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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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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袭的一百种路线作者:孟极寒生

第33节

正欲动怒之时,便听得同在唯恐天下不乱的“劝酒”之列的宋崇光大将军好似莽撞地一句反驳:“什么红妆不红妆,韩小郎生得好人尽皆知,真论起来区区海棠春睡尚不如,但比起洛阳城那些正经梳妆傅粉、阴柔如小娘的少年,韩小郎英姿飒飒,如何能以红妆作喻?”

梁刈一噎,顿时脸色有些难看,偏偏宋崇光一直以鲁直著称,向来有一说一,是出了名的耿直,说出来的话最令人信服不过。想不到宋崇光竟如此看重韩貅,这番打脸就好像啪啪啪直接扇在他脸上,让他面红耳赤却说不出什么反驳来,只能尴尬道:

“刈也不过是小小玩笑,想来韩小将军大人有大量,应当不介意才是,宋老将军又何必太过较真呢?”

这话就说的令人有些不是滋味了,他那句诗里头的暗示可大可小,端看他后续打算如何。在场的谁也不是傻子,又怎么会被这么轻易地糊弄过去?你随意一句就说浴血奋战、奇计迭出的将士如闺中小娘般阴柔,这是褒是贬还真说不好。宋将军耿直反驳,赞其勇武英才,你就反过来言说他是太过较真?话里话外都被说了,却掩饰不了梁刈心中真正的想法——

他对韩貅可瞧不太上。瞧不上却还要假意迎合,假作亲近,这又是为了什么?在场中人大多为边城武官,即使是随行文官,却也是相关人员,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不是白说说的。

这时便单看韩貅如何态度了。然而这场风波中心的对象韩貅,却似乎分毫未曾发现自己的处境,仿佛是已经有了醉意,闻言似有不解之色:

“什么大人大量?在下尚为陛下马前卒,小人无量哩!”

这话说的颠三倒四,含糊中带着浓重鼻音,众人见他面色酡红,醉眼迷离,却只更显艳色夺目,即使是失态都格外秀美,顿时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小人无量,小人无量。”

就这样,话题自然被带偏,梁刈见自己挖的坑再次被躲过,心中冷意越发深厚,对韩貅可谓深深忌惮。他的一切神色都被上首的梁刹看在眼中,见爱人已然作出醉态,他便也闻弦音而知雅意,着人“体贴”地请不胜酒力的韩貅下去休息,不过半响,自己也寻了个由头离开——比起在帐中与一番大老粗们一块儿厮混,他宁愿守在爱人身边共赏月明星稀。

果不其然,进入皇帐之后,梁刹所见便是眉目清亮地端坐在桌前,盈盈看向自己的韩貅。虽然的确面露绯红,但神色清明,不见半点迷蒙醉意。

“呦,我的马前卒小师儿,果然是在装醉呢。”梁刹笑道。

“若不装醉,又怎能与君在此相会?”韩貅反问。

梁刹无奈摇头,然而嘴角的笑意却是止不住地上扬、扩大、加深:“你都暂且放开与同袍一叙慷慨激昂,看来刹当感激涕零才是。”

韩貅笑了,方才的几杯酒下肚还是有些影响,他虽然依旧耳清目明,但饮酒助兴,平常不会从口中说出的话,如今在这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点,对着适当的人,便不由自主地倾吐而出。只见他起身缓步,绕到梁刹身后,从后主动环住尊贵帝皇,在他耳边低低道:

“袍泽之义深重,但刹郎乃是重于貅性命、重于一切之存在,又如何能比?”

