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上[娱乐圈]作者:独行醉虾
第5节
杜叶青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床,脑海里面浮现出昨天晚上梦到的画面,沉默了几秒才道:“恩,睡了。”
陈墨轻轻挑了一下眉,把温度计收了起来:“早点睡也好。”
杜叶青躺进了被窝里面,一整天的高烧让他头晕目眩了一会,等那股眩晕过去了才慢慢翻了个身,侧躺着,下意识没有安全感地蜷缩了起来。陈墨注视了一会,关掉了灯。
杜叶青想要忘记那些浮在他眼前的东西,但是越想忘记反而变得越在意了一起,脑袋里面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东西,回忆的,现实的,戏里面的,自己的,加上发烧,翻来覆去一直到很晚才眉头紧皱地睡了过去,各种梦境马上接踵而来,睡得很浅,甚至陈墨轻轻地一个翻身就把他惊醒了,睁开了眼。
陈墨也还没有睡着,刚好侧着身和杜叶青面对面,透过昏暗的床头灯看到了杜叶青发亮的眼睛,轻声道:“失眠了吗?”
杜叶青吐出一口浊气,把手掌放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上。很快,他听见陈墨起床了,去房间里面翻了什么东西,不一会,他在杜叶青床边坐下,先是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温度,道:“抿起唇。”
杜叶青听话地抿了起来,一个冰凉的、有些湿润的东西在他的人中处滚了一圈,他惊了一下,很快就闻到一股非常柔和的精油清香。陈墨把他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会有点效果,放松些。”
杜叶青说了声“谢谢”,重新闭上眼。这种精油的清香非常的特别,很快就扩散到了他的整个鼻间,他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是什么呢……?迷迭香?玫瑰?……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做起了梦。他怀里捧了一束鲜花,花长了奇怪的样子,紫色的,散发出一股特别的清香,把他整个萦绕起来。他身上还穿着高中生的校服,深深地吸了一口花的香味,大步走进一个精心打理的庭院,拿钥匙打开了门。
客厅里的一切在瞬间闯进了他的眼睛里。一个高大的男人把女人压在沙发上,疯狂地扯她的衣服。女人一头长长地卷发乱七八糟地坠在沙发边缘,美艳的面庞冷冷的,没有叫喊,眼睛里面含着讽刺,无声地挣扎着。男人好像疯了一样,一边扯她的衣服一边语无伦次地说:“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你为什么?你跟那个姓陈的……凭什么是他?凭什么?!”
女人冷笑着,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男人发出了不知哭笑的声音,埋头去咬她的肩膀。穿着校服的他手中的花掉在了地上,那股不真实的香味也随着淡化,一切都变得真实了起来。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抄起了玄关上的花瓶,花瓶凉凉的,带着一点点灰,有些打滑。然后他的四肢动了起来,一直冲到那个男人的身后,喘着气,把手中的花瓶狠狠地砸了下去。
画面有些卡壳,像老电视里面放的电影。男人似乎倒下去了,女人站起来,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微微弯腰,把手放下他的肩膀上,面容柔和,带着微笑,声音里包含歉意,柔柔地:“小叶,帮妈妈一个忙。”
他喘得很厉害,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一样。男人被他扔在了街边,他在玄关重新捡起那束花。那股奇怪的香味又来了,周围的一切又开始变得美好虚幻,仿佛刚才的所有都只是一场噩梦。他小心翼翼地重新走到房间里,看见女人高高地扎着卷发,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面,鸡蛋在锅里面发出噼里啪啦清脆的声音。他害怕地靠在厨房的门上,女人回过头来,冲他温柔地笑了起来。
她说:“饿了吧,西红柿鸡蛋面怎么样?”
