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叶青也察觉到了他的恶化,失血过多、伤口感染加上疲劳和寒冷,背上人的情况恐怕真的不容乐观。他有些焦急地又加快了脚步,偶尔跟陈墨说话,让他坚持着不要昏迷。
陈墨迷迷糊糊地搭着话,一下一下数着身下人粗重的呼吸,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想要就这样一直睡下去。杜叶青自己也快要坚持不住了,被踹到的腰部疼得厉害,还有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整个人又冷又饿,太阳穴跟针扎一样,真想就这么倒在路边上一睡不起。这时他们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枪声,一声之后有了短暂的空白,接着又是连续三声。他稍稍停顿,回头看了一会,咬牙继续往前走。
这段路太长了,郊区总是空旷得让城里人惊叹。杜叶青中途停了好几次,身体完全变得了别人的,完全在凭着意志力机械地迈每一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不知不觉中天边已经泛起了白肚皮,像电影的片头一样缓慢而优雅被红色的染料侵占,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亮,一直到第一缕温柔的阳光穿透整个死气沉沉地天幕,碎金一样洒在沙沙地响个不停地麦田和杂草形成的海洋之上,洒在他们身上。
杜叶青微微眯起眼睛,心里面慢慢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嗓子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陈墨,你没睡吧?日出了,你看。”
陈墨不知道有没有昏过去,好一会没有动静,杜叶青抖了抖肩膀,他轻轻动了一下,艰难地抬起头。
冬日的第一缕阳光打在杜叶青英俊的侧脸上,映在他模糊的视网膜之上美得像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杜叶青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疲惫不堪地在路边的石头坐下,小心地把陈墨放下来:“他们现在一时半会追不上,休息一小会,不行了。”
陈墨半昏迷地靠在石头上,又被杜叶青扶着靠在他身上。他们刚好对着东方,没有山脉,橘红色的阳光一点一点把他们笼罩起来。杜叶青在这样的阳光里沉默了很久,所有的痛苦、紧张和恐惧都一点一点开始消融,心也一点一点变软,好像这几十个小时里面发生的事都无所谓了起来,他问陈墨:“你还能坚持吗?”
陈墨跟他点了点头,他又问:“能说话吗?我们说说话。”
“恩。”
杜叶青在他乱糟糟地头发上摸了一把:“你多大?”
“二十一。”
那就是比他小八岁了。“学什么专业?”
“金融。”
“j大的金融挺好的。”他道,“我以前在j外大读书的时候,每次回宿舍都要经过你们校门。”
“你……”陈墨咳嗽了一会,喘气把这句话接完,“学什么语?”
“法语。”杜叶青把自己的外套罩在他身上,“ilfaittrèsbeauaujourd&039;hui”
陈墨点点头,在温暖的羊毛大衣里面阖上了眼:“好听。”
“谢谢,”杜叶青道,“我们也算是共患难过了,都是缘分,你叫我一声青哥吧。”
陈墨安静了几秒,很认真地说:“青哥。”
杜叶青笑了笑,心道这样也不错,就当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认识了一个很有缘分的弟弟。他站起来,重新把陈墨背了起来,继续往前走。
太阳越升越高,渐渐把他们脚下的路照亮。陈墨穿着杜叶青的衣服,全身上下都被他的味道包围了起来。大概是太过安心和温暖的原因,不知不觉彻底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有人把他放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到处都是吵吵闹闹的声音。他痛苦地挪动一下,微微睁开眼,很多人影围着他,把他抬到了救护车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不停地在他耳边问他什么,他偏头往外面看了一眼,似乎看到了杜叶青,又似乎没有。还来不及看第二眼,救护车的门就被关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就卖萌
☆、5|旧爱
杜叶青在医院里占着病房仔仔细细地洗了一个热水澡,一觉就埋头睡了十多个小时,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又是一片昏暗,隐约能够看到一点深红色的阳光,不知道是早上还是晚上。
他下意识地翻身要去摸手机,有人把一个杯子塞到了他手里面。杜叶青这才发现床边还坐了个人,回头一看,看见陈羽身上穿着奇怪的大嘴猴睡衣,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真能睡,”陈羽道,“我来了五趟了,要不是医生说你只是皮肉伤,我还以为你植物人了。”
杜叶青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睡了一觉之后身上的毛病一下子都跑出来了:被踹到的那一块、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整个腰部、一动就咔擦作响的脖子,空荡荡的胃部,到处都疼。他长长地叹一口气,翻身坐起来,把杯子里的温水一饮而尽,看了看自己手上不知道什么扎着针,挂了三个吊瓶。
“陈少还能好好地坐这儿?”杜叶青一只手按着自己的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没被你爸妈扔出去跪搓衣板?”