这话说得太甜,甜得教人无法直视,即使是梁刹自己,都看不下去——

如此苦短春宵,难道能相对枯坐痴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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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吃饱了的两人具是一脸餮足、春风得意。昨日的庆功只是开始,今日却合该有一场封赏。帝皇御驾亲征,顺利击退来寇,自然需好好庆贺一番。

只是,总有人不开眼,想要做某些人真正的“马前卒”,主动跳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是针对韩貅而来。

阻止韩貅晋升的原因无非是那几个:资历不够、年纪轻轻、容貌太盛(……)、轻狂无礼等等,看上去洋洋洒洒一大堆,但实则却没有什么致命缺陷。

不说边城一大堆为韩貅风采所折服的迷弟们,便是在这大殿之上的诸位上层军官之中,便有不少人曾经与韩貅有过因缘,或者受过其救命之恩,或者曾同甘共苦有袍泽之义……自然有好一番激烈的辩论。

此时昭仁主动站出,直接揭穿了韩貅曾为世家豪族——晋阳韩氏宗子的身份。

为何要用揭穿?因为对于大多数出身卑微的将士而言,世家出身意味着天渊地别的身份差距,韩貅就立时从一个可亲可敬、可信可靠的郎官,倏忽间变成儒雅风流、骄矜高冷的华贵公子,无形中就疏远了关系,增添了警惕。

而对于武将而言,他又是一个奇怪的异类,或许是文官安□□来一颗老鼠屎。

对于文臣而言,多多少少知道此前晋阳韩氏的风波,是要与这少年英才交好、与晋阳韩氏现在的主支决裂,还是要继续观望,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等等等等,诸多的不便之处,让“身份”化作昭仁王爷的一招底牌,使出后便得意洋洋。

众人惊讶过后议论纷纷的模样深深取悦了他,令他无比满意,他看向韩貅的眼神给挑衅。忽然韩貅轻轻一笑,梁刈一怔,忽觉不对劲,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众人的议论结果,并非要排挤韩貅,反而充满了惊叹和恍然大悟:

“我就一直觉得韩郎宛如姑射仙人,原来竟是如此根脚,实在厉害。”

不错,韩貅从来没有想过掩饰自己世家子弟的身份。在这个阶级森严的时代,明明就是一位饱学之士,却非要扮成粗鄙田舍汉,这既强人所难,又毫无必要。韩貅不愿意委屈自己,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必要隐瞒,从他一举一动中气度天成的气场中,众人便能感知到一二。梁刈的“揭穿”固然令人震惊,但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就是恍然。

就在昭仁为事件有些无法控制的走向苦恼之时,屋漏偏逢连夜雨,韩貅笑盈盈出现在了昭仁面前:

“不知貅究竟在何处招惹了昭仁王爷,竟处处谋划欲打压貅,实在令貅心中恻然。

试想,将士浴血沙场,庆功宴上还要受这位天潢贵胄表面玩笑、其实绵里藏针的把戏来戏弄,而碍于这位尊贵地位,还只能唯唯诺诺,岂非令人心寒?韩貅这番话,可谓是将两人的不和直接摆上台面,直接,果断,爽快。昭仁却还想要保持自己置身事外,仿佛强调自己毫无恶意,只是在陈述事实。

这是把将士们当做是瞎子还是傻子?边城军汉多真男子,昭仁这样九曲回肠的谋划自然得不到他们的欢喜,只觉得两人间高下立判,此时再想到昨日宴饮之上的风波,昭仁如此反复无常的作态便入了心底印象。

正在此时,忽听得庄重深沉的男音:

“够了昭仁,朕意已决,沙场之上,两军对垒,自然有智者方能运筹帷幄;横刀立马,自然有勇者方能狭路相逢得胜,韩郎文武双全,如何就不可册封?”

突如其来的声音,突如其来的插入,梁刹完好无损的声音令梁刈惊得三魂丢了七魄,他瞠目结舌地看着上首站起,缓缓步下台阶的男人,不知该作何反应。怎么回事,不是嗓子毁了么?怎么现在又能发声?难道、难道他此前都只是装模作样?

