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贼兮兮的笑:
“可不止啊,我那天随便看了一眼不仅龙阳画的精绝······”
听到龙阳长瑾长熙纷纷耳朵一动,只听长安慢悠悠笑嘻嘻的继续说:
“便是人与兽的也有。”
长瑾皱了眉头:
“人与禽兽怎可······”说着一脸厌恶。
长熙越听他们的话题越龌龊,不由轻咳一声打算把话题引往正处:
“听说突厥人的祖先便是一男子与一头母狼的血脉。”话说完,他觉得好像他的话也不是很正经。
长瑾惊讶侧过脸看长熙:
“还有此事?那过些时候突厥使团到了我可要好好看看他们的模样。”
长安同突厥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的性情,将手中扇子丢给长瑾,一脸鄙夷:
“茹毛饮血,生性残忍我觉得这谣言丝毫不委屈他们。”
长瑾侧了脸一脸果然如此。
皇子们一旦封王便开始逐渐接触朝务。
早朝后雪翊回东宫长安同他一起。
“怎么样,听说你对你那宅子很是满意?”太子御辇上雪翊同一旁在王辇上坐着的长安询问着。
长安看着雪翊俊朗雍容的面容想起他王府的春光阁笑的有些心虚:
“是啊,分外满意。”
雪翊看着长安忐忑的样子,忍不住轻笑:
“那改日孤便出宫去你府中坐坐。”
长安默默摸上鼻梁,他这个心情真有又期待又忐忑。
六月初突厥、吐谷浑、回纥使团入住京都驿馆由长瑾率领礼部官员负责接待事宜。
长瑾特意仔细打量了突厥率领使团的团长突厥的三王子合坚,是个身材修长容貌有些偏本朝人的英勇男子。
合坚看到长瑾在打量他,扬起笑容行了突厥礼:
“宏王在看什么?”一口汉化说的很是流利。
长瑾丝毫没有被发现的尴尬,摇着扇子睁眼说瞎话:
“三王子果然如同京中盛传的那般······”长瑾想着该用什么词形容这位三王子的容貌。
“那般,气宇轩昂。”
合坚陷在眼窝里的一双眼微微眯起,隐藏起他一瞬而逝精光,满脸朴实真诚的追问:
“哦?南朝的京中都在传小王些什么?”
长瑾心里冷笑,但他还是不慌不满更加真诚的夸赞:
“传王子样貌英伟,气宇轩昂人中龙凤。”
合坚拱了手一脸惭愧,正要回答长瑾什么,魏帝派来宣读圣旨的太监及时出现,阻止了两人相互吹捧这般毫无意义的行为。
小太监是总管太监常米头的徒弟,笑嘻嘻的冲长瑾虚跪一下请出了圣旨。
驿馆的人忙着摆香案,长瑾站在一侧和小太监说闲话:
“父皇什么意思?”说着下巴冲小太监手里的圣旨扬一扬。
小太监恭敬的小声回答:
“晚上正德宫设宴。”
长瑾了然点头。
正德殿夜宴。
魏帝身穿明黄礼服坐在御座之上,他的下手是雪翊等王爷及南朝诸臣。右手边是鲜卑拓跋部、突厥、吐谷浑及回纥的使臣。
没有意外,鲜卑的使臣是乌达,乌达冲他对面不远处的长安举杯示意,长安笑着回礼,两个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吐谷浑使团也是由国内王子慕容燕率领而来,他的视线若有若无扫过飒爽俊朗的长安,又看过雍容温和的太子雪翊,微微扬了眼角。
他在吐谷浑便听过十八皇子长安的名头,听说是个年纪很小便战功赫赫的人,也不知道有他在,南朝的太子日子过得好不好受。
突然,慕容燕眼睛动了动,他看到南朝的太子看了眼和乌达喝酒喝的开心的长安,皱了眉回过头冲他身后的魏杰吩咐什么,便见魏杰笑着走向长安,悄悄命人撤了酒水换了果饮上来。
长安看着眼前清汤寡水的果饮无奈的摇摇头,冲魏杰说:
“这算是国宴,本王不喝酒怕是不合适吧。”
魏杰悄悄说:
“太子爷吩咐了,说王爷身体未好不易饮酒,便是国宴也无人知道王爷喝的不是酒水。”
长安啧啧,扭头看着远处没有看他的雪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明明雪翊没有看他,可雪翊还是勾起唇,眼神柔和。
晚宴上长瑾和长熙两人坐的很近,长熙看着不远处样貌不俗的合坚笑着问长瑾:
“怎么样?突厥王子长得还合你心意吗?”
