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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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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能不贵么,地段儿装修都那么小资,不是我这种工薪阶层吃饭的地儿。”司机不信。

路柯桐声音飘忽:“工薪阶层多好,安安生生的,什么都没安生过日子强。”

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司机聊了一路,下车后先瞧了眼餐厅的牌子。还没到中午的营业时间,推开门进去也只有几个工作人员。

最近一直没来,员工都围上来打招呼,路柯桐勉强笑着,然后走到吧台后面猫起来,开始看这些天的工作日志。那天下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门口檐下的雪人照不到太阳就坚持的久了点儿,几个服务生都在门口趁着融化前拍照合影,所以一楼就剩他自己,安安静静的。

将近十点的时候,玻璃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老头,带着毡帽和老年太阳镜,嗓音洪亮地问:“嗬,这么讲究的餐厅怎么没人,有人招呼么?”

经理过来说:“老爷子,我们还没营业呢,您饭点儿再过来吧。”

“我现在就饿得顶不住了。”老头没听,径直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然后解了围巾,“你们怎么回事儿,有生意不做,还非掐着点儿,这不死心眼儿么。要是打仗的话,双方约好三点打,两点敌方突袭的话,你们枪还没擦好呢。”

路柯桐伸出脑袋瞅了瞅,然后让经理上楼了,他走过去,跟老头说:“爷爷,我们大厨还没来呢,真没法上菜。”

老头抬头看看他,说:“你怎么不穿制服?”

“您管得真多,我是老板。”路柯桐发了两天烧,一张脸又瘦下去一圈儿,没什么精神。老头还是那句,“我饿得走不动就进来了,不吃饱了我不走。”

路柯桐发了一会儿愣,说:“那您等着,先喝茶。”

老头开始自顾自地喝茶,升腾的水汽蒙了一镜片,他四处瞅瞅打量着餐厅,也就十分钟不到,路柯桐给他上了一碗面。

“我煮的,估计不太好吃,您也不用给钱了,就当尊老爱幼吧。”

老头拿筷子搅了搅,说:“心肠不错,不过你年纪轻轻都当老板了,怎么还哭丧着脸?”

路柯桐在桌对面坐下,支着下巴垂着眼,也不吭声。老头用筷子敲敲碗沿,催道:“问你话呢,不是尊老爱幼么,再说你也不认识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您干吗呀。”路柯桐一阵阵心慌,小声说:“我爸出事儿了,跟您说得着么。”

老头摘下帽子和眼镜,准备吃面,呼噜一口之后假装纳闷地说:“我外孙子不是这么说的啊,说整天傻乐不着调,怎么见着了个多愁善感的。”

路柯桐打量眼前的老头,感觉有些熟悉,问:“爷爷,您外孙子是谁啊?”

“姓费名原。”老头估计憋半天了,“谁是你爷爷,叫姥爷!”

路柯桐一下就想起来了,怪不得觉得熟悉,他几年前见过,但是老爷子岁数大了,他俩的事儿就一直瞒着来着。他也不支着下巴了,坐的跟小学生上课似的,说:“姥爷好,我叫路柯桐,是费原的好朋友。”

老头白他一眼:“得了吧,还好朋友,甭唬弄我。”

路柯桐脸上一红,转移话题道:“您快点儿吃吧,一会儿凉了。”

“你这垂头丧气的对着我,我吃不下。”老头不给人活路。路柯桐犹豫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那我还去吧台后面吧,您吃完了叫我,我送您回去。”

老头吃饭挺快,吸溜吸溜连汤都喝了,他重新戴上帽子眼镜,再围上围巾,准备离开。路柯桐穿上外套过来,想去送,老头摆摆手说:“我溜达着就回了,还能顺路去古玩市场转转。对了,你这儿能订饭么,我要再想吃了怎么办?”

