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宗主和颜铮俱是吓了一大跳。
西域的短剑锋利异常,不过轻轻碰触,顾青的颈间已是一道血迹。
竟有人质自己往死路上撞的。
宗主不得不死死抓牢顾青,不让他前后晃动。颜铮立在对面,眼神阴霾如风暴将临。
唯有顾青一派轻松模样,还能微侧着脸对宗主道:“你不知道我是将死之人?所以才被送来卧底,你抓着我也威胁不了镇抚司。”
“你找死,我不管。”宗主回答得干脆,又抬眼瞟向颜铮,“我只知道,他现下舍不得你死。”
顾青看向颜铮,见他双瞳内映得唯有自己,知道刚才情急之下唤出的那句“别动!”漏了马脚,形势又回到了最初。
“让开!”宗主暴喝一声,左手拧过顾青胳膊,关节差点拉脱,他疼得皱了皱眉。
颜铮不得不让开身形。
宗主劫持着顾青侧身退出石室,他接着往密道的另一个岔路行去,颜铮等人步步紧随其后,双方均不敢掉以轻心,移动得极慢。
行到岔路的尽头,宗主腾出手来快速拨动密道内的机关,两人背后的石墙缓缓移开,竟现出一条新的甬道,顾青看不见身后,只能凭着声音听出,那甬道深处有水声叮咚。
颜铮眼见宗主挟持着顾青一点点退入黑暗中,那甬道十分狭窄,不过能容一人通过。
在顾青即将被暗影吞没时,宗主摁动机关,准备截断石门,颜铮早生出防备之心,眨眼间已闪入甬道。
众人皆被拦截在外,漆黑窄道内,仅剩三人对峙。
片刻过后,三人已适应了黑暗,只见这甬道极短,双方不过挪行了几十步,就到了水声叮咚处。
原来这甬道直通悬崖一侧,出口凿在半空中,正处在山腰上,从这里跃入水面,以这宗主的功夫必定是鱼回大海,就此逍遥走脱。
眼看那宗主逃离前,还不准备放开顾青,竟要勒着他一起跳下。
颜铮忽地对顾青喝道:“闭眼!”
他手中匕首夹着劲风直接掷出,宗主见那利刃来势凶猛,大惊之下,不假思索将顾青整个挡到身前。
那刀尖飞出弧度,堪堪停在了顾青双目之间,明明来势汹汹,至此竟再无力前进分毫,贴着顾青鼻尖下坠,哐当落地。
那宗主顾不得顾青生死,就要转身跳下甬道口,匆忙间自然暴露出少许身形。
颜铮等得就是这一刻,他抬手,镇抚司特制的袖箭陡然激发,正中宗主握剑的右臂。
顾青乍见颜铮抬手,当即扑倒在地,将身后的宗主整个暴露。
那宗主原本已仰面退身准备跃下,哪知颜铮又连发两箭,追中此人胸口。
只听他惨叫一声,拼着最后力气在落下甬道之际,忽地伸手捞住了顾青的一条腿,两人猛地同坠下去。
颜铮向前扑空,跟着飞身跃出崖外。
崖下的都江深阔缓流,顾青一入了水,便借助巨大的冲击力,摆脱了宗主的钳制。
他以最快地速度浮出水面,心知若不是他水性极佳,此时已经无力的身躯能不能撑到他潜出水面也是两说。
然而,他虽能暂时不沉下水去,可要游到江边……
顾青看了看江面的宽度,只感江水的寒意已渗入骨髓。
茫然间有人游近,待到了跟前,顾青才看清是颜铮,他一时百感交集,不由地望向刚刚落下的悬崖,直插入云的千丈崖壁,自下往上都叫人胆寒。
这小子怎能毫不犹豫跟着跳下?
顾青张了张口,才觉喉头哽咽,出不了声。
颜铮湿着髻发向他探出身子,那张年轻俊挺的脸上,星目湛湛似水。
“大人,你可有伤着?”
顾青明明是在寒气入骨的江中,且他浑身气力已尽,却因身旁的人是颜铮,便觉得从未如此安心过。
“我无事,只是有些脱力。”
“我带着大人到岸上。”
颜铮说完勾住顾青,一个泅水,一个借力,两人往江边游去。
游至半道,顾青忽想起问道:“那宗主可是死了?”
“死了。我落水时离贼人更近,先游过尸身,才寻到的大人。”
顾青心中叹气,离幕后之人还是差了一步。
两人上了岸,顾青是连走路的力气也无,颜铮背着他寻了处山洞,等到他捡了柴枝回来,顾青已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颜铮掏出怀里油纸包紧的火折,燃起一个火堆来,很快洞内变得干燥温暖,宁静的夜,只偶有噼啪几声干柴的爆响。
他脱下湿透的衣物,先就着火堆烘起外衣,抬眼向顾青望去,见他仍是祭舞时的那身打扮,只着了一条长裤,也已浸湿。
颜铮犹豫了片刻,走到顾青身前,轻轻唤了声:“大人?”
顾青朦胧中知道是颜铮,便下意识继续安睡,连嗯一声也懒了。
颜铮见他实在累得不行,也不再唤他。他轻手褪了顾青的裤子,转身摸来烘干的外衣给他披上。
顾青梦里不知怎么安暖起来,翻了个身,睡得越发香甜。
下半夜的时候,顾青被雷声惊醒,他睁眼见闪电在洞外劈过,刹那间划亮整个世界。不等他转头去寻,颜铮已绕过火堆向他走来。
闪电频频,颜铮赤着上身,显出神祗般俊美身躯。
顾青低头看了看自己,颜铮的外衣干暖地裹着他。
洞外风雨大作,接连的闪电和骇人的雷鸣,顾青只觉颜铮的每一步都踏在他心头。
洞里明明安宁无声,他却觉有无数欲望叫嚣,令他心内狂跳不止。
顾青哑着嗓子唤颜铮,“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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