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传十,十传百,四行仓库上的国旗还未升到顶端,就已经受到千人围观,苏州河南岸人们站直着,俱都眼含热泪,注视着那占领区的国旗,即使知道前途迷茫,可是却有什么东西鼓胀着,仿佛要爆炸开来。
等到国旗在四行仓库的旗杆顶端,五层的仓库将国旗顶到了万旗之巅,周围竖立在废墟之中的膏药旗只能颓然仰视之时,群情激荡已经达到了顶点,所有人都在欢呼和呐喊,前两日所见所痛仿佛已成过去,只要这面旗帜一直在,就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害怕。
等到最激动的情绪过去后,人们却没再欢呼了,他们大多挤成堆站着,仰着头痴痴的望着那面国旗,表情几乎是空白的,最多的,是带着点感慨,甚至扯出点微笑。
这面国旗挂不久,所有人都知道。
可就是想多看一会儿再一会儿,这样可以记住它,记住这个景象,然后在心里默默的回味一千遍一万遍,直到胜利的那一天再想起,说不定能露出会心一笑。
瞧,在三七年,这一切都注定了的。
至少黎嘉骏是这么想的。
她已经与诸位知情的同事在夜晚的时候,都目睹了那个叫杨慧敏的女童子军裹上国旗跳入苏州河,这一晚苏州河畔静悄悄的,没谁想引起日军的注意,他们看不到对岸隐蔽处的动静,却能够想象那个纤细英气的女孩在河道和掩体中艰难前进的情景,等早上她凯旋归来时,迎上去的人几乎都是面带愧色的。
他们都比她大,不少还是热血爷们儿,可却都没她那样的胆色和果决,在刚听说任务的时候立刻领取,不给别人任何机会,而事实证明,大风险也伴随着高收益。
杨慧敏刚上岸,就被一群高官前后簇拥着带走了,几乎可以想象未来不可限量。
挤在周围的记者众完全捞不到任何采访的机会。
黎嘉骏虽然说也是记者,但她一不是专业的,二来现在差不多已经是定型成了战地记者,去的都是其他人避之不及的地方,极少抢新闻和缺爆料,只要不怕死就永远有新闻,所以当她反应过来李修博几个那么激动是去干嘛时,人杨慧敏早就上车走了老远了。
李修博拿着照相机回来时还在叹气:“没拍到照片,回去拟稿又要多写点了……等等我先去拟稿,争取发个特刊,你又一晚上没睡,小心你那位来抓你!”
你那位……黎嘉骏嘴角抽搐,却下意识的往周围看看,做贼心虚到了极致,没看到熟悉的车和人,略微心安的叹气:“你不要乱说好伐啦,人家那是被我哥委托的!”
“哦,你相信就好。”李修博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见了鬼了!谁管你信不信啊,我反正信了!黎嘉骏内心忿忿儿的。
可要说累……还真有点,此时日军不知道是被国旗打击跪了还是正在酝酿下一波攻势,等了很久等得所有人都哈欠连天还没动静,黎嘉骏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报社和几个同事一起弄出个特刊再说。
走之前她又回头,看到那面国旗迎风飘着,背景是还未散去的硝烟,浓稠沉重,可一旦有风吹过来,它却会飘得噗呤噗呤的,很是欢快有活力。
但反差之下,更觉心酸。
有些传说,听的时候荡气回肠,想象的时候热血沸腾,可是等到真的遇到时,此情、此景、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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