长瑾看着合坚身后有太监为合坚等人端上整盘整盘的牛羊肉,撇撇嘴:
“有些失望,本以为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长熙低笑。
长瑾为长熙倒了一杯酒。
长熙叹气看他,轻笑:
“你这般是要灌醉本王啊。”
长瑾凑近了他,温热的鼻息轻轻触在长熙脸颊,只见长瑾眼神灼热,声音暧昧:
“是又怎么样。”
长熙轻咳一声远离了些长瑾,脸也扭到别处,手却乖乖的拿起长瑾为他倒满的酒水,一饮而尽。
长瑾得意的斜睨他,忽忽悠悠的摇着扇子。
“大魏皇帝,大魏与吐谷浑世代交好,我的祖母便是大魏的明圣公主,此番来魏父汗特意嘱咐,希望小王求的大魏一位公主回伏俟城为妃,以延续两国世代友情。”在众人不经意间慕容燕突然走出身来站到大殿中央。
慕容燕的一席话不仅让北魏一干大臣脸色不好,更是鲜卑拓跋部的乌达也黑了脸。
吐谷浑追根溯源同是鲜卑人,后来部族强大脱离拓跋部占据鲜卑西北部大片草原成立吐谷浑,建都伏俟城,若是吐谷浑和北魏交好结为盟友,那么处在两国中间的鲜卑便处在了危险的境地。
长安有拓跋部的血脉,一向不喜欢吐谷浑,慕容燕的一番话在他听来尤为刺耳,在他看来在大魏将士的铁蹄下哪里会需要皇室的公主做出这样的牺牲,猛地挥手止住为他舔果饮的太监,站起身来一样傲然对视慕容燕:
“皇子想必明白,我大魏皇帝仅有六位儿子并无公主出世,难道王子要我大魏随意封位寻常女儿嫁与王子吗?那岂不是王子自降身份。”殿内丝竹管弦之声还在,可气氛已经不像刚才那般轻松。
长安同慕容燕针锋相对间有一个沉厚的声音带着笑意幽幽传出来:
“没有公主可以许配皇子啊。”
长瑾寒了脸冲那人看过去,只见突厥的合坚微笑着看着长瑾满脸真诚。
魏帝及雪翊诸人心中齐齐涌现四个字:狼子野心。
☆、第二十六章
长安连眼皮子都不屑抬:
“皇子没有?百万大魏铁骑自打从南诏回来后倒是无事可做了”。长安的一番话说得晚宴诸人心中一泠,仿佛瞬间便闻到长安身上还不曾褪去的血腥味儿。
前方雪翊慢慢站起身来,明亮的宫灯照映下雪翊身材修长面若冠玉。
“长安,休得胡闹,合坚王子是突厥人不懂关中礼法,难道你也不懂吗?”雪翊声音清和威严,说完给长安身后的小石头一个眼神,要小石头扶了长安坐下休息。临末了瞪了长安一眼,胸口的伤还没有好逞什么强。
长安被雪翊瞪了一眼原本一张绷得紧紧地脸扬起了笑容,笑嘻嘻的冲雪翊行了一礼乖乖由着小石头扶着坐下了。
长瑾看着长安轻哼一声收起扇子冲长瑾低声道:
“一碰到太子长安没出息的很。”
长熙摇头满脸宠溺:
“当是你呢惯会在我面前逞强。”
长瑾用扇子勾起长熙下巴扬了眉毛:
“哦?如此,你是对本王不满意了?”
长熙用手推开长瑾扇子,暗中打量了周围人的视线,发现诸人全都关注着雪翊这才放心的搭上长瑾的肩哄着人:
“满意满意,不满意也没办法了。”
星星点点的光亮在长瑾眼中汇聚成一抹亮丽光彩,他轻哼一声打开长熙的手看向雪翊,嘴角却是高高扬起。
合坚为慕容燕分担了北魏众人火力,他自己有空打量诸人神色,看到长瑾和长熙露出一抹笑意,这北魏皇帝的儿子们真奇怪,也不知道是真亲近还是假亲近。
“王子怕是不常来我大魏不知大魏同突厥不一样,在我大魏男子是不可相亲的,只有一个家族彻底灭亡这家中男子才会被抢去做娈童,所以我大魏男子身边只能带着些突厥男孩子。”雪翊静静的站在那里为合坚解释着,尽管他嘴中话语已是刻薄至极却还是语气温和,神色谦虚,说完还伸手向合坚示意他已经说话完毕。
合坚身边的副使已经神色不好看,合坚却还是从前那般朴实傻里傻气的样子。
其他各国使团仿佛在看蠢货一般看着合坚,眼看北魏国势强盛他们才会前来为魏帝生辰祝贺,这个突厥人在宴会上胡咧咧什么。
魏帝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看着这一场闹剧一般的对话,突厥雄踞东北多年一时难有他国轻易撼动,忌讳也好,不屑也罢都让他觉着眼前的情景有些烦躁,示意常米头扶他起来:
“明日辰时宣武门校场有马球比赛,诸位贵使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务必纵情一赛。”
说完也不管众人挥了袖子径直离开。
晚宴不欢而散,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晚上雪翊将长安送回宫中。
寝殿里雪翊亲手为长安解开外袍换下包扎伤口的绷带。
绷带上已经浸透了血,雪翊如玉般润白的纤长手指轻轻抚过被染得深红的绷带,眼中溢出痛色。
长安抢了他手中绷带笑着说:
“看它做什么,过些时候我便用不上了。”
雪翊默默点点头安静的为长安换干净的绷带,长安看着雪翊戚戚的神色心中舍不得,拉了雪翊坐到他怀里,也不管伤口开裂:
“你不必太过懊恼,你这般······”说着拉上雪翊的手放在他的伤口,黑重削直的眉头皱起。
