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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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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筠衡陪他躺下,自己却是没睡着,听了前辈说了一夜关于老头的事情,现在脑子倒是有些累了。

原来那戏痴不只是戏痴一个人,原来爷爷也没有想象中过得那么好。可那些恩恩怨怨,痴缠等待,散不去的,最终也不过化作一抔黄土。

从云林老人处出来的时候,老人沉声说了句话。

“筠衡,能帮的,凌云谷都会帮你。可帮不了的,你还是自己多留个心。”

作者有话要说:一言不合就亲吻。。。。

☆、卦象之解

天刚破晓,宇文淇便醒了,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身侧的人,心里渐生欢喜。

“还是醒的这么早?”柳筠衡比他醒的更早,昨夜快到四更才睡,也不过是打了个盹。

宇文淇有些惊讶,忽而想起柳筠衡平日就甚少睡眠,他点了点头:“衡儿。”

“过几日,若我身体无碍,就出谷吧。”柳筠衡看着他,轻声说道。

宇文淇笑道:“横竖你做主就是,我不过是来这游山玩水的。”

“前辈说,你这一二日可以去他那,他会亲自告诉你你要算的东西。”柳筠衡想起事情,便吩咐道。

宇文淇闭了闭眼,这么快,他开口应了个好字。忽然很想知道,又忽然不想知道。

他动了动身子,轻轻抱住柳筠衡,衡儿,莫怪我。只或许,我不适合。

“前辈的心情不错,想来是好事,你莫怕。”柳筠衡能感觉到他的不安,柔声安慰道。

“好。”

“你这几日,是不是被凌兄拉去练剑了?”柳筠衡一直没问宇文淇算的是什么,对他来说,这种事情,不重要。

宇文淇笑道:“你如何得知?不是被关静室了麽?”

“你昨天,用的是随云剑。”

“……”宇文淇有点惊讶,这都被知道了。

“是,我们的剑放在一处,昨儿走的匆忙,不小心带了随云去。”

柳筠衡倒是不介意这些,反而笑着问:“没输吧?”

“没有,寒兄也一起,打了个平手。”宇文淇应道,怎么能输?用你的随云还输,那不是太没脸了。

柳筠衡点了点头,又问:“他两联手?”

“是。”

“那你不简单。凌云双杰和你对打,用的又是随云。想来我也需要对你说手下留情了。”柳筠衡含笑赞道。

“怎么说?”

“随云认主,别人是剑都拔不出来。我有一次和凌兄过招,他非要说我用的剑比他好。无奈,我把随云给了他,用了他的剑。结果三招不到,随云从他手中滑脱了。”柳筠衡回忆起先前的事,乐的想笑。

“凌云双杰说的竟是他两,我今日才知道。云林十三坞弟子个个不凡,我一直分不清到底那两个才是。”宇文淇忍不住笑了。

柳筠衡点了点头,对他道:“天寒师兄字云之,只是碰巧应了凌云谷的名字。”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子话,这才起身更衣。

“衡儿,今日听你说话,比先前好些了。”宇文淇整了整衣服,又看了看已经收拾妥当的柳筠衡。

“这是当然,若还不好,前辈也是不肯让我出来的。”

宇文淇点了点头,又听柳筠衡说:“过几日见了老头,我唱一出《霸王别姬》。”

“《霸王别姬》?那出戏也是极好极难的,被你说的,我倒越发期待了。”宇文淇记得这出戏的内容,只是太过悲壮,他不太喜欢。

“我是因着前次唱过之后,把衣服装束都搁在那了。横竖每回去见老头我都得唱,想着就这出吧。”柳筠衡含笑解释道。

“好,衡儿唱的一定是好的。”他抬头看他,见他面上有些悲戚之状,忙问:“怎么了?”