路柯桐把自己的号存到老头手机里,然后回拨了一下,说:“姥爷,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给你送去。”

“那就好,我就指望你饱口福了。”老头笑呵呵地说完就往外走,走到门口,老头停了一下,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直也得看开点儿。”

路柯桐揣着这句话半晌没动弹,路若培当初宁愿违法犯罪也要帮温老,应该就没怕过,杨越言宁愿断了后路也要翻案,应该也毫无惧色。费原问他,如果真被判了刑,就不活了?他不该这么软弱,这样忒没劲。

两个小时后,还是那座大楼,还是那个房间,路若培再次被带到,不同的是,这回来的只有路柯桐一个人。

“爸,我今天自己来的,刚才听说后天就要开庭一审了?”

路若培回答:“嗯,我知道你难过,但是咱们都得面对。”

路柯桐说:“我是挺难过的,所以等你回家了得好好补偿我,别老教育我。”路若培微微皱眉,难掩伤心,有些不忍地说:“路路,可能——”

“我知道,我都知道。”路柯桐把话打断,看着路若培说,“那天我太慌了,什么也没来得及说,今天是我自己来的,就是想咱们爷俩单独说几句。这事儿是个坎儿,过去的希望不大,基本能确定要栽在这儿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栽五年也好,十年也罢,我每个礼拜都来看你,餐厅太忙的话就半个月来一回,弹性探视。杨叔叔我照顾,等你出来了,你们俩我一块儿照顾,不着调地活到了二十五六,其实我也能靠得住。”

路若培愣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爸,我小时候就烦人,不高兴了满屋子连跑带叫地闹腾,后来大了点儿,更傻逼了,以为你骗我妈,还恨你。有时候我坐在吧台后面没事儿干的时候,我就琢磨,我何德何能啊,有你这么好的爸,还有个那么好的费原,是不是老天爷给我分配福气的时候手哆嗦了?”路柯桐傻乎乎地笑着,眼睛有些湿润,他使劲克制着,撑道:“你说呢,总不能纯粹因为我长得带劲吧。”

“路路,别说了。”路若培有些变调,眼角也发红。

路柯桐点点头:“行,听你的,那我再说最后一句行么?说完我就回去了,今天餐厅好多事儿要处理。”

他深吸了一口气:“爸,我妈说她始终支持你,我也是。”

独自来的路柯桐,又独自离开了,这件事儿就像是前世种的因果,撇不开就撇不开吧。抬头看看天,太阳已经被乌云遮住,估计又要下雪,他走在坚硬冰冷的柏油道上,心却开始回暖。

回到餐厅,一下车就看见费原站在门口,他跑过去撞在费原身上,意外的是费原居然没稳稳地接住他,反而有些摇晃。他抱着费原说:“我去看我爸了,说了几句话。”

“嗯,猜到了。”费原看着他,“路路,你长大了很多。”

又过了两天,路柯桐终于换下了羽绒服,天气升温暖和了些,他也穿得轻便了点儿。费原在车库擦车,弄好后他们就要出门。

今天是法院开庭的日子。

路上的车不是很多,还算顺畅,费原问:“对了,那天我姥爷去店里了?”路柯桐正愣神,猛地扭头“啊”了一声,然后回答:“嗯,就吃了碗面条,还是我做的,有机会请姥爷来吃顿大餐吧,把爸妈也叫上。”

费原笑着说:“行,等人齐了。”

路柯桐眼神凝滞,怕费原发现便去看窗外,人齐不了,缺的那一个不知道得等多久,不过今天应该就能知道了。

熟悉的路标映入眼帘,路柯桐有点儿疑惑但没吭声,等越来越不对劲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问:“去法院是这条路么?你走成去检察院的了。”

说着已经看见了检察院的大门,费原没回答,减速靠边停下,然后看了看手表,说:“应该快了,咱们下车去门口吧。”