“昨天晚上就跪过了,差点没被我爸抽死。”陈羽说着,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很认真地看着杜叶青。这个表情看过去,他和陈墨还真有几分相像的地方,“叶青,这次我们整个陈家都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搞不定事情,一定给我打电话。”
杜叶青“恩”了一声,他在这件事情里面完全是无辜受牵连的那一个,这个人情还真受得起:“你弟弟怎么样?”
“断了一根肋骨,失血过多,伤口感染,送到医院没多久就出现了破伤风的症状。”陈羽脸上露出疲态,用手揉了一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的眼睛,“多亏你,再晚个几小时恐怕就要让我悔恨终生了。啧,我这哥哥当的……等他好了我亲自带他过来给你道谢。”
杜叶青微微松一口气,靠在枕头上,闭口不提他跟陈墨发生的那段意外,只问:“那群劫匪呢?”
“你们跑出来之后他们就发生了内讧,有一个手里拿着枪,开枪打死了另外两个之后抢了一辆车跑了,警察正在追,落网是迟早的事。”
“那人和你还颇有点渊源,”杜叶青道,“我被绑的时候听到他们吵架,拿枪的那个跟你有过节,所以才把陈墨弄成了那副模样。”
陈羽愣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快脸色就变了,蹭的一下从椅子里面站了起来:“我出去一下。等下我叫人给你送吃的过来。”
杜叶青目送他出去。他走了没多久,很快有人给他送了热粥小菜的和手机过来,看样子是陈家的佣人,做得粥味道很不错。杜叶青一口气扫掉了所有的食物,问了一下他那天停在花港的车的事情,佣人说陈少已经替他把车送到他的车库里面。杜叶青皱皱眉,眼前闪过郝子谦的脸,让佣人把餐盘收走,给手机开了机。
仔细算起来他足足有三天处于完全联系不上的状态,手机一开机就开始响个不停,屏幕上不断闪过各种各样的未接来电、短信、微信、通知,不间断地响了二十多分钟才安静下来。
有一半的短信和未接来电来自经纪人和助理,后来经纪人似乎联系到了陈羽,后面两天没有再给他打电话。剩下来的一小部分是各种陌生的电话,此外所有的消息都来自同一个人。
杜叶青盯着屏幕上显示的七十多个来自“郝子谦”的未接来电,沉默地点开那些短信,一条一条地往下翻。
“亲爱的,早上能来接我一下吗?”
“你在哪?”
“你人呢?手机怎么关机?”
“倪姐说陈羽把你的车开回来了,你和陈羽在一起?!回我电话。”
“杜叶青,你失踪两天了。你在躲着我?”
“我们有话好好说行吗?”
……
杜叶青按灭了手机,扔到了陈羽坐过的椅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同时,椅子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起来,郝子谦的头像跳动在最中间。杜叶青下意识地伸手去拿,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把手机晾在了一边。
他觉得他需要趁这个机会好好地想一想他和郝子谦的关系。
第二天,大概是陈羽把他醒了的事情说了出去,他的病房从早上九点钟开始不停有人过来。先是陈羽陈墨的父亲,竟然亲自带了礼物过来,跟杜叶青很客气地聊了十多分钟。他和这两兄弟都不是很像,五官都是偏硬朗型的,眉间两道深深的川字,说起话来干净利落,临走之前在杜叶青床边放了一张卡,他只推脱了一下,这个中年男人就用不容置疑地语气把卡留了下来。
然后是警察,有三个警察过来细细地问了他所有的情况。杜叶青有意把那段意外隐藏起来,把其余所有可能有用的线索都说了,又询问了案子的进度。那个最年长的警察告诉他:“在逃犯身份已经确定了,是陈先生公司里的职员,因为被发现骚扰公司里刚进来的男艺人,被陈先生开除,所以怀恨在心……”
另一个年轻警察插嘴道:“听同事们的语气,这人好像是个性无能,平时举止行为就怪怪的。”
年长的警察瞪了他一眼,他悻悻地闭了嘴。杜叶青点点头,道了谢。到了下午,经纪人倪宁和助理都带着花和水果来看望他,倪宁一副极度担心的憔悴样子,冲进来就对杜叶青一顿动手动脚。杜叶青笑道:“好好的呢,还得了陈总一个大人情。”
“你吓死我了!”倪宁捂着胸口,“我开始还以为你又跟郝子谦吵架把手机摔了,结果郝子谦也打电话过来问你,大家都跟疯了一样满世界找你,找到陈总那里他说你出了点事,就是不说出了什么事,我……”
“以为我跟陈羽好上了?”