柳筠衡摇了摇头应他:“无妨,我只是在回忆戏词。”

宇文淇点了点头,站起身道:“我去找前辈,你先想着。”

云林老人见宇文淇来时,不过微微颔首。这厮太过大胆,论谁也料不到那日锦囊的内容。

“母为儿身死,能否平母冤?”

他说不是为自己算,却也是个巧妙的话。

“景亲王一片孝心让老朽动容,只是这诓骗老朽之举,老朽却要掂量着该不该为你应答。”云林老人捋了捋胡子,一身灰色的亚麻衣服,看着更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宇文淇摇了摇头,含笑道:“前辈只说能不能便是,这桩冤案,如今可不止我一人在查。”

“王爷就不怕这真相太过残忍?”云林老人还是没应他的话。

“可不能就让她那样去了,甚至如今民间还传着她是妖妃。”宇文淇垂了眼睑,他至今尚未能知道当年那些事的种种,而他想的,也不过是还原一份真相。

“孝心可鉴日月,冤案自然昭雪。”云林老人还是做了妥协,给了他十二个字。

宇文淇闻言,呆怔半响,他起身复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头。

“你熬过了最初的八年,还有什么事可以阻止你?去做吧。”临走时,云林老人又开口说了句。

宇文淇点了点头:“多谢前辈。”

“筠衡,你可记得那年你来凌云谷,我同你说的话?”凌长赋来找柳筠衡的时候,宇文淇刚走不久。进屋就看见柳筠衡在擦拭着两把剑。

“嗯,”柳筠衡忽然笑了,“我该庆幸呢,这追风不是在哪个姑娘手里。”

“是,的确是该庆幸。省的万一这剑是姻缘线,只能做苦命鸳鸯。”凌长赋取笑道。

柳筠衡问他:“此话怎讲?”

“人家恨不能把你日日栓在身旁,你还看不出来麽?说吧,准备何时出谷?”凌长赋说着,接过柳筠衡递来的茶。

柳筠衡屈指叩了叩桌案,他看了一眼凌长赋,开口道:“我准备带他去老头那。”

“呀,可惜了,我这回听不到你唱戏了。昨日接到兄长的信,我得去帮他找点东西。可惜可惜。”凌长赋一连说了两个可惜。

“无妨,若得空,他祭日之时你再过去。”柳筠衡倒是不觉,除了那几年,他几乎每年都听他唱,有何可惜的。

凌长赋也只能无奈作罢,便道:“那我可说好了,今年前辈祭日之时,我带着好酒,去听你唱一段。”

柳筠衡点了点头。他忽然笑道:“你这几日和阿淇比剑,可看出他破绽了?”

“别提了,他的剑法,又狠又准,比你还过分。你到时候和他比试,给我多提防一下。”凌长赋这几日基本没有占过上风,心里正是又气又悔。

“嗯,好。”

正说着,宇文淇走了进来。

“凌大哥也在。”宇文淇得了云林老人的话,心里轻松了不少。

“正说你呢,你就来了。”凌长赋故意笑道。

宇文淇也笑着坐下,问道:“哦?说我什么?”

“年纪轻轻,武艺高强。”

“凌大哥过奖了,您这几日都在让着我,哪里谈得上高强?”

“那你改天和筠衡比试比试,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夸你。”凌长赋大笑,这人,谦虚地会说话。不简单。

说笑了一会儿,凌长赋告辞离去。

“衡儿,前辈对我说了。”宇文淇咽了口茶,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柳筠衡却不理,只是见他开心,便含笑道:“我说了,不是坏事。”

宇文淇用力点了点头:“前辈说可以的,我也觉得可以。”

他依旧没问他算的是什么,他也依旧没告诉他他算了什么。我信你,何必说破?