“怎么回事儿?出什么事儿了?”路柯桐开门下车,绕过车头准备过马路,他抬眼看向对面,远远地看见路若培正从里面出来。

“爸?是我爸!”路柯桐大喊一声,发疯似地奔向马路对面,等冲到路若培面前后再也忍不住了,抱住路若培哭着说:“干什么啊,到底干什么啊……没事儿了是不是,总不能让你自己打车去法院吧……”

路若培安慰道:“别哭了,在大街上像什么话,没事儿了,不过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儿,只听说是个老将军出面干预了,人家也只透露了这么多。”

费原这几天没走快过,这会儿刚过了马路,路柯桐一抽一抽地讲给他听,话都说不利索。路若培心思一动,想起那天见面费原说的话来,有些迟疑地问:“是不是你帮的忙?”

“先回家。”费原没想多说,但是架不住路柯桐问,回家的路上开着车说:“爸,您记得十年前你调查我们家么?”

路若培细细回想,不确定地说:“你妈妈的父亲,三三零四军工厂的车间主任,林海生,难道是?”

费原笑答:“您查得不太深入,我姥爷退伍前做过勤务兵,跟的就是那个老将军,还救过那个老将军的命。这些连我妈都不知道,都是老爷子在我小时候为了吓唬我讲的。所以我跟他说了说,请他帮个忙。”

路柯桐听懵了,问:“真的啊,姥爷真厉害。”

难怪那天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原来是这个意思,可是后半句呢,路柯桐心中发热,原来费原和姥爷一样,都在教他做人处事。

把路若培送回家陪了一会儿,便不再打扰对方休息离开了。他们回了青园路,准备晚上再去接路若培一起吃饭庆祝,费原终于有空处理工作,直接去了书房办公。

路柯桐无处安放自己那颗劫后余生可劲跳动的心,盘腿坐在窗户前,建设半天按下了拨号键。里面响了几声,接通后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问:“你好,谁啊?”

“姥爷,我是路柯桐。”

林海生长长地“噢”了一声,好像恍然大悟,又问:“什么事儿啊?我不订饭。”

路柯桐紧张得不行,手指在玻璃窗上乱画,说:“不订饭也能打电话,其实我是想告诉您,我爸没事儿了。”

老爷子意料之中:“没事儿好,这下不用再哭丧着脸了。”

“嘿嘿。”路柯桐不好意思得很,“姥爷,谢谢您。”

老爷子一听也不好意思了,打算挂电话,说:“行了行了,小年轻真麻烦,甭谢我,给费原揉膝盖去吧。”

路柯桐听着忙音愣了,然后一骨碌爬起来跑向书房,推门而入脚步也放慢,到了费原身边蹲下就要挽对方的裤腿。

费原要往起拎他:“干什么,别闹腾。”

“我看看!”他拂开费原的手,使劲拽起对方的裤脚,等两个膝盖露出来,他一下就想到了那年在秋叶公园的画面,整片淤紫没块儿好肉,“是不是跟姥爷说了以后他生气,你为了求姥爷就跪着?”

费原摸他头:“就一个钟头。”

路柯桐抬眼看着费原,一句话也不说。

“仨钟头,真的。”

路柯桐还是那样,费原败下阵来,只好承认,“在院儿里跪了一晚上,信了么?”路柯桐往费原腿上一趴,他怎么能想得那么简单,这么些年都瞒着老爷子,现在短短时间内不止要坦白还要求老爷子帮忙,怎么会那么简单。

费原安慰他:“别感动了,你以为姥爷看我跪了一晚上就答应了?你这经着事儿还托我妈送过去补酒,老爷子是喝舒坦了。再说你以为他平白无故去餐厅干什么,你那小样儿那么可怜,还好心好意给做了碗面,搁谁能受得了。”

路柯桐用嘴唇蹭着费原的膝盖,十年了还是一个疗法,费原把他拎起来抱着,彼此都舒了口气。这个坎儿不单是路若培的,也是他们俩的,是他们这个家的,好在他们一起迈过去了。

半晌没动,路柯桐小声说:“我经常想,我何德何能啊,让你喜欢我,刚才听你那么一说也对,我心眼儿挺好的,有闪光点。”