倪宁瞪了他一眼:“陈总昨天告诉我了,你也是命大。吃个水果,我去找你主治医生聊聊。”
结果倪宁跟主治医生聊完之后就开始找杜叶青开始讲工作的事情,三人又聊了半天,还好杜叶青刚刚拍完一部电影没多久,正处于休养的时期,工作还算清闲,没有落下什么主要的通告,能空出时间来让他休息几天。
一直到傍晚他才有时间去特护病房看陈墨。陈羽正站在病房门口和医生聊着什么,见杜叶青过来吃了一惊:“能走了?”
“本来就没什么大事,我来看看你弟弟。”
陈羽轻轻地推开房门,让杜叶青进去。陈墨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面,脸上还带着呼吸面罩,脸色苍白,手背上青青的一片全是针孔。陈羽安静地走到他身边,杜叶青问:“醒过了吗?怎么还带着呼吸面罩?”
“还没有,”陈羽轻声说,“破伤风挺严重的,呼吸系统出了点问题。”
杜叶青点点头,没有再往前走,看着那张安静的脸,有些感慨:“我和他也算是缘分吧。”
陈羽笑了笑:“是啊,让他认你做干哥哥算了。”
杜叶青只是笑,没说话,看了一会就回去了。
他只在医院里呆了两天就出了院,出院之前也没有再去看陈墨,也没跟陈羽打招呼,谁也没说,直接打了个的回了家。因为急着想回家,他一大早就办了手续,到公寓的时候天还没有全亮,过道里亮着声控灯。他从门边的绿植下面拿出钥匙,开门进去,摸到玄关的灯打开。
杜叶青站在玄关里愣了几秒。
他不在的这几天,客厅完全变了一个样,地上到处都散着白纸,沙发上和桌子上乱糟糟的,盘子里的水果已经开始发霉。他捡起一张纸,上面是熟悉的漂亮的字迹写的诗,或者歌词。他把外套脱下来放在椅子上,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发现背对着他的沙发里面坐了一个人。
郝子谦沉默地陷在沙发里,眼睛下面带着浓浓的黑眼圈,一动不动地望着杜叶青的脸,好像要把他的脸刻到骨子里。
杜叶青一下子停下了动作。
他慢慢从沙发里面直起腰:“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明天考试顺利_(:3」∠)_
☆、6|争吵
郝子谦站了起来,走到杜叶青的身前,慢慢占据了他的整个视线。郝子谦和他几乎一样高,留着长发,在脑后扎起马尾,眼睛狭长上挑,五官俊俏,长了一张桀骜不羁又风流的脸。但此时这张脸上毫无平时的狂放傲慢之感,眼睛下面带着黑眼圈,视线微微下垂,带了一点乞求和害怕的味道望着他,像一个误入歧途的颓废大学生。
杜叶青的死穴又一次被他抓到,不管郝子谦对他做过多少次这样的表情,他还是无法控制地变得心软了。郝子谦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软化,手慢慢环上他的腰,有些急切地凑过来要亲他。杜叶青偏过头,抓着他的手腕从他怀里离开,什么都没说,只道:“吃了饭么?”
