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怒,敲他额头道:“你千两?你小姨我就百两?”
赵小公子:“……”
正在我与嫩嫩就自己的身价展开激烈辩论之时,赌场里渐渐安静下来。场里的小伙计们手忙脚乱地拉开窗户让一夜淤积的陋气泄出去,清晨的阳光漏进来;其中一人飞快地凑都赵小公子耳边说了句什么,赵小公子面色大变,露出困惑的神情。
我耳朵尖,听清那小伙计说道:
“掌柜的,是枕壶公子!”
☆、【章一 山水】04
我至今仍旧讨厌人们唤他“枕壶公子”。好好一个沈枕壶,公什么公,子什么子?枕壶却是一副受之无愧的模样,人家一唤他“枕壶公子”,他便含着浅笑作揖回礼。每当他这么装模作样,我就想要揍他。我觉得,他是枕壶时很近,是枕壶公子时很远。我们搂在一块儿在泥里打滚的时候,可没有人客客气气唤他“枕壶公子”;等他峨冠博带、容止端方,“公子”的风范样样不缺,却不再是我的枕壶了。
我一听小伙计那声“枕壶公子”一出来,就想拉着嫩嫩跑路;转念一想,嫩嫩也随我吃了不少苦,索性让枕壶领回长安,到深鹂师姐怀里撒娇去。主意既定,我便把嫩嫩扔到赵小公子怀里,诚恳道:“赵公子,我只值黄金百两,这小孩值千两呢!拿他换我,你不亏。我先走一步了。”
我松开嫩嫩,拨开人群往外冲;嫩嫩在我身后哑着嗓子嚎啕着喊“小姨”令我几乎下泪,可我狠下心肠,想着不论是这位赵小公子或是随后要来的枕壶公子,总有一人会送他回眠香占玉楼去的,等那小坏蛋有了阿娘,就不会哭着要小姨了。
捏了个风诀,飞快地就冲到了赌场门口,正待长舒一口气,便有一人一派从容地挡在我面前。我止步不及,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阿昙,”他叹了口气,“胡闹够了?”
我顿时像刺猬似的从他怀里滚出来,哼哼道:“谁是阿昙?”
我转身又要跑,枕壶不轻不重地捏住我的手腕,沉声道:“你还想往哪里去?”
关你屁事!这话我只敢在心里说,近来枕壶是愈来愈像兰图师兄了,我委实有些怕他。话说不出来,只好付诸行动,拼了命想甩开他的手,不想他愈抓愈紧。
“松手!”我嚷嚷道。
“优华!”枕壶严厉地看着我。
“松手!”我带着哭腔又吼了一遍。
枕壶犹豫着,手上力道小了,我趁机把手腕拽出来。他摸了摸我的鬓发,用往常用来求好讨饶的嗓子软声唤:“阿昙。”
我哭了起来,说:“滚开!”
枕壶从袖口掏出一方帕子来,一面替我擦眼泪,一面优哉游哉说:“我偏不。”
我把他手打开,胡乱用脏兮兮的袖口抹了把脸,断断续续抽噎着说:“别拿庄致致的帕子来给我擦眼泪。”
枕壶一愣,捏着手帕一角看了好几眼,确认道:“庄致致?这可不是致致的帕子。阿昙,你瞎说什么呢?”
我尖声道:“你居然叫她‘致致’!沈枕壶你不要脸!”
枕壶无辜道:“不是你最先在我跟前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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