多久治好,怎么治好,就算是装模作样,又是装给谁看的,装的目的是什么?……种种纷繁杂乱的思绪猛然冲入脑中,犹如千头万绪,无从找出端倪。

他怔怔地看着愈走愈近的帝王,心中五味杂陈,张口预言,却吐不出一个字。听着太监从袖中掏出一份早已写就的圣旨,抑扬顿挫地在其中极尽溢美之能事。

而随着太监话音,帐外走进一列衣着与普通将士不同的军士,只是惊鸿一瞥,就可见这些人步履坚定沉稳,气韵暗藏,分明是一支精兵中的精兵!万万没想到,不理世事的梁刹何时控制了这样一支精兵?想到什么,梁刈的心由心火腾腾的炙热,俶尔转变成彻骨的冷意,就像是被临头一道冰水浇下。

他不安,他忐忑,忍不住抬头去观察梁刹的神色,渴望寻求到一丝心理准备。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打探,梁刹淡淡补刀:

“皇弟不通兵事,此地又环境恶劣,如今已是秋日,若是邪风入体、燥热难耐,可就大为不妥。与其在此与我等消磨时光,不若回洛阳修养。”

这是要赶他走。

看着迎面走来,示意要“护送”他回洛阳的军士,即使是他也只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笑容,然而那笑容僵硬得,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忌惮。

梁刈如入冰渊,双手紧握,指甲嵌入皮肉,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突然之间就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前一天他犹智珠在握、运筹千里,此刻却受制于人,宛如丧犬!莫大的讽刺、莫大的荒谬,可是他却再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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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刹会忽然发难,当然不会无的放矢。

开口发声是从根本上阻断了梁刈所谓的计划,派出精兵“护送”他回洛阳是展示力量,而在梁刈回到洛阳之后,就会“惊喜”地发现,自己那负责联络北狄和世家势力的几位管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揪出一堆贪腐小辫子撸到底。

帮他抓出了这么多“蛀虫”,然而梁刈丝毫没有感激之情,只感到被完全看透的诚惶诚恐,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已经被看穿勘破,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天大的巧合,那么第三次呢?梁刹如此动作一番,他才明白自己的处境。原来梁刹想要收拾自己,竟然仅仅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

他在王府中静候接下来的处置,然而许久都没有后文,唯独前线捷报频传,梁刹的威信与韩貅的声望与日俱增,仿佛当真是举世同心戮力共抗北狄。而自己这位昭仁王爷,则已经被世人遗忘。

他似乎真正只能做一个闲散王爷,梁刹的冷处理,让他只能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积累的势力一点点被蚕食殆尽,而束手无策。

梁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将权力收拢,甚至都没有对他私通北狄之事做出判罚,风轻云淡地抹平,但却正是因为没有说出口的威胁,就如同张弓搭箭而未放之时,具有最大的威力,令梁刈无法轻举妄动。梁刈知道自己已经彻彻底底的输了,健全的梁刹,无论从情理法三者,还是从兵力民心,都远胜于他,天时地利人和,他无一占据。如今梁刹更是御驾亲征北狄,凭着异军突起崭露头角的韩貅聚拢了大批人心,皇位越发巩固!

哎,错失时机,再无希望。

梁刈想清楚之后就只能慢慢沉寂下去,主动退出权力中心,也是一项示好。

大晋痛击北狄带来的影响不仅仅是梁刹皇位巩固、韩貅名扬天下,还有大晋整个风气的改变。

这场仗打了许久,平灭北狄,然后顺带征伐西北两境。论起如何以战养战、如何在战后稳固新征服地区人心而化为己民,这都是韩貅早已经做惯的事情。是以,随着大晋疆域地日益扩大,百姓肩上的负担并未增加多少,反而不断有庶族子弟因战功累积升迁成为勋爵,而版图增大更带来不同地区、文化之间的交流,洛阳、长安等各色人等群英荟萃,异彩纷呈,大晋已然出现了盛世之象。

而在此过程中,西北民族勇猛剽悍的民风,以及征伐中展现出来的武力重要性,令文风鼎盛的大晋更掀起一阵习武之风。庶族子弟希冀以此获得晋升出人头地,而高门大族中亦有不少人以韩貅这个曾经的世家宗子为楷模,竞相模仿。