郝子谦的表情在瞬间变得很低落,一动不动地望着杜叶青的脸,久久没有回答。杜叶青卷起袖子,走过去把桌子上那些散乱地纸整理好,倒掉盘子里发霉的水果,简单地清理了一下糟糕的客厅。郝子谦一步不离地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在他提起垃圾袋的时候低声道:“没有。”
杜叶青“恩”了一声,把垃圾袋重新放进篓子里,转身走到厨房里面。郝子谦跟着他一起进了厨房,看着他打开冰箱,里面满满地全是新鲜的食材,还有日期很新的酸奶、酒和饮料,水果也堆了五六种之多。杜叶青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郝子谦道:“吃面吧,西红柿面。”
杜叶青挑了西红柿和鸡蛋,把砧板放了下来,一只手刚刚拧开水龙头,郝子谦突然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像动物一样细细地咬他颈部的皮肤,呼吸沉重又急促,喷在他耳根上:“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你这几天跟谁在一起?陈羽?我没法去想……”
杜叶青手顿了一下,关了龙头,把西红柿放在砧板上,慢慢吐出一口气,转过身来和他对视。
郝子谦握住他的手,他没有推开,露出一个冰凉的笑,道:“我没有生气,我已经快要习惯了。”
郝子谦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手攥得杜叶青的手指生疼。杜叶青又转了回去,抽回自己的手,再一次拧开了水龙头:“吃完再说吧。”
郝子谦似乎被杜叶青的笑吓到了,一下子就变得很乖,老老实实地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切菜、打蛋、下面。杜叶青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和郝子谦交往了快三年,刚认识的时候两人都处在事业的瓶颈期,互相支持鼓励着从低潮里面走过来,也算是共患难过,而且各方面都很合拍,甚至有想过国外结婚的事情,怎么也没想到两个人有一天会走到这一个地步。
杜叶青对自己的恋人也好床伴也好,总抱着无限的耐心和宽容。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对方却一直说从他身上感觉不到爱。这半年总是郝子谦很黏他,很多次跟他说感觉很寂寞,甚至到了恨不得跟他寸步不离的地步。杜叶青在这一点上倒觉得没什么,权当是情人间的情趣,但仅仅是这半年时间里面,他发现好几次郝子谦劈腿的痕迹。
跟他的助理、他的前任化妆师、甚至他带的学生,全部都是他身边亲近的人,每次偷完腥甚至故意不擦干净嘴,似乎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杜叶青开始以为郝子谦是对体位不满意,毕竟两人恋爱之前他一直是偏1的角色,遇到杜叶青之后才迁就着做了纯0号。但后来他发现根本就猜不透郝子谦的心思,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哪里走茬了路,而过于频繁的争吵和寒心已经快要耗尽他的耐心……
厨房里很快就飘起了煎蛋的香味,杜叶青熟练地下好了面,在绑架里受伤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心里面也烦的不行,情绪不高地把面端到了餐桌上,只给自己洗了个苹果。郝子谦吃得很慢,每咽下一口之后都要停顿一会,但是吃得很认真,慢慢把一整碗面都吃了下去,开始喝面汤。杜叶青问他:“胃不舒服?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
“忘了。”郝子谦把汤也喝得干干净净,连一片葱叶子都没剩下。杜叶青把苹果核扔到垃圾篓里,沉默了一会,没有提到陈墨的事情,只说:“欧阳老师有急事叫我去一趟青岛,起飞前把手机丢在机场了,今天才从那边找回来。”
“你不记得我电话。”郝子谦看着他。
“恩。”
“陈羽开着你的车来过一趟,你在骗我。”郝子谦说,“阿叶,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杜叶青的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来:“你想说什么?”
郝子谦没说话,嘴角往下垂,眉头也有凝结的趋势。杜叶青脑中一时间闪过很多画面,这段时间积攒的火气也有点上来了。他觉得自己的耐心在耗尽,直直地望着郝子谦的眼睛:“宴会那天我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谁床上?我那个助理?化妆师?还是又是别的什么人?你找的人叫得太浪了,隔着电话都听得一清二楚,你喜欢这一款?”
郝子谦脸上不多的血色很快褪了下去,杜叶青的神色像一把匕首一样扎进他心里。他靠进了椅子里面,手指有些发抖:“你明明一直都知道……你从来没跟我发过火,你根本就不在乎我跟谁上床是不是?只要我在你想要的时候老老实实让你操,除此之外所有的事情都无所谓?”
