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可以一心一意忠于陛下,可以为大启江山付尽心血,亦可以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青还未说完,齐昇已双目灼灼倾身要向顾青抓去。
“然而臣对陛下已再无情爱之意,原本的顾青早已死去,诏狱中死过一回,夺宫时又死一回,臣已经死过两次,陛下还觉得不够吗?”
齐昇见顾青清冷决绝望着他,似乎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长卿,你说过不怨朕。”
“不怨,两次皆无怨,即便皇上要臣再死一次,也无所怨。”
顾青说的是实话,头一次是原身不怨,顾青没得发言权。第二回 顾青穿过来就已经是个破壳子,既定事实,熬到油尽灯枯没得抱怨。若这第三回齐昇要治颜铮的罪,另找人来给他续命,他不肯活,那要怨也是怨颜铮这小子不和他商量。
对皇帝,顾青从来不抱期待,因而无望,无望自然也就无怨。
他知道不给齐昇下猛药,皇帝醒不过来,于是接着道:“皇上,在您心里,何者更重要,江山还是美人?”
“不是美人,是你。江山和人,朕都要。”
顾青心中大定,齐昇这话,看似都要,其实孰轻孰重,已经分清。他虽足够了解齐昇,到底怕他一时发疯。
“皇上,您心知肚明,此事绝无可能。种蛊之帝,天下人如何看?
哪怕天下人不知,头一个便是陛下的安危。臣与陛下连命,金吾卫护住陛下一个尚且紧张万分,如今多了臣这个靶子,更是众矢之的,要护住不相干的人,实是难上加难。禁宫中已是不易,若是出了宫呢?陛下难道自此再不出宫,亦再不上战场?”
“朕……”
“子蛊距离母蛊五十丈远,便要损耗精气,百丈即毙。禁宫中五十丈,不过前殿至后殿之距离。百丈,紫宸殿从东配殿至西配殿都不止百丈。
陛下每日政事繁多,无论上朝听政还是与臣子商议,哪怕陛下放心让臣全听了去,难道他人不会认为陛下荒唐,进而对陛下失望?
这是白日,夜里呢,陛下还没有子嗣,您当时以为臣去日无多,所以应了臣的话。如今呢,陛下怎可无嗣,难道要您夜夜宠幸妃嫔时,让臣在旁听到天明?”
“长卿,别……”
“主上,容我说完。”顾青旧日称呼脱口而出。
“贵妃娘娘为何将您教导成如此疏离冷淡的性子,您其实心里很清楚,因为奉天殿里坐着的人不能有软肋,不能叫人摸着喜好,更不能因此被人挟持。
主上,您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您有如此大的软肋,进而好让不轨之人将您和大启都推向最危险境地?
坐在那个宝座上,注定要有所取舍,贵妃娘娘慈母之心,只怕更是怕您伤心。”
齐昇心中升起阵阵悲凉,他想起母妃的话,“生在皇家,我儿要什么都可有,唯有情爱不可沉溺。万不可对任何人动情至深,切记!”
顾青见齐昇神色,便知他已被触动,余的就留皇帝自个慢慢想通了。
“臣想替姜太医求情,若不是姜太医,皇上定然见到的是臣的尸骨。”
“姜岐罢官,廷杖三十。姜家子弟永不入太医院。”
欺君之罪如此小惩,顾青喜出望外,忙替姜岐叩谢。
顾青想替颜铮求情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才能不触怒皇帝。皇帝则神思不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忽然伸手,抚向顾青面颊,目中有少见的哀伤,“朕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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