关于韩貅的种种故事更是为一时佳话。譬如当日踏马时的“侧帽风流”,还有投笔从戎断亲缘一事中忠孝两全、傲骨铮铮,再比如他与梁刹之间君臣相得的佳话。

平灭北地四国,恰逢梁刹千秋岁之时临近,打从之前平灭北狄之后,梁刹就碍于“国不可一日无君”的缘故不得不回洛阳,两人天南地北,一年见不到几次,当真是想念得紧。虽说有暗卫来回传信,但仅仅是云中锦书如何能承载深情?到底比不上真真切切、触之生温的真人在面前来的快慰。被梁刹磨了许久,韩貅索性上奏请求班师回朝,举行献俘仪式。

这还是洛阳城人在北狄大胜之后第二次见到这位面如冠玉的大将军,鲜花锦簇,夹道欢迎,丰神俊朗的少年将军是如此的年轻,如此的英武,殊色浓丽,然气势更盛,随意一瞥,便让人头晕目眩!

新科状元郎从道旁茶楼中惊鸿一瞥,当即惊为天人,只待那玄衣白马的身影远去,方才回过神来,却还念念不忘:

“哎呀,韩太尉之容色,恐怕一时无二!”

“可不是,太尉大人听说从前也是晋阳韩氏宗子,哎,夷光兄,似乎还是你本家?他这样的资历,若是当日未曾从武,反而从文,恐怕到时候也要捞一个探花郎当当呢!”

一旁同为新科进士的二甲传胪调笑道。

状元郎却是韩貅的迷弟,当即反驳道:

“太尉大人之才,远非我等三年一任的进士可比拟,慢说探花,便是状元亦是委屈了他。我们还在寒窗苦读之时,太尉大人已然在沙场奇计迭出!”

榜眼乃是一个气质温和的君子,笑道:

“致知(状元)兄也太过较真了,宁瑜(传胪)不过开个玩笑,再说,难道你不可惜,看不见太尉大人身着红衣、打马游街的风华么?”

状元一噎,倒是想要出言反驳,但脑中却不由想象,顿时叹了口气:“哎……”

榜眼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一顿,看向一旁静默不语的第四人:

“夷光兄?怎不见你做什看法?”

新科探花韩夷光,同样是出身晋阳韩氏,风度翩翩,相貌不凡,探花之名可谓名副其实。然而面对这位优秀的同族兄长,他脸上却不见喜色,反而有些难看。闻言更是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虽是同宗,却不同族。好教诸位知晓,太尉大人之父乃是九卿之一的太常大人,虽与我父同为兄弟,但如今早已分宗独过,我晋阳韩氏却是高攀不起。”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顿时静默无言,都面露尴尬之色。当今朝堂虽行科举简拔人才,但从前百年世家当道,纵然有些膏粱子弟横行无忌,但仍旧还有大部分人有真才实学,因此,即使是相对公平的科举,选□□的仍旧有大笔是世家子弟。今年的新科进士中,就是如此,这四人中状元郎乃是将门出身,榜眼出身寒门,而探花、传胪两位,皆是世家子弟。

韩夷光,也就是韩亦秋砸下一颗石头,面上显出索然之色,神思不嘱地想着些什么,没过多久便找了个托词离开了。剩下三人面面相觑,在他走后气氛却明显放松下来。

状元郎才华横溢,但出身将门,心性随了家人耿直过分,率先忍不住出声:“他这话的意思,说话的情态,可是要说太尉大人飞黄腾达之后便翻脸?当真是岂有此理。”

榜眼连忙安抚道:“你又何必如此生气,是否曲直自有公论。”

那二甲传胪轻笑一声:“自然是有公论,否则,你们当我为何要特意提及韩夷光?”另两人一怔,方才意识到,这位传胪前几日对韩亦秋的态度可不算好,很有些爱理不理的意思,他们还只当是他堪堪落了个第四名,心气放不下,才对探花郎看不顺眼的缘故,今日他主动“调笑”探花郎,他们还以为是同朝为官、同为世家子弟,两人关系有所和缓哩!

