一切慢慢步上正轨,武世纶也开始有心情考虑自己和清雪之间的问题。虽然清雪现在已经渐渐没有了当初的特别和魅力,甚至变得和自己后院那些普通的哥儿无甚差别,但毕竟自己曾经这样爱过他,还是放不下。

最终他决定,还是愿意继续宠爱清雪。起码他的诗才是做不得假的!想想看吧,即使清雪在儒林间的名声已经大不如前,但谁不羡慕他有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宠侍呢!

然而他决定继续宠爱清雪,可对方却似乎并不愿意配合他。

“今日,雪侍君又去云来楼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武世纶心情有些微妙。

“回主人,是的。”专门照顾清雪的一个小侍躬身道。

再一次得到肯定回答,武世纶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次,勉强压下胸中的怒气,想到这些日子自己每每提早完成工作回来,可清雪要么就是去了云来楼,要么遇上了,他也态度冷淡。他现在是想要做什么?

武世纶虽然没有立刻发怒失态,但也没了等待的心思。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数年,最是敏锐不过。自己的人心思到不在自己身上,实在是一目了然。

他疲惫地闭上眼,转身拂袖离开。

步出那让自己心情压抑的院子,武家总管正好迎上来,有些迟疑道:“主人,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主人可还记得……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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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雪回府时已经临近饭点,夕阳为整个院子披上了一层温柔的轻纱,朦胧温暖。

这是他今日难得心情颇佳的时候,在云来楼这四方客商行人的聚集地呆了近五日,他才终于如愿以偿,得知了些许关于那楚良先生的消息!他可是很有信心,只要自己出现,那楚良一定能明白他的好,将萍生弃之如敝履!

想到消息中三日后的桃花林赏春会,清雪踌躇满志,一时激动,索性坐到桌前,想了许许多多诗歌备选,准备在那天一鸣惊人。

时间一分一刻地过去,知道腹中饥肠辘辘地响起动静,他才恍然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怎么回事?

他拉开门:“翠柳?翠柳?”

好半响,翠柳才打着哈欠慢慢悠悠地从后头的奴役房中走出来:“来了来了,哎呦我说雪侍君,你怎么这个点儿回来啊,都这个点儿了……”

清雪横眉竖眼:“你怎么说话的?我太阳落山前就回来了,你人呢,躲在后头偷懒?!这也就罢了,你赶紧摆饭吧!”

翠柳嗤笑了一声:“摆饭?哎呦雪侍君,你看看你这天色,饭点早过了,这时候哪儿还有饭呢。”

“你!”

“雪侍君,要不这样,这房里呢还有些糕点果子,你就将就着吃吧。毕竟誰让你过了饭点呢,对不对?”

清雪算是看明白了,这是翠柳在故意苛待自己呢!从前自己被武世纶重视的时候,要什么没有?这武家富可敌国,连个下人都比外头的正头夫郎穿戴得整齐。

“你这东西,哪里来的狗胆包天,居然敢这么对我,打量我好欺负呢!老实告诉你,赶紧照我说的去做,若是闹开了,我定要武世纶好好整治你这胆大的仆役!”

翠柳眉眼弯弯,掩唇轻笑:“哎呀,我好怕呀!”

“你!”

清雪手指颤着,最终一甩袖,直接转身去找武世纶。

“武世纶,你这里若是容不下我,直说便是,何必要这样羞辱我,难道我清雪看不出你的意思,还会死赖着你不走么!”看到书房灯火通明,他直接推门而入。

然而里头的情景,却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只有武世纶独处。

不但有武世纶,还有一个姿容艳丽的男人端坐在里头,听见动静,两人直直看过来。武世纶的眉头皱了起来。

清雪愣住了。

“你们……”

第2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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