画面在这里戛然而止,有那么十几秒可怕的黑暗,如同漂浮在两个世界之间的夹缝。十几秒之后,杜叶青猛然睁开了眼,在安神的精油清香里面回到了现实了世界,喘着气,冷汗涔涔,大大地瞪着眼,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他当时说了什么来着?他对她说了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杜叶青翻身坐了起来,如果此刻有镜子的话,他会发现自己脸色惨白得可怕。时间显示现在是凌晨两点半,陈墨在他隔壁的床上有些不安稳地翻了身。他站起来,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还在发烧,冲进了浴室里面,脱掉衣服,拧开了花洒。
温热的水把他头从淋到了尾。他一动不动地站在花洒下面,一只手撑在冰凉的瓷板上,良久没有动弹。即使是在水声里面,外面台风肆虐的声音依然能够清晰地传到耳朵里面来。这样冰凉的瓷板和嘈杂的水声让他慢慢变得冷静,一点点直起身体,伸手去拿挂在一边的浴袍。
手还悬在半空中,浴室里的灯熄灭了。
杜叶青愣了一下,伸手关掉了花洒,转身去碰灯的开关,一点反应都没有。停电了吗?这个想法刚浮现出来,他就听见外面传来陈墨的声音:“青哥,你在浴室里面?青哥?”
杜叶青刚应了一声“恩”,陈墨已经拧开了门把手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七点打开电脑,先赶了一个ppt,再赶了三篇新闻稿,然后开始发微信推送,推到十二点开始码字,码得爽了一抬头已经一点半……
重点是,晋江抽的我十分钟都发不出去,只能换手机_(:3)∠)_
ps:之前有妹子提出来关于拍戏bug的问题,到周末有时间的时候,研究完以后会修一下文,可能会有伪更出没
☆、32|进展
客厅里面也是一片漆黑,应该是停电了,整个房间都陷在午夜的沉默里。杜叶青只能隐约看见陈墨的身影站在浴室门口,关掉花洒之后能够很清楚地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杜叶青迟疑地站了一会,心道自己在做梦还是在现实里?眼前这个人是陈墨吗?是郝子谦吗?还是她?……
“你不该洗澡的,”那人哑着声音说,“你还在发烧。”
杜叶青恍惚了一下,这个声音是陈墨没错,那么就是在现实之中了。他无意识地往陈墨的方向走了一步,后者突然步伐不稳地朝着他的方向快步跨了过来,一把拉过挂在墙壁上的浴袍,紧紧地把他赤/裸的身体裹住。浴袍同时罩在了两人身上,陈墨上身只穿了紧身背心,还带着被窝里的温暖,温热结实的胸膛和杜叶青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杜叶青愣了一下,陈墨用力地搂着他,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肉里面,急剧地喘息着,步步紧逼,一直把他逼到墙壁上,用双臂牢牢地禁锢住他,微微低头,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外面台风肆虐的声音清晰地环绕着他们,黑暗的浴室里面即使近在咫尺也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杜叶青还在发烧,陈墨的身体却比刚从水里出来的他更热,像火炉一样解冻着他的四肢。还有那急促地喷在他脸上的呼吸、无处不在的精油的清香,陈墨的气息把他整个包裹的起来,抬起去看,却只能看见一双野兽一样在黑暗里面微微发亮的眼睛。杜叶青烧得迷糊了,刹那间不知道身前这人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轻轻晃了一下脑袋,很快就被一双手捧住了双颊。
“你做梦了?”陈墨压抑着他的声音问,“梦到了什么?”
杜叶青摇头,没有说话,本来就不集中的思绪也随着这个问题飘远。陈墨的声音一下子哑了下去,低低地震动他的耳膜,微亮的瞳孔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我也做梦了。”
杜叶青微微回过神来,在梦境和高烧之中变得迟缓的理智开始运转,似乎意识到了他们现在诡异的气氛,动弹了一下。这一动刺激到了陈墨,他的肩膀突然被用力压在了墙壁上,陈墨的膝盖蛮横地插/进了他的两个膝盖之间,低头一口咬住了他的嘴唇。这一咬毫不留情面,血腥味马上弥漫开来。杜叶青闷哼了一声,后脑勺撞在瓷板上,砰的一下,痛感让他顿时彻底清醒了过来。他脸色微变,抬手扣住了陈墨的手腕,后者却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小心地舔着他受伤的地方,像诱哄一样慢慢撬开他的嘴唇,虔诚地和他接吻,想要用温情重新麻痹他一般。杜叶青的心脏轻轻地酥了一下,纵容了十几秒之后才强硬地推开这个年轻的身体:
“你还在做梦吗,快放……唔!你……"
陈墨毫无征兆地把他包裹住了,有技巧性地动了起来。忙了一个月工作的杜叶青只觉得一股尖锐的触感扎进了大脑皮层,倒抽一口冷气,软软地抵在墙壁上,大脑有片刻的空白。短暂的空白里他听见陈墨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你不是说过么?你说你一个人,很寂寞。刚好我也是一个人,我也在每天每天煎熬着,不如我们各取所需,不谈感情,只谈交易……你对我也有感觉不是吗?”