“怎么,这其中难道还有内情?”榜眼循声问道。

传胪哼笑道:“虽然说君子不背后言人口舌,但你们俩对世家圈子里那些阴私也该知晓一二,免得被人误导,到时候反惹了厌弃。你当晋阳韩家如何衰败下去,这为心高气傲、写过《桃花源记》的夷光先生为何要与我等‘汲汲营取’之人一同下场考试?还应听说……”

接着,传胪便将分宗一事倒了出来,最后笑道:“韩夷光前些年文坛上盛行过一段时间的妖风,说什么干戈无道、征伐有损大国之风、征战致使民不聊生的言论,那时候,他也经常参加洛阳城的文会,佳作频出。那天他就做了首边塞诗: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状元郎一个激灵,拍案道:“这事我听过!诗是做的哀婉凄绝,然而当时正好有位老兵在荟文楼中,闻言便出声驳斥。韩夷光当场脸色一变,便说匹夫无智,不可与谋。还说兵者乘匹夫之勇,一句话把武夫都给骂了进去。”

传胪点头:“不错,此事的确闹得挺大。”

“想不到那人竟是韩夷光!”状元郎不自觉就跟着传胪一块儿,直呼其名起来,不过是添上一个姓氏,却已然表露出心中不满。

榜眼无奈道:“你们俩快别打什么哑谜了,到底怎么回事?”

状元郎道:“好好好,不卖关子,详情听说……”

当日那老兵听了却也不动怒,哈哈一笑,便说:“我们只会乘匹夫之勇,然而你们却连匹夫之勇亦不能,只能躲在匹夫背后高谈阔论,纸上谈兵。穷思苦想也不过是写出几句酸诗。我们大将军追讨北狄五单于之时,一人五箭,例不虚发,将五个单于尽皆射于马下,之后还有闲情逸致将五个人头悬挂在楼门之上,以北狄之血书了十四个字。”

“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那老兵面对满室静默,只嘿嘿笑道:“世上多是写光说不做之人,而只做不说者大多被埋没,我等武夫也被你们这些酸儒欺负了好多年,好在如今有这么一位能文能武的大将军,替我们挣挣颜面。”

此事传扬开去后,不知引得多少武人拍案叫起,多少少年人痴迷地想象着韩貅连射五人,于百万军中取敌方首级如探囊取物的豪情,彻底沦为他的迷弟迷妹。

待状元郎说完,已是满面激动恳切之色,显然也是想象到了当时情景而心向往之。

“太尉大人,的确当世无双。”

此时传胪道:“然而致知却不知后续,韩夷光被那老兵如此下面子,当即就拂袖而去。偏巧我听说,没过多久,那敢于挑衅韩公子颜面的老兵,便因为伤势感染而不治身亡。”

“什么!”状元、榜眼悚然而惊,“你是说……”

作者有话要说:“我什么都没说。”传胪幽幽道,端起茶杯一口饮尽。

然而他什么都不说,却也什么都说了。状元与榜眼二人相视一眼,已然知道自己应当与这些天性薄凉的晋阳韩家人离得远些,特别是这位韩亦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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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小受就是这样一个活在别人口中的美男子……

终于回到洛阳了,还有最后一个情节这个世界就结束了。

以及,本章的苦短春宵的河蟹部分,投喂到群里面了辣~嘿嘿嘿

☆、第111章公子逆袭1312(完结)

韩亦秋现在的日子却并不怎么好过。

晋阳韩氏当初对林氏非但作壁上观,甚至还因为韩昭与梁刈的“默契”,急忙忙开始落井下石。然而梁刹并未像原本那样完全不理朝政,又如何会任由梁刈胡作非为?就算顺着梁刈一时将林家下狱,却也只是有惊无险。

于是待林家人出狱之后,对无视累世亲缘落井下石的晋阳韩氏自是恨得咬牙切齿;更感念韩昫在危难关头孤身支持的恩情,为独自在洛阳任太常的韩昫保驾护航,双方互相扶持,交往愈深。

而另一方面,晋阳韩氏坏了规矩,甚至连家主都赶下位,可以说最后一层遮羞布都被揭了去!在其他世家眼中,便是大写的“名不正,言不顺”,同级或者更高层次的几大世家,不是不屑与之交往,就是帮着林氏打压晋阳韩氏。