费原失笑,故意说道:“你想多了,我纯粹是因为你长得带劲。”

第56章

人们在忙碌中总是没什么知觉,转眼春天了,才恍然大悟,噢,原来日子过得挺快。平时安静的家里因为多了个人又变得热闹,脚步声唠叨声没有断过,路若培坐在床上看书,被烦得不时皱眉。

“什么人啊,我这特意过来给你收拾东西,你还嫌我。”

路柯桐蹲在地上往摊开的行李箱里搁衣服,因为费原经常出差,所以他也经常干这事儿,大上午的早早就过来奉献自我了,结果人家还挺不领情。

“爸,你看也好几个月过去了,你也算彻底下岗了,以后呢就别老端着啦,认清自我做个普通的、平易近人的中老年不行吗?”他把剃须刀和泡沫塞整理袋里,没完没了,“我还带过来几瓶防晒霜,你们记得抹,这把年纪别再晒秃噜皮了。你跟杨叔叔也是,还什么去暖和的地方过冬,这都春天了,眨巴眼就该穿背心了,瞧你们浪漫的。”

路若培重重地叹口气:“你能不能闭上嘴安静会儿?”

路柯桐回答地干脆:“够呛,费原一礼拜没在家了,我憋了三十万字没说,而且秋叶胡同这不到最后期限了么,那边的爸妈都忙着搬家,不然还轮不着你呢。”

“我可真荣幸。”路若培放下书,看着路柯桐忙活,突然问:“费原最近挺忙的?”

“嗯,他这工作本来就不清闲,而且经常有突发情况,再说之前他为了筹钱和公司签了保证书,就跟卖了身似的。”路柯桐有些蔫儿了,说话也不干巴脆了,“我现在就指望森林小筑多多赚钱,早日给老大赎身。”

路若培又问:“他不想在公司了?想单干?”

路柯桐停下手,又莫名高兴起来,说:“应该是,可能他自己干或者跟汪昊延合伙,反正不管怎么着都行,他肯定都能干好。”

路若培笑了一声,估计是觉得路柯桐那样子太傻,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先不说这些,你们的酒席还摆不摆了?”

路柯桐一脸懵懂:“什么酒席?又要花钱啊?”

“看来是逗我玩儿。”说实话,路若培等了几个月了,那句“户口本上就他一个亲人”还经常在脑海回放,结果这俩人屁都没一个。现在提起,路柯桐居然还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第一回去检察院,你跑出去了,费原单独跟我说,你俩要是按正常的恋爱结婚,怎么着也该摆酒席了,我作为你唯一的亲人,一定要在场。”

路柯桐脸颊变红:“我他妈为什么要跑出去……我也想听他说……”

路若培再次皱眉:“行了,到底还办不办?”

“当然办了!”路柯桐低下头,他十五岁就喜欢费原了,结婚什么的幻想没一万遍也有一千遍了,说出来怕费原怪他事儿多,现在当然不能放过机会。自己想完挺不好意思,还给自己找面儿,说:“好歹收点儿份子钱,毕竟你们都那么富。”

相比起来,费原那边就没这么惬意了,一上午的发布会忙得水都喝不上,媒体、投资商、各路同行,用汪昊延的话说,笑得脸都不帅了。

大厅里亮得晃眼,记者叠了几层,主持人的声音穿插其中,还有偶尔爆发的掌声和尖叫。费原刚确认完中午的应酬,挂断电话又收到一条信息。

信息上问:老大,你在忙吗?

从侧门出去,直到走廊尽头的那间休息室才安静一点儿,费原开门进去,然后按了回拨。路柯桐几乎是第一声刚响就接了,但是接得太快,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费原问:“无聊了?”

“不无聊,想你就够过一天的。”路柯桐给个话头就能接,“爸和杨叔叔要出去玩儿了,我给他收拾了行李,然后就说到了那回去检察院,一晃几个月了,你还有印象吗?”