杜叶青的理智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努力坚持着自己最后的原则,咬牙道:“你不懂,我不是……”
“只是床/伴也不行么?”陈墨的嗓音像恶魔一样魅惑着他,“我们都是大人,这样的关系恐怕青哥比我还要懂……你在担心什么?等你厌倦了,或者我厌倦了,我们随时可以好聚好散……”
杜叶青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激烈心跳声,他心动了,他喜欢陈墨,欣赏陈墨的身体,欣赏他的才能。但是他不希望把陈墨拉到这个泥潭里面来,如果只是床/伴,如果不谈感情……
杜叶青身体重新变得发烫,后脑勺死死地抵着坚硬冰凉的瓷板,想让自己变得理智一点。陈墨却突然松了手,双手握住了他的腰,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他面前慢慢单膝跪地,低声说了一句“我给的预付和诚意”,然后额头上了杜叶青的小腹。杜叶青瞳孔狠狠地一缩,随后整个头皮都是一炸,鸡皮疙瘩迅速蔓延至脚底,下意识用力扣住了陈墨的肩膀,喘息着,不可思议又迷乱地低头看着身下人的发旋,最后一点理智像烟花一眼绽在了他的眼前。
………
“对,他还在睡,没有退烧……昨晚停电,房间温度太低……恩,再过半小时我叫醒他……昨天医生有开药……”
杜叶青难受地翻了一个身,整个人都跟虚脱了一样没有半点力气,头疼得好像要裂开。他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面露出头来,隐约看见一个穿着高领黑色毛衣的男人站在他床不远的地方小声打着电话。他一动弹,男人就回过头来,低声说了几句,把电话挂掉了。
即使只是躺在被窝里面,杜叶青都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异常的高温。他呻/吟了一声,努力想回想起昨天晚上那些模糊的记忆,陈墨已经走过把冰凉的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杜叶青从下往上看着他的下颌,听见他说:“昨晚受了点凉,又烧起来了。醒了就起床吧,我们去医院。”
杜叶青在这样熟悉的声音里面慢慢回想起来了,心里暗暗一震,但很快这种震惊就被隐秘的雀跃取代,反而像丢掉了什么压在他心里面的大石头一样轻快了起来。他盯着陈墨英俊的侧脸,朝他伸出一只手,陈墨把他拉了起来,在他滚烫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陈墨说:“我等你退烧。”
杜叶青的心被这句话挠了一下,自我安慰道这只是各取所需的交易而已,他对这样的关系再熟悉不过了,眼前这个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等到年轻人最开始的新鲜劲过了,自然会和自己分开,好聚好散……陈墨突然凑到他眼前,眼睛里面带着笑意:“你在想什么?”