“若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开口。”柳筠衡补了句话。

“好。”

门外传来叩门声,宇文淇起身去开门。来的是楚天寒。

“我来看看筠衡。”楚天寒没料开门的竟会是宇文淇,宇文淇点了点迎他进来。

“这是程风让我给你的,是如今朝廷所有武将的名录。不过你别谢我,这东西是大哥送来的。”楚天寒说着,递给柳筠衡一卷书。

“还是多谢天寒兄亲自送来。楚大哥那边,改日筠衡亲自登门拜谢。”柳筠衡双手接过,小心的收好。

楚天寒摇了摇头,对他道:“反正横竖我们凌云谷都是那个意思,你大可放心去做,不必担忧这边。只是,若需时,我尽力。”

“多谢。”

“这个,是我给景亲王的,还望王爷收下。”楚天寒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递给宇文淇。

宇文淇也只是默默收了,说了句多谢。

待后来楚天寒走了,他才将那锦囊拆开。里面不过四个字,不弃不疑。那是写给宇文淇的话,却是为了柳筠衡。

你的选择,我们尊重,能做的,不过是尽力全了这份兄弟之谊。

“你说你是弃子,却有这些好兄弟。不过我如今有了你,我也不觉得我是弃子了。”枕在柳筠衡身旁,宇文淇轻叹了口气。此夜身侧有你相伴,心安无憾。

柳筠衡轻笑了声,他道:“我是弃子不错,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弃子。或许,是因为爹娘抛弃我得时候,我还尚在襁褓之中。”

“衡儿,你知道我六哥麽?可能不知道。”宇文淇自顾自的说着,他低声道,“我听秋枫她们说,六哥是和我差不多时间出世的,同样是母妃被贬。可是,六哥的母妃,在临死之前,把他掐死了,那时候,他也不过是在襁褓中。”

“我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最后,大部分的罪名,是我母妃担着?她若能做出那么多的事情,又怎会早早的被囚禁?”

他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发哑。

“你要复仇还是只想知道真相?”柳筠衡很冷静的问他。

☆、再唱霸王

柳筠衡的话让宇文淇有些错愕,他迟疑了一下,对他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会不会去复仇,只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

“只是想知道麽?那我到时候,让程风和你说说他手里的线索。”柳筠衡迟疑了一下,口气里带着犹豫。

宇文淇也不知他这话何意,只是笑了笑:“好,我到时候去问问他。”

“人生苦短,若背负仇恨活着,太累。”柳筠衡说着,侧身睡去。

又住了两日,柳筠衡和宇文淇商议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辞离去。

阳春三月,出了凌云谷往落青谷去的路还很长。柳筠衡习惯了漂泊,自然一点不觉。宇文淇虽说有些疲倦,但是习惯性的隐忍,也不曾吭声。

柳筠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飞身落在他身后。他一手抱住他,一手接过缰绳。附在他耳畔轻声道:“你睡吧,我在这。”

“你不累么?”宇文淇转头看着他。

“这下还好,待你睡够了,再说。”柳筠衡说着,喊了声,“驾!”

上年祭祀以后,柳筠衡就再没来过这里。坟头的青草又露了一截,周围也是遍地浅草。

“爷爷走后,我也不想去寻什么风水宝地,照他的遗愿,就埋在这里。”柳筠衡说着,拔去坟头的那些草。

“这里和凌云谷一样,所以,这些年除了凌兄会陪我过来,就再没别人来过。”

落青谷在一处名唤落青谷的深山里。人到这里,只觉一片幽静。柳筠衡话不多,念着宇文淇是第一次来,还是带他各处走了走。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熟悉的。先时和你说的桥,还真不是灞桥,是后院过去的一座石桥。”穿过后院,柳筠衡指着远处隐在云雾中的石桥。也不知那石桥通向哪里,远远地。

“这里,只有你和前辈么?”

