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大人对夫人是敬爱,对白梅夫人是怜爱。”
我笑了笑,她挑起眼角怯生生望着我,见我神色还温和,便大了胆子道:“当初夫人屋里的绫织姐姐挑奴婢去服侍夫人,奴婢便再不敢生二心,对夫人向来是忠心耿耿。夫人毕竟出身高贵,掌事又严厉,大家私下里都很畏她。白梅夫人没那么多规矩,待人又亲亲热热的,府上的下人都同她关系很好。”
我微笑道:“可是这回只有你一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玲子一犹豫,轻声道:“其实府上下人大都不愿信,但夫人的伤确确实实摆在那里,大家虽然亲近白梅夫人,但也不糊涂,巫府最终不还是靠巫大人和夫人吗?”
我奇道:“怎么你就偏要出头替白梅说话呢?”
玲子抿紧了嘴唇,半晌才缓缓道:“白梅夫人待奴婢又是不同。奴婢的母亲前些日子病了,她还亲自去奴婢家里探望了。她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虽是贱身,可也懂得‘国士遇之,国士报之’的道理。”
我心里有了个底,便起身姗姗然,道:“好罢,我姑且信你。”她眼里骤然喷出亮光来,我又道:“可惜我府上不能留你了,不然优姝又要在心里犯嘀咕。你先回去歇着,待得安定下来,我吩咐沈安乐再给你找个事情做。”
玲子翻身跪地向我行了大礼,柔声道:“沈夫人不用操心奴婢了,奴婢自己能找到出路。”
我拂了拂衣袖,不置可否,施施然出门去。又绕过游廊,见丫鬟小厮们还聚在屋檐下扔石头玩,心里有些好笑。
事情在傍晚便急转直下了。
原因是,又捉了一只妖。这回是一头虎妖,化作一个憨憨的砍柴汉,在长安城里住了有五十年了,平素以砍柴为生,很机灵地随着时间过去慢慢改变化形,如今瞧着已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了。只是这老头儿健硕得堪比年轻人,每天去城郊砍柴,比谁都砍得多。
街坊邻居都说他这人老实本分,虽一辈子没有结婚,但也没人瞧不起他。他最是热心肠,身边人有什么事,总要出一份力。
就是这么一个老老实实的妖精,随皇帝迁到成都后,竟在黄昏时段显出原形,杀气腾腾地在街上狂嚎乱嘶,遇人便咬,足足伤了三十几人,致七人死亡。据说,太史局匆匆忙忙赶过去时,他正在嚼一个六岁男孩儿的头,小孩儿被开膛破肚,破破烂烂地倒在大街上。
这影响太坏了,皇帝震怒,把傅梅山叫过去劈头盖脸地骂,说他办事不利,任这么个妖精潜伏在长安里好多年,方酿成今日大祸。傅梅山沉声应答,回到太史局便下命令说要彻查。但如今比不得寻常日子,要彻查,可没有人手,彻查不得。成都也不比长安,这是个更跳脱温和的城市,比不得长安森严庄重,工作压根儿展不开。
我听了消息,匆匆忙忙梳洗了赶过去,傅梅山负手立在太史局门口,斑斑点点的星光落在他青霞外帔上。
“沈夫人,”他缓缓地问,“兰图大人何在?”
“我师兄?”我顿了顿,“我师兄在找雪山鹿鸣的鹿白荻。此行与战事有关,恐怕腾不出手来帮你。”
傅梅山摇了摇头,“战事要紧,成都这边的事,傅某担当得起。”他又望我一望,轻声叹气道:“祁白梅您恐怕救不了了。”
我心一沉,“陛下怎么说?”
“程相国老在他跟前叨叨‘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前头战事又很不容乐观,陛下心里怕是很慌。”傅梅山道,“前些天他还把傅某召过去,说梦见倩妃了,问傅某能不能替他通阴阳,延请倩妃再入他梦中。”
我苦笑道:“陛下也很不容易。”又勉强镇定下来,道:“那虎妖你们关在哪里?我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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