杜叶青冲他笑了笑,心跳却奇怪地开始加速。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提昨天晚上的事情,握住陈墨的手背很自然地在发烫的脸颊上贴了贴,然后松手道:“等我一会。”
他转身进了卫生间,陈墨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的背景,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背。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是入v公告,快九万字啦,本文终于也快要入v了,和编辑定在了周一入v,按照惯例大概在早上十点左右掉落九千字的大章。
有些感慨,我一直偏爱这个题材和文风,因为种种原因始终不能好好地写上一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开文,想着题材这么冷只打算写着自娱自乐,没想到有小伙伴们喜欢,非常开心!希望能继续得到大家的支持,还有很多脑洞和梗想和大家一起分享~
作为公告福利,依然是按照惯例附上美味人设图,图里面的是杜影帝哦~
☆、33|爱意
台风在昨天晚上一点的时候正式登陆,带来的狂风暴雨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平息,打不到车,也没法撑伞走到医院里面去。杜叶青只好呆在酒店里,吃了退烧药,裹得厚厚地想要发一点汗出来。陈墨想陪在他身边,很快就被同样无所事事的梁凉和宋茗拉过去填补三缺一的空当。杜叶青一个人晕乎乎地呆在房间里面,无法控制地反反复复地回想昨天晚上在黑暗里面的一切。停电的黑夜里面,眼睛看不到,所有的记忆都寄存在肉体的触感上……陈墨凉凉的双手、温热柔软的舌头,喷在他皮肤上滚烫的呼吸、急促性感的喘气,还有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的时候身体优雅又富有力量感的曲线,都像印记一样刻进了他的血肉里面,比他拥抱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来得诱惑和深刻,光是轻轻一动念头,这些东西就如同临界的热水一样沸腾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原因,杜叶青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发热。一旦把陈墨从“比他小八岁的豪门二少”这个身份里面剥离出来,所有隐藏其下蠢蠢欲动的欲念就如同洪水一样决堤而出。杜叶青发现他竟然能够丝毫不差地回想起陈墨的身材和面貌,甚至连睫毛的形状都清晰地刻在他的脑海里,还有许许多多两人共同相处的记忆,到了这个时候全部迫不及待地涌出来——从绑架时那场糟糕的结合,到昨晚亲密的接吻,最细小的部分都丝毫不差,存在他的记忆里面。
也许他才是那个真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杜叶青苦笑着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去拿茶几上的热水。突然从茶几的另一头响起了陈墨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回过头去,看见陈墨的手机被忘在茶几上面,屏幕上跳跃了“陈羽”两个字。
杜叶青第一反应是不接,转念一想,他和陈墨在同一个剧组里,接了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把手机拿过来,手指轻轻一划,听见那边久违的华丽的嗓音,有些抱怨地说:“陈墨,你倒是瞒得够严实的啊。”
杜叶青咳嗽一声,声音因为感冒还有些发哑,道:“陈总。”
陈羽安静了几秒,有些吃惊:“你是……叶青?”
“恩,是我,”杜叶青道,“陈墨在隔壁打牌,手机忘在这边了。你找他有事么?急得话我拿过去给他。”
陈羽在那边“啧”了一声:“他打牌?我长这么大我还不知道他会打牌。没什么急事,你嗓子怎么哑了?“
“拍戏的时候淋了一场雨,发烧了,嗓子疼得厉害,”杜叶青喝了一口水,“你弟弟瞒你什么了?”
陈羽笑了起来:“这件事啊,要说的话,要从除夕的时候说起了。开学陈墨不是大三了么,问他打算怎么做,他好像是想要单干,开咨询公司,结果他竟然一声不响地跑过来拍戏了,我也是……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杜叶青听到“除夕”两个字,眼皮跳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哦?不是挺好么。”
陈羽用明显的反语的语气说:“是啊,干家里的老本行还要自己跑动跑西,像个门外汉一样事事亲为。我爸是知道的,我到现在才知道那小子在拍电影,也没见他找我要过什么人,我这个哥哥也是够没存在感的。”
杜叶青心情复杂地笑了一声,心不在焉地安慰道:“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弟弟省心不挺好的么。”
陈羽也笑了笑,跳过了这个话题,和杜叶青聊了一会《一梦三十年》的事情,问了一些陈墨的表现,讲了五分钟左右,陈羽道:“你好好养病。等陈墨回来了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杜叶青挂了电话,皱着眉,想着陈羽说的那些话,陈墨之前竟然想单干?是他想多了么……
不知道是那颗退烧药的原因,还是烧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身体的自然变化,到了下午五六点的时候,杜叶青的温度总算是降到了38度以下,头疼好了许多,只是觉得非常疲惫,没有精神,好像跑完了一场超长马拉松一样。晚上陈墨给他点了小鸡炖蘑菇,特地嘱咐厨房做得清淡一点,杜叶青难得有食欲地把东西吃了下去,吃完没多久就觉得困得不行,坐在沙发里面,看着陈墨背对着他和陈羽打电话,思维却是清楚的,甚至比昨天晚上要清楚得多的多,开始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奇怪了,他自己为什么轻而易举地就答应了陈墨这样的要求?因为高烧?还是那个梦?