柳筠衡点了点头:“基本上都是,凌兄偶尔会来。爷爷走了之后,几乎就我一人待着。我离开,还是因为青门饮。”

他不想多提那些年的事情,那一年,若不是想着青门饮是老头留下的,他是不愿意去掺和那些纷扰的。

“要过去么?”柳筠衡看着宇文淇一直安静在站在他身旁,听着那些过往。

宇文淇点了点头,笑道:“走。”

柳筠衡走的更快些,一袭白衣渐渐隐在那些云雾之间。宇文淇走进了,才见得他那白纱罩衫里面几杆翠竹,再走进,才见得他人。

石桥过去,有几株已经爆青的垂柳。柳筠衡走过去,看了看那几株老柳树,忽然他走到一株树下,扶着树干看了一会儿,他笑了。

“发现了什么?”宇文淇跟着走了过去。

“小时候太无聊了,这一株柳树被我刻了字。想着那年爷爷说,如果这株柳树活不成了,都是我造的孽。”柳筠衡笑着指着树干上的一处划痕,“看,这一处划的最深,都结了树痂了。”

宇文淇看着,忍不住大笑:“原来年幼时都差不多。不过洛云殿那边,没有柳树,我年幼时太无聊,更多的时候,是在那颗老槐树下挖坑。”

“我都是在夜里给爷爷唱曲,你晚上,帮我点烛。我一会儿去取衣服和装束。”柳筠衡说着,站起身往屋里走去。

“你和凌大哥都喜欢藏酒么?”宇文淇见他回屋之后先去取了放在柜子里的两坛酒,一看,是花雕。

柳筠衡看了他一眼,将酒坛给了他:“这些都是凌兄放在这里的。我平日是不喝酒的,大部分的酒都是他们拿去的。”

说笑了一番,宇文淇催他去将衣服取出。

宇文淇看着那些东西,脑海里已经在勾勒一会儿柳筠衡的样子。他拿起那如意冠,看了看面上笑得越发灿烂。

“怎么,等不及了?”柳筠衡说着,解下腰间的配剑放到一旁。他看着他,也没犹豫,出去打了盆水。

回屋之后,宇文淇看着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将那虞姬的戏服一件件穿上。

那件圆领半肥袖明黄色旦帔,搭着白色绣马面裙子,外穿鱼鳞甲,系腰箍,缥帯。衬得他已经让人雌雄莫辩,这虞姬又是女中豪杰,如此装扮更添了几分豪爽。

柳筠衡跪坐下来,洗脸之后又细细匀了面。宇文淇坐在他身旁,就等着为他描眉。

“比起你的柳眉,我还是更喜欢你的这双凤眸。”宇文淇为他画好眉之后,不由笑道。

柳筠衡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唇。宇文淇会意,取来那胭脂看了看:“这胭脂倒还好,若是外头的,我倒是怕伤着你身子。”

“这个,是娇画和微烟弄了给我的。我除了每年给爷爷唱上一二曲,其余的通共不到十回。”柳筠衡笑着应道。

宇文淇点了点头:“这到还罢了,不然这些东西,只怕伤身。”画好了唇,他扶着柳筠衡起身,又为他披上那件绣以锦鸡图案的黄底蓝滚边的斗篷。

“拜见虞姬娘娘。”宇文淇见他时呆了半响,缓过神来忙调侃道。

“参见大王。”柳筠衡含笑行了一礼。

“衡儿。”宇文淇将他扶起,他看着他,笑道,“我读过那个故事,但是,我不会让你变成虞姬。”

柳筠衡点了点头随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站在石碑前,柳筠衡闭了闭眼,转身看了看宇文淇,对他道:“阿淇,开始吧。”

宇文淇拉住他的手,对他道:“衡儿,今夜,我和对戏。我会的。”他的口气里带着些恳求,让人不忍拒绝。

柳筠衡点了点头笑道:“如此,多谢大王。”

宇文淇开口时,柳筠衡呆怔了,这人,竟是不输他半分。只听他二人唱道。

项羽(唱)——今日里败阵归心神不定。

虞姬(唱)——劝大王休愁闷且放宽心。

项羽(唱)——怎奈他十面敌难以取胜。

虞姬(唱)——且忍耐守阵地等候救兵。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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