这个指责来得莫名其妙又委屈无比,杜叶青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握成了拳头,太阳穴开始危险地跳动:“你跟我直说,我哪里做错了让你走到这个地步?”
郝子谦脸色苍白:“你从来没爱过我。你对你的助理也好,经纪人也好,化妆师也好全部都是一个样,你给他们买礼物,对他们笑,帮他们带饭,除了上床以外,你对他们和对我有什么区别?”
杜叶青一口气全部堵在胸口,用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恋人的脸,心里面那股巨大的挫败感和失望感开始扩散。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所以你去勾引他们上床,因为我对他们太好?”
“你不懂,你不懂,”郝子谦站了起来,“你从来都不懂这些事情,你只会廉价地施舍你的温柔和关心,把谁都不放在心上。”
杜叶青下意识要反驳,郝子谦的神色却已经有些失控。他快步走到杜叶青身前,突然就扣住了他的双手,低头狠狠地咬他的嘴唇,像从笼子里放出来的爆发的兽类。杜叶青的腰上的伤撞在了坚硬的椅背上,疼得闷哼一声,推开了他,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还没有站稳,郝子谦紧紧地抱住他,把他压在墙壁上,一口咬住他的喉结,粗暴地往上扯他的毛衣。杜叶青疼得冷汗都出来了,一只手捂着自己的伤处一只手用力去推郝子谦,竟然好几下都没推开。他的嘴唇一路往下,很快咬到了胸前的一道伤处,杜叶青“嘶”地抽了一口冷气:“你疯了!”
郝子谦总算是发现了他的伤口和不对劲,慢慢停了下来,视线震惊地落在他皮肤上的各处伤口上。杜叶青往一边连退几步,脸色难看地穿好自己的毛衣,努力压制着心中的火气,拳头紧了又松。郝子谦又往前走了一步,张嘴想说什么。杜叶青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玄关走去,外套和钥匙都没拿,碰的一声带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期中考去了~
☆、7|师姐
外面天刚刚开始亮,杜叶青身上没有带钱也没带手机,只穿了一件毛衣,心烦意乱地站在小区门口吹了几分钟的冷风。旁边保卫室刚刚换岗的门卫从里面探出头来,冲他打招呼:“杜先生,需要帮忙吗?”
杜叶青揉了一下脸,道:“借您电话用一下。”
门卫给他开了门。保卫室里面没有装空调,但开着暖烘烘的电炉,让他冻得僵硬的手脚开始软化。他什么电话都不记得,坐在电话边想了半天,在准备打114查公司电话之前突然想起什么,站起来把身上的兜都摸了一遍,在口袋里找到了一张纸条,是陈羽之前留给他的电话号码。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陈羽不知道是没睡还是醒得早,很客气地道:“哪位?”
“陈少,”杜叶青无奈地说,“麻烦帮我联系一下倪宁,让她来我小区门口接我一下。”
陈羽在那边“哟呵”了一声:“哪个小区?”
“水云间。”
陈羽挂了电话。中年门卫给他倒了一杯茶,找他要了个签名,笑着问他:“您这是……跟家里那位吵架了?”
杜叶青只苦笑了一下,没说话。门卫又说:“哎,你们做明星的都忙,不过还是要多抽点时间陪陪家里。后院不失火事业才能火红,您说是这个理儿不?”
“恩,谢谢。”杜叶青低落地用手撑着头,门卫大概是看出来他真的心情很糟,又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坐在一边开始值班。杜叶青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一辆黑色的商务奥迪停在了小区门口,陈羽本人从车上下来,站在车边开始打电话。
保卫室电话响了,杜叶青跟门卫道了谢,走出去朝陈羽挥了下手:“怎么亲自过来了?”
陈羽的目光落在他被咬破的嘴唇上,又瞅了瞅他身上的毛衣,笑了:“你这是被家里的小野猫赶出来了?”
杜叶青不想多说,上了陈羽的车。陈羽问他:“去哪?要不要跟我回家?”
