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月亮冷而生涩,干巴巴地晒下来,被月光映得黯然失色的星星如炉子里将熄未灭的火屑,一点微亮苟延残喘。我在寿璋山黝黑的林道中穿行,脚踏着落叶,窸窸窣窣。
白梅和周茂都说他们混混沌沌的,不知发生了何事,如此便有些蹊跷。我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心想着周茂既然提及了寿璋山,不如赶紧来探一探。
进了山我便有些后悔,不该仓促而来。林子黑渗渗的吓人,参天的古木在幽蓝月下都化作食人的妖魔,张牙舞爪地在我身边且歌且舞。我提紧了手上软剑,慢慢走在寿璋山山道上盘旋而上。
一阵晚风徐徐吹来,风里带了点不和谐的声息。我屏息,避让到道旁,轻轻一跃跳上树枝,执条闭眼细听。那声音起先如风中呢喃,若非我有道法傍身,恐怕会遗漏了;再待得一会儿,细细传来可分辨是人声了。我将软剑横在胸前,弓着身子藏在枝叶间。
山道上朦胧地走来两条细长的人影,淡蓝色的月光勾勒着剪纸般纤薄的轮廓。
待我看清来人,低声倒抽一口气,几乎从树上掉下来。待我好容易站稳了,便用一手捂了嘴,带着极度的不可置信,神色复杂地俯身看着她们,凝神细听。
“早知如此,便该将那萱阳草毁了去。”优姝在风里轻轻地叹一口气,“后头闹出这等事,实非我意。”
绫织轻声道:“二小姐切莫自责,萱阳草对普通人是没有害处的,只会诱发妖精的嗜血本能。那周茂愤而伤人,说到底也是本性如此。”
“被他咬死抓伤的人毕竟无辜,”优姝摇摇头,“此事你莫要劝我了。回头我们取些钱财,借个由头送到死伤者家里,姑且算替我赎些罪。”
绫织唯唯道:“是。”
优姝在月光下轻轻蹙起眉头,道:“傅梅山同你说什么了?皇帝对祁白梅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端臣大约后日便回来了,能赶在他回来之前将此事解决了最好。到时候木已成舟,他伤心伤心也就罢了,还能殉情不成?”
绫织恭谨道:“明早大理寺与太史局提审周茂,大理寺卿宗振远大人是老爷的门徒,奴婢已经提前去打过招呼了。”
优姝冷笑道:“如此最好。”
“小姐不必太过劳心,”绫织体贴地宽慰她,“依奴婢看,即便巫大人回来,也救不了她。毕竟是圣上的意思,巫大人还能奉旨不尊吗?”
“你不晓得他,”优姝神色淡淡的,“他瞧着精明能干,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实则是会发疯的。发起疯来什么也拦不住他。咱们得先把事情给办了,让他即使发疯也改变不了,他大约忍一忍就过去了。”
绫织谨然点头。优姝忽又冷笑道:“这事儿还没完呢,明天能把祁白梅判死刑,改日她两个姐姐便寻上门来了。”
“可是——可是此事明面上与小姐无干,不是吗?”绫织迷惑不解,“即便她两个姐姐要寻仇,也不会寻到小姐的头上来。”
“你懂什么?”优姝淡淡的,“她两个姐姐才不管有关无关,到时候你且等着瞧,她们绝不会放过我的。”她神情轻蔑而冷漠,“不过嘛,到时候也不比婚礼上了。那祁拘幽敢来,我就有本事让她走不了。”她下意识地揉了揉被祁拘幽匕首刺中过的肩膀。
绫织道:“到时候大小姐也会保护您的。”
“我才不要她保护,”优姝不耐烦地说,“何况到时候祁白梅死了,她伤心欲绝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有闲心来保护我。我要是指望她,才真是疯了!”
绫织犹豫不决道:“大小姐是很疼惜您的。”
“她疼惜我?”优姝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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