费原估计了个大概,装傻说:“没印象,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路柯桐小心脏一抽,半天没吭气,但是又不甘心,小心翼翼地说:“你好好想想,没准儿你说了什么重要的话给忘了,你再想想。”

“真忘了,有事儿?”

“……没有。”路柯桐心都凉了,费原连他几年前犯了什么错都记得,可见摆酒席这话就是随便一说,压根儿没当真,难怪一直也没动静。他白高兴一场,这会儿如遭重击似的,“你忙吧,我也得去给员工开会了,就算你记性不好我也爱你,谁让我没出息。”

费原叫住他:“开会的时候加一条,下个月初摆酒席,都提前准备着。”

路柯桐一愣,差点儿流下苦尽甘来的泪水,恨声道:“你他妈就玩弄我吧……不欺负人显不出来你酷吗……”

“行了,别撒娇了。”费原开门出去,“过几天就回了,到时候再认真玩弄你。”

他这边说完,抬头看见汪昊延站在走廊那头,意思是时间差不多该走了,经过大厅出去的时候看见里面还没结束,不过合同签的就出席几个钟头,他们已经可以撤了。

到了车上,汪昊延问:“原哥,能不能认真对待工作,别转脸就溜号了。”

“用不着你叨叨。”费原懒得训汪昊延,反问:“简辛怎么样了?”

汪昊延不咋呼了,吸吸鼻子说:“没事儿了,这不都过挺长时间了么,你要是于心不忍就让我早点儿回去跟他甜蜜蜜。”

年后各家都不顺,简辛的妈妈身体一直不好,那阵子走了。现在几个月过去,简辛也逐渐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和心情。

费原说:“没事儿就好,下个月请你们吃饭。”

森林小筑每个礼拜都要开例会,老板捂着小花花的水杯在前面一坐,什么震慑力也没有,听得高兴了还咧着嘴傻乐。

等经理和厨师长汇报完,路柯桐从兜里掏出张纸来,展开后往桌上一放,清清嗓子说:“再耽误大家几分钟,我拖个堂,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非常重要,希望大家也都重视起来。下个月一号,也就十来天了,咱们餐厅要办几桌酒席,规格和性质跟结婚那种一样,至于有多重要,反正那天铁路局、质检局、市政府、公安厅还有最大的律师所的领导都会来,你们自己估计一下吧。”

吹牛要是收费,路柯桐每年得交几十万的税,员工们不是没接待过当官儿的,但是还没碰上过这样欢聚一堂的,而且森林小筑不是那种豪华大酒店,感觉办酒席有点儿忒小清新了。

厨师长问:“老板,菜谱什么时候能定啊?”

“过两天我问问,定了马上告诉你。”路柯桐有点儿脸红,莫名其妙的臊得慌,“经理,花什么的你弄一下,开业找得那家花店就不错,还有布置的话就不找专人来弄了,自己简单整整就行。”

经理心细,都记下了,问:“对了,是不是得定个蛋糕啊?要是咱们餐厅负责的话,您知道新郎新娘叫什么吗?方便提前设计。”

路柯桐知道自己为什么脸红为什么臊了,小声说:“没新娘,就俩新郎。一个叫费原,一个叫路柯桐,你们可别笑话我,不然我真扣工资。”

厨师长一拍桌子:“得了,菜单上肯定有海味儿红烧肉,准没跑儿!”