“去橡树港吧,多谢了。”
车子重新发动,车厢里面气压不怎么高。两人安静了一会,陈羽道:“我弟昨晚醒了,本来想叫你过来,一问才知道你出院了。”
“恩,醒了就好。”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你,”陈羽半开玩笑地说,“不愧是我手里的头牌,我弟那样的都分分钟搞定。
杜叶青敏感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陈羽的神色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看起来完全是一句玩笑话。他便顺着这句话道:“下次让那两个新晋‘头牌’试试,说不定就直接做你弟媳了。”
陈羽在那边笑,一副“这你就错了”的表情:“你不知道,陈墨那小子跟我完全不同,整个跟性冷感似的,连黄片都从来没见过他看过。偶尔带他出去参加舞会的时候,他每次都是一副‘老子对这些没兴趣’的模样,美女跟他搭讪也不理,帅哥跟他搭讪也不理,我在一边看着,心里面那个惭愧……”
杜叶青皱起眉,忍不住插了一句:“他有女朋友。”
“怎么可能?”陈羽道,“他有女朋友跟你做0号的概率可以划等号。”
杜叶青挑了一下眉,闭嘴不说话了。刚好遇到红灯,两人沉默地等待了一会,陈羽问他:“是郝子谦?”
杜叶青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陈羽又道:“床上情趣?吵架?还是分手了?”
杜叶青摇摇头:“吵架吧。”
陈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加快了车速,把杜叶青稳稳妥妥地送到了橡树港,然后调车回了医院。陈墨刚从特护病房换到普通病房,陈羽走进去的时候护士正在给他扎针,他硬是眼也不眨地盯着针管扎进自己的皮肤里,看那表情似乎是在想什么事请。
陈羽跟自己这个弟弟总有一点奇怪的距离感,不像别人家的兄弟那么亲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在床边坐下。陈墨黑白分明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刚才是谁的电话?”
“就是杜叶青,”陈羽道,等那护士扎好针走了才补充道,“他跟他男朋友吵架被赶出来,什么都没带,我去送了他一下。”
陈墨眉头一动,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表情变得很冷。陈羽一下子就噎住了,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了病号不高兴,赶紧把话题转开。
这边杜叶青站在自己师姐的门前,疲惫地说:“姐,收留我几天。”
沈莲开门让杜叶青进来,什么都没问,给他倒了一杯咖啡。客厅里面到处都是书和笔记本,杜叶青在沙发上唯一的一个空地里坐下,捧着咖啡,整个人都蜷了起来。沈莲给自己拿了个坐垫,在沙发底下坐下:“又是郝子谦?”
杜叶青无奈地把头靠在书上,一口气把咖啡喝到了底:“我跟他真吵了。”
“说说看吧。”沈莲摘下眼镜,“都快三十岁的人了。”
杜叶青把这几天发生的所有的一切一字不落地说给沈莲听,包括被绑架,包括他和陈墨的意外,包括他和郝子谦的争吵。沈莲是他认识十二年的师姐,他读高一的时候就认识了她,又一起升到了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专业,继续做他的师姐,后来他偶然进了娱乐圈,师姐却一直读研、读博,开了一家翻译公司。她对杜叶青过去的和现在的破事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也只有在她面前杜叶青才会卸下所有的防备,不用做一个面面俱到的情人,也不用做一个万象全能的偶像。他把所有的这些都说完,从胸中吐出一口浊气,望着沈莲深深皱起的眉头。
“说真的,”沈莲道,“郝子谦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别这样。”
“我有时候其实也会有这样的感觉,”沈莲拍拍他的膝盖,“你就是这种滥好人的性格,你看,你被绑架了之后,对一个刚刚认识的人都能做到这个地步。你大学的时候,半个学校的姑娘都暗恋你,我要是你女朋友,我也恨不得把你揍一顿。”
杜叶青受伤地看着她。沈莲话头一转:“我不是替郝子谦说话。郝子谦的反应太偏激了一点。我跟你说,他最近看过几次心理医生……”
“我知道这件事情,”杜叶青道,“他以前有过抑郁症,我也陪他去过几次。”
“跟抑郁症无关。那个医生刚好是我哥哥,我无意间听他提到过一次。”沈莲道,“关键词是缺乏安全感和性瘾。”
第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