韩亦秋与韩昭几次向昭仁求助,然而当时梁刈自己都自身难保,噤若寒蝉,生怕自己再做些什么惹得手握把柄的梁刹一个不小心将自己彻底圈禁起来废掉,又如何敢再次出手动作?自然都是尽兴而来,败兴而归,只能一点点看着晋阳韩氏渐生腐朽颓唐之气,而无能为力。

家事衰颓,情场也不曾得意。

被剪除羽翼的梁刈心灰意冷,索性沉迷酒色,放浪形骸,半是自污以宽帝心,半是索性放纵自我,在王府中豢养无数美貌娈童戏子。韩亦秋与他交好,又生得春花秋月,就算两人实际上清白无垢,都尚且会被平白染上一丝暧昧。更何况,这两人还的确就是“真爱”呢?

若是在韩貅前世,这两人一个名满天下,一个高贵清傲,忽然炸出两人早已在一起的消息,韩亦秋与昭仁之间还能算是超越性别、令人简直动容的真爱,纵然之后有些那些戏子娈童来来去去,却只能算是梁刈身为天潢贵胄偶尔的“逢场作戏”。

但现在顺序颠倒,先有戏子娈童,而后韩亦秋与梁刈之间的私情被人暗中揣测,自然就染上了旖旎遐想的风情,在韩貅前世名传千古的“夷光先生”、“武陵源主”,现在却注定活跃于各种带着颜色的南风杂说中,更被比为戏子之流。

但凡知道点内里阴私的膏粱子弟,都不愿与韩亦秋来往,生怕称为同龄人笑柄。也就唯有从其他地方赶来考试的异乡读书人,尚且不清楚这点风月之事。

世家中的风评不像真刀真枪般一戳一个血洞,若是你当真才华横溢入韩貅,位高权重如梁刹,这些闲言碎语再如何也不能动摇分毫。

然而韩亦秋不过是一个心性不稳的年青人,就连他唯一可受人重视的才学,也并非己身之物,在洛阳城中受人指摘,即便这些风言风语说的含蓄,却也足以令他芒刺在背、百般不是滋味。

同时他还更“痛心”梁刈自甘堕落,自暴自弃!自诩痴情的他,自是不甘相信梁刈竟是如此多情又无情的负心人,两人更是纠缠不休。

今年恰逢科考,如今晋阳韩氏江河日下,族中子弟被打压殆尽,韩昭静极思动,便想要韩亦秋这个才子下场,换得喘息空间。韩亦秋被逼无奈,且有空间作弊,实在不觉得自己会被此地凡夫俗子打败,便允诺下来,自觉状元之位亦不在话下。

实际上,他临时抱佛脚背下来的四书五经,还有临时拼凑出来的诗作,如何能与此间真正十年寒窗,韦编三绝的读书人相提并论?

不过似乎真是得天相助,会试、殿试两道题,他竟都巧合地足以用曾经看过的两篇名家之作代替,《过秦论》、《阿房宫赋》甫出,便是举世皆惊,曾经因为风月之事沉寂的声名,反有洗白之势!

可惜的是,即使有《过秦论》与《阿房宫赋》的外挂,他也依旧因为“牵强附会、生造典故”为由,堪堪得了第三。

在韩亦秋心中,自然不会觉得能够侥幸名列一甲是如何幸运之事,反而只觉得评判眼光有限,看不出《过秦论》、《阿房宫赋》两篇的才华横溢,委屈了自己,胸中自然郁郁不平。

琼林宴后没多久,便接到消息说太尉韩貅班师回朝,与皇帝共度千秋岁,还被“大惊小怪”的同年们强行拉去瞻仰军神风采,他心中怎能不难受,怎能不痛苦!哎,真是世事无常,老天无眼,韩貅那样一个桀骜不驯的纨绔子弟,现在却名列三公之一,还是从三公九卿制出现以来第一位太尉,立下不世奇功!而自己呢,到现在却还只是有些虚名!昭仁更是命运多舛,眼见就要有重蹈曾经覆辙的迹象。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主角光环?这就是剧情的不可违逆?