“你这般,更让我心痛。”
☆、第二十七章
夜晚,弦月高挂,繁星满天将夜幕映衬的泛了青色。
御马监的管带亲眼盯着手下清点好明日诸位使臣及皇子打马球所用的马匹,顺手为喷气刨蹄的逐云马加了一把草料。
“听闻定王殿下近日身子不爽利怕是明天马球场上看不到定王殿下了。”有胥吏看到管带为长安的逐云马添草料拍拍手上浮土凑近了管带笑着对管带说话。
那管带添完草料后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明显懒得理那小吏,扭身走了。
那小吏看着那管带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口水。
逐云马本来平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第二天辰时马球场文武百官及各国使者全都已经到齐,魏帝戴着折上巾,穿着柘黄绫袍,腰上系着红带坐在步辇上身后跟着一干侍从慢悠悠的到了。
由雪翊带头众人行礼山呼万岁,气势好不雄伟。
接着乌达等他国使团纷纷上前见礼。
今日所有蕃国使者穿着大魏命川署织造特意为来到京都的各国使团提供的打球衣,一样的衣服穿在众人身上却呈现出不同的气质来。
长瑾多看了合坚两眼,换了一身大魏的衣服,合坚那张让长瑾不喜欢的脸也能显出几分气度来。
“你右手不方便,你陪在父皇身边不要打球了,我去。”长安看了眼已经等在球场的长瑾长熙等人严肃的对雪翊说。
雪翊摇头:
“你伤的厉害,此番便不要上场了。”低声冲长安嘱咐。
长安一把拉住雪翊胳膊:
“你的右手不方便,不要逞强。”
雪翊弯了唇,眼神坚定温和:
“孤是储君。”储君二字便是一国的重担,便是一生的责任。
长安敛了眼眸,雪翊同他不一样,他至始至终为的只是一个人,可雪翊连生死都不能随心所欲,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从来不会轻松。
雪翊右手知觉已经不太灵敏,明明长安抓的很紧他却感觉仿佛长安的手快要脱开一般,心里一时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舍。轻轻亲手将长安的手拨开给了长安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转身进场。
雪翊这方球衣全为红色,乌达合坚等人为黑色,双方二十余人拿着偃月形状的球杖骑在高头大马上凶神恶煞的看着对方。
马球在大魏上层贵族间极为流行,其他蕃国也不乏喜爱者,雪翊带了长生、长瑾、长熙三人又从禁卫军挑选了六名好手对阵以乌达王子、突厥王子合坚、吐谷浑王子慕容燕等人的使臣队。
大魏的王子对蕃国的王子,但坐在上首的家长仅有魏帝一人,魏帝看着眼前的情景默默地抖了胡子问常米头:
“朕是不是以大欺小了?”
常米头知道魏帝的心意,笑着说:
“陛下有没有亲自上场打球哪有这种说法,他们是皇子,我们也是皇子。他们蛮人从小马背上长大,这样论起来我们还吃亏呢。”
魏帝哈哈一笑扭头去看球。没多多久他便笑不出了。
球场上你来我往之间合坚他们将比分咬的很紧,出去刚开始雪翊等人几个快速进球外其他时候双方都处于胶着状态。
合坚在雪翊眼睁睁错过一个明明可以打到的球后眼睛便时常盯着雪翊的右臂看,还是时不时欺马装作无意错撞雪翊的右臂。
乌达进球,高兴地晃球杖呐喊,长瑾打马从因为进球而兴奋不已的乌达身边走过狠狠冷哼一声。
乌达顿时讪讪,随即释然,他鲜卑虽说同大魏更亲近,可在球场上他也不能放水啊。
这时合坚看了眼雪翊打马走到场边隔得老远对坐在魏帝下首的长安喊话:
“定王,你的兄弟们都快要输了你不上来吗?南朝不是说你是英雄么?英雄怎么还躲在书生的身后?”
“王子哪里看到我们要输了,难道是因为王子知道自己要输所以沉不住气了?”长安站起身来冲魏帝行了一礼悠悠回答合坚。
合坚轻笑一声:
“我不和你们南朝人耍嘴皮子,打马球这么有趣的事你们居然让一个右胳膊都抬不起来的文弱太子上场,是小看我们诸国了吧。”
合坚的声音很大,合坚这里又被众人关注,他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中。魏帝身边众大臣以刘洵国舅为首的一派官员纷纷黑了脸,想要起身反驳合坚,却被刘洵暗中按下。
刘洵在等魏帝表态。
而枢密大臣李正做的很是安稳,表面上也是一脸忧色,细看之下他的眼神却是在看不远处的长安。
周边气氛安静似乎都在等魏帝发话,魏帝却不置一词,显然不打算为雪翊说话。
刘洵心惊,李正心里对刘洵冷笑。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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