陈墨打完了电话,转过身来。杜叶青觉得还是应该把事情说得清楚一点,坦诚地讲开了对双方都好,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昨天晚上的事情……”
陈墨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像有魔力一样让杜叶青不自觉地吞下了之后要说的话。
陈墨冲他微笑道:“总算退烧了,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青哥早点睡吧。”
杜叶青皱起眉,陈墨已经转身进了浴室,进去之前还不忘把灯关上了。
该说的话没能说完,睡觉的时候却意外的安稳,几乎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连续几天缠着他的真真假假的梦境也荡然无存,一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睡得骨头都要酥了,睁着眼,四肢僵硬酸痛得半天动弹不得。房间里面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地,时间显示已经是八点多了,他几乎睡了一个对时。
陈墨不在,他拉开窗帘之后发现居然放晴了,外面的天空如同被洗过一样碧蓝碧蓝。烧退了之后又睡了个好觉,杜叶青难得觉得饥肠辘辘,自己下楼在酒店里面吃了个早餐,打算问问陈墨是不是在拍戏,刚拿出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倪宁的电话。
杜叶青吞掉了嘴里的豆浆,接了电话,喂了一声。倪宁问他戏拍的怎么样了,进度如何。杜叶青道:“在j市和梁凉还有几场对手戏,这边的戏份大概还要一个月吧,快的话三个星期。突然找我,有什么重要通告?”
倪宁道:“不是我找你,沈小姐找你。你昨天手机一直打不通,她过来问我你在哪里,好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你回她电话了没有?”
杜叶青吃惊道:“我一直开着机啊,你等等,我这就给她打过去。”
杜叶青挂掉了倪宁的电话,拨给了沈莲。没响到两声,师姐就接起了电话:“你什么时候有关机的习惯了?”
杜叶青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心里大概能猜到是陈墨怕打扰到他睡觉把手机关了机,没有说这件事情,只道:“找我有事么?”
沈莲道:“是挺急的,不过听你经纪人说你在h岛,恐怕也没办法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杜叶青问,沈莲的公司最开始时是他们两人一起办起来的,后来杜叶青进了娱乐圈,但还在董事会里面挂个名字,偶尔也会被找回来做些任务,“我看看能不能帮到忙。”
“我这里后天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交传任务,之前定好的翻译突然病倒了,缺了一个人,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人手,我自己也没法做全场。这几年法语的同传越来越难找了。实在不行只能让几个博士生试试看。”
能被沈莲称作“重要”的任务,估计远不止重要这么简单。杜叶青看了看手表上的日期,算了一下,道:“你亲自打电话过来我还敢拒绝么?我今天坐飞机回来,还能赶得上。只是这两年没怎么接活,你告诉我会议大致的方向,我看能不能突袭一下。”
沈莲在那边惊喜地道:“真的?不影响你拍戏吧?”
杜叶青没有提发烧的事情:“这两天我们刚好在休息……”
挂了沈莲的电话,杜叶青草草地吃掉了早餐,回房间里面开始订机票、查资料,想着刚好利用这个机会离开两天,好好换一下心情。陈墨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回来,杜叶青订的是五点的飞机,刚好已经换好了衣服在收拾东西。陈墨推开门的时候,看见杜叶青一身正装,提着公文包准备出门。
见他回来了,杜叶青扣上手表,道:“我要回去两天,有重要的事情,14号回来,已经跟白导发过短信了。”
陈墨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站在了玄关的这中间,草草地扫了一眼他摊在床上的法语资料,冷声道:“刚刚大病了一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做不可?”
杜叶青也没有瞒着他,道:“有一场重要的翻译,不是什么体力活。今天烧已经退下去了,两天就回来。”
陈墨纹丝不动:“这回又是帮谁?”