正在这时,古刹梵音入耳,激起一阵心绪难平。

韩亦秋心头一阵恍惚,脚步一顿,恍然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原本要出城去别院寻梁刈,却不想思考入神,竟错误地走到郊外寺庙之外!

韩亦秋凝神细看,心下一动:“这是……斩业寺?”

韩亦秋悚然响起一段剧情。虽然这个世界脱胎于自己曾经看过的那本书,但现在的剧情比之从前已经完全是面目全非,又时隔多年,即使韩亦秋过目不忘,却也已经记忆模糊。然而此时,随着这间寺庙的出现,关于此间寺庙的描述居然历历在目!

书中出现的斩业寺立场不明,但显然是极有造化的存在,惊鸿一瞥出场,却都带着不凡的声势。韩亦秋心中一惊,自己的穿越,身上的空间,却都不是凡物,万一被发现……

似乎是听到他的声音,更感受到他心生退意,只见佛寺一时间佛光大胜,韩亦秋正值心烦意乱之时,此时竟像是神魂收到牵引,不知不觉就跟随着佛光指引,踏入其中。

佛光普照,瑞气千条,只听佛音梵唱中传来一句庄严询问:“有缘人既来,何以多徘徊?你从何处来,又为何事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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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韩亦秋回到别院,已经是夜深人静、华灯初上之时。难得今日梁刈想起他,却看到他一副失魂落魄模样地归来,心中不由有些腻歪。这张脸初见倒也觉得秀美,然而如今看惯了,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平淡,一身平平无奇的气质,更是泯然众人。

“韩少爷好大的架子,竟要本王等你这么久。”

韩亦秋恍恍惚惚抬头,半响才反应过来:“路上遇事耽搁片刻,阿刈莫见怪……”

“什么事?”

是啊,什么事?韩亦秋努力回想,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半路去了什么地方,然而究竟是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他却没有丝毫印象。想了半天,却只能记起一个模模糊糊的名字——斩业寺。

“斩业寺?”梁刈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心中说不出地诧异,他却不知道洛阳城外有这么一座寺庙。但虽对韩亦秋有些腻歪,却很清楚他对自己痴心一片,定然不会欺瞒哄骗自己,心中便暂且记下此事。

然而还不待他派人查探,第二日这斩业寺就送上一张请柬,邀他前去共商要事。

梁刈看着那张请柬,不由气笑了:“好大的口气,本王虽然如今是不如从前,但也不是这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凡夫俗子!”

他刚想要将请柬丢到一边不予理会,然而刚将请柬拿起,就嗅到其上一股幽深的檀木佛香,不自觉就改了主意,轻哼一声:“我倒要看看,这斩业寺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二日梁刈赴约前去,与斩业寺方丈如此如此地商量一番,最终兴尽而归,却是意得志满,想不到自己竟是早就命中注定的真龙之主,当真令人开怀。只是他并不知道,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身后那位佛法深厚、洞悉天机的斩业寺方丈却摇了摇头:

‘当初以为凭异星临世和须弥芥子,再将原本命运之子身上之气运转注于异星之上,足以改变原本命数,引真龙入我西方,顺便还能斩获那异星百世福缘,可谓一举两得。想不到异星与伪龙如此无能,而那命运之子却又如此不凡,分明被本尊抽取而来气运,仍旧能拼杀出一条通天之路。若非异星偶然拜入山门,我竟尚且不知命盘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幸亏发现得早,倒还有挽回的机会!只是还要特意劳动一番,看来那伪龙身上的几丝龙气,也合该是我掌中之物!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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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千秋岁那夜,梁刹、韩貅两人耳鬓厮磨了几日,宛如连体婴一般谁也舍不得离开彼此。

到了这举国同庆之时,仍旧要一同出现,光明正大地君(nue)臣(gou)相(fa)得(tang)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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