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入星际时代大概两千三百年后,人类步伐所能抵达的星球已经被开发殆尽,在此情况下,星舰持续跃迁最远距离仍不超过十万光年,而最近的可观测星系尚在几十万光年外,帝国发展因此陷入瓶颈。
由于技术上久久不能突破,人类开始向宗教寻求寄托和解释,教廷重新兴起,并在五十年前达到巅峰,这一困境也被称为“上帝的盒子”。
很明显,克里迪亚对于星际开发的常识仍旧停留在他那个时代,温莱斯无意为他科普,他略过这一质询,简单地做了一个“左”或者“右”的手势,反驳道:“至少当我们不可避免地偏向一边时,还可能用不流血的方式走回另一边。”
“不可挑衅场”的重压下,上将始终令人惊异地站得端正而笔直,他说:“公民选择左右,联邦为公民服务。我的陛下,帝国已经腐朽的太久了,固步自封被贵族们视作美德,任何下层的声音都没有上诉的路径,而愤怒不会因为沉默销声匿迹。”
温莱斯摊开手,长时间穿戴微型机在他手掌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这位过去在清扫星际海盗和乱民上战功赫赫的将军做了一个无奈地耸肩:“当然,议长阁下的改革或许卓有成效,但是火药已经被引燃,没人会耐心等待了。顺应民意——这正是我要做的,我选择,并要始终站在‘更好的’这一边。”
克里迪亚沉默地听他辩解结束,抬起权杖轻描淡写地向地面上一点,权杖尾端披坚执锐地没入金属地板,而后才传来一声巨响,他状似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在这振聋发聩的回响中声音轻缓地说:“我并无同您探讨过去的意愿,上将阁下。”
大帝双手扶在权杖上,他的脊梁微微屈下,好像他缺席的漫长时间突如其来地压在了后背上,而他承着这重,非要做个不讨喜的客人。
克里迪亚:“我在任时,社会学家们已经在喋喋不休地讨论精英政治与民主政治的优劣,我万分遗憾时至今日他们仍没有争辩出一个结果,尽管如此,这依然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假设我可怜的大脑还没被时间侵蚀一空,正确地理解了您的意思,”他轻声道:“您选择执政的出发点是讨好公民,而不是为了让他们过更好的生活,是么?”
温莱斯:“我认为,公民有权决定什么是更好的生活,不论对错。从这个角度来讲,您的责难也没有错。”
他回头看了一眼摧毁行辕的进展,发现大帝的墓地看上去还是坚不可摧,克里迪亚跟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却奇异地保持了安静。
温莱斯按下一枚被人道组织禁止的高能武器的许可键,他的手背在身后,接着说道:“我发现,我们的话题一直在什么更适合帝国上打转,我因为过去而选择将来,而您并不熟知过去,只能与我谈论将来。陛下,这样的诘问毫无意义,事实如此,您要为了一个已经被证明不可行的过去来做独孤的反抗者吗?”
克里迪亚像是被他问住了,他正在措词,温莱斯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他走上前,单手按在他后颈上亲了上去。
他们对话的过程中,整个指挥塔都沉寂得像只有他们两个人,而现在,克里迪亚发誓他听到了一连串压抑和压抑不住的抽气声,有几台摄影仪甚至掉到了地上。温莱斯在他做出反击前迅速退开,大帝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下,一手握住权杖,用另一只手的手背狠狠地擦了一把嘴唇。
11 他笑意殷殷地道:“美人总是有特权的。”
所以,这场看上去能争论到纪元末的谈话以骑士的一个水淋淋的吻告终了。
温莱斯:“我的陛下,我必须郑重的提醒您,帝国已经覆灭了,”他的指间闪着细弱的寒光,克里迪亚目光追寻过去,温莱斯注意到他的眼神,向上摊开手掌,一支打空了的针剂落到地面上,轻轻地说:“有无数人迫不及待地要用皇室的鲜血做狂欢和祭奠,而您具有特殊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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