“又?”杜叶青觉得有些好笑,“我是雷锋么?”说完,见陈墨没有要动的打算,只好补充道:“我的一个师姐,老朋友了吧。”
陈墨过来试了一下他的体温,低头去看他的脸的时候还能看到虚弱苍白的痕迹。杜叶青不想去对他的眼睛,低头戴上了口罩,拂开了他的手,声音透过口罩有些闷闷地,道:“我走了。”
他提着东西从房间里面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陈墨没有再拦他,拿着手机在弄着什么。杜叶青心道这家伙都不跟我说声再见么,反手带上了门,在走廊里面站了几秒钟,往酒店大门走了过去。
台风过后天气出奇的好,一路连堵车都没有遇到,到机场的时候比自己想的要更快一点,离起飞的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他没带什么东西,也不用办理拖运,手续完了之后就在候机区点了杯咖啡坐着看资料。机场里今天人不多,杜叶青很快就沉到了资料里面,看了二十多分钟,按了按眉心,起身准备登机。
估计是因为台风刚走的原因,这班航机也没有多少人。杜叶青关掉手机,系好安全带,重新把资料拿出来,开始继续看。因为内容有些难,他全神贯注地读了几页,一直到飞机起飞的时候才放下来,抬起头,发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人。
杜叶青转过头去,对上了一张熟悉的眼睛,整个人都是一惊:“你……”
陈墨一脸平常,抽出了一本杂志打开,道:“我回一趟家,不会做你的拖油瓶的。”
杜叶青呆了好一会,飞机已经起飞完毕,进入了平稳期,有空姐推着食品车来问需要什么饮料。陈墨要来两杯红茶,一杯放在杜叶青前面,提醒他:“你不是要看资料么?看我做什么。”
杜叶青忍不住笑道:“你啊,真是……”
陈墨问:“我什么?”
杜叶青摇摇头,自己也说不出自己想要说什么,喝了口红茶就开始继续看资料。两人相安无事地坐到了j市,杜叶青时间很紧,直接打车去了沈莲那边。陈墨似乎真的只是顺路一起回家看看,没有跟他一起过来,只问了会议的大致时间和地点,把他在h岛吃得几种药都塞到了他包里面。
杜叶青到沈莲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沈莲拉开门,看到他青白的脸色时吓了一大跳:“脸色怎么这么差?身体不舒服吗?”
杜叶青拖鞋进来,疲惫地摇摇头,借沈莲的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清汤面,草草下了肚之后道:“坐飞机累了。资料都准备的怎么样?我看看。”
沈莲马上把他带到书房里面。书房到处都是书和资料,甚至连放脚的地方都要掂量掂量。两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环境,沈莲把整理的厚厚一叠东西给他,默契地各自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坐下开始看,这一看就看到了十二点。只有陈墨在十一点的时候打电话过来提醒他早睡和吃药。沈莲估计是打算熬夜的,杜叶青到十二点就撑不住了,跟师姐打了声招呼,去房间里睡下了。
第二天六点多,沈莲就把杜叶青叫了起来。杜叶青困得不行,喝了浓浓的咖啡,和师姐一起换了正装,开车去会议地点。咖啡让他的精神稍微好了一点,又在车上看了一会资料,到了会场之后大脑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虽然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沈莲口中“重要的会议”还是让杜叶青吓了一跳。沈莲这段时间已经很少接这样的活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拜托到了她身上。两人基本没什么休息的时间就去了“隔间”,整整四个小时的会议,中途只休息了半小时不到,沈莲做前两场的主翻译,杜叶青做最后一场的主翻译,但不管是谁的主场,另一个都同样的需要全神贯注地记关键字,整个会议全程一直保持着精神的高度紧张,除了话筒里源源不断传过来的声音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杜叶青这一年多都没怎么做翻译的活,一下子接了一个这么重要的会议,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紧张,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连水都没喝一口。
会议一直到十二点才结束,杜叶青把耳机取下来、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重新跌进了椅子里面半天没缓过神来。沈莲敲了敲他的隔间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手有些抖地开了门。
沈莲连做了两场,也是一脸疲态,过来挽住杜叶青的手臂,道:“去吃饭吧,辛苦了。下次这样的活打死我也不接了,折寿。”
有人过来接他们,沈莲连寒暄的心情都没有,站在一边和他们简单说了几句,拒绝了他们的邀请,带着杜叶青快步从会场走了出去。停车场在会场的外面,杜叶青几乎连这一段距离都走不动了,身体有非常明显的发虚的感觉。好不容易走出了会场,沈莲突然停了下来,转头道:“那个是你熟人?”
杜叶青抬起头,眼睛有些模糊,看见不远处的树底下站了一个人,正朝着他的方向挥手。杜叶青微微眯起眼睛,那人已经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在沈莲面前站定,和她握了握手,道:“您好。”
杜叶青有些惊讶陈墨特地跑过来接他,沈莲打量了一下陈墨,又转头看了看杜叶青,微微挑眉。杜叶青介绍道:“师姐,这位是陈墨,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位。”
沈莲点点头,笑道:