“行了不开了,散会!”路柯桐受不了了,脸烫的都能烤红薯了,他蹬蹬上楼钻进了办公室,靠着门直喘。那帮人谁不知道他和费原什么关系啊,不瞎的都能看出来他们海枯石烂的劲儿,但他就是觉得不好意思,喘够了说自己:“怎么脸皮那么薄呢,都是费原给亲的。”

自己熬过了一礼拜,周末大清早就到机场等着了,同行的还有简辛,简辛已经知道了下个月要吃饭的事儿,又提起确认了下时间。路柯桐那天还脸皮薄呢,这两天又厚了,跟简辛说:“到时候你们穿简单点儿,一辈子就那一回,我得艳压一下。”

简辛乐得直点头,满口答应了。路柯桐放下心,盘算着还有个沈多意,沈多意可不好搞,当年还跟他是秋叶胡同的并列第一美呢。

“别琢磨了,原哥出来了。”

“啊?那我冲了啊!”路柯桐四处瞧瞧,看见了远处正走着的费原,他抬腿就跑,直冲过去撞在了费原身上。他抱住费原,也不怕别人看,说:“你知道留守少男多心酸么,你看看我就知道了。”

费原揽着他往外走,笑着说:“没看出来,就觉得跑得挺欢快的。”

路柯桐和简辛一人接了一个,不过汪昊延直接去车上,怕被认出来。到家以后费原收拾了一下准备睡一会儿,路柯桐换了睡衣比要睡的人上床还快。

他拱到费原怀里,问:“你为什么一直不说?”

“说什么?”费原闭着眼,语速不紧不慢地,“那时候爸刚没事儿了,办公厅又那么多要交接的,简辛和汪昊延也都忙着照顾简辛妈妈,而且姥爷刚知道咱们的事儿不久,肯定接受不了摆酒席那么张扬,万一又让我跪一夜怎么办?”

路柯桐嘿嘿一笑:“那白天我给你推轮椅,晚上我坐着自己动。”

“别找事儿,”费原把他连抱带拽地翻腾到自己身上,单手托着他的屁股,问:“会开得怎么样了?跟我汇报汇报。”

他蹭着费原的脖子说:“别提了,我搞不定,我害羞。”

“知道了。”费原笑了一声,但是声音很小,估计真的挺困。路柯桐不动了,安静让对方抱着,悄悄地说:“您睡吧,方便的话再搂紧点儿。”

隔了一天就是周一,森林小筑又要开例会,员工们一个个嘴角带笑的,看热闹一样。老板还是捂着杯子在前面坐着,不过今天有了撑腰的。

费原问:“都定好什么了?”

经理汇报:“什么都没定好,就定好您俩的名字了。会开半截老板让散会,我们就散了。”

“行,怪我没在。”费原心里大概有了数,扭头看一眼路柯桐,路柯桐低着头不动弹,又不好意思了。费原这下也有点儿想笑,在桌下按住路柯桐的腿轻轻捏着,说:“其实摆不了几桌,就是请父母长辈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到时候随便坐就行,舒服最重要。”

“布置的话,也不用跟结婚似的还弄个亮晶晶的牌子写着我俩的名儿,这都臊成这样了,到时候不得冒烟儿了?再说谁不认识谁啊。”费原说完停顿了一下,确定路柯桐没异议才继续,“但是也得弄好看点儿,你们不方便我就找人弄,都行。”

经理和其他员工都说:“方便方便,那咱用什么花啊?这得提前订。”

费原看向路柯桐,问:“喜欢什么花?”

路柯桐抬头看着一桌子人,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花,他一想情人节不都送玫瑰么,估计是代表爱情,于是回答:“玫瑰。”

费原交代:“行,那就定月季。”

“啊?”经理一愣,“不是玫瑰么?”

费原说:“他分不清,就是月季。”

这笔账得追溯到十年前的放学后,路柯桐那个不着调的送他一朵月季花,还说什么“予人玫瑰,手有余香。”路柯桐这会儿心里也门儿清,半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小声说:“听大老板的就行。”

费原心满意足道:“那先这样吧,菜谱定了直接给厨师长,先散会准备中午营业。”

等大家都散了,费原侧过身,路柯桐以为自己又犯错误了,也不敢出声。“早知道一办酒席你这么乖,我得每个月都办一回。”费原握住路柯桐的手,抬起亲了一下手背,“想不想要请柬,我让公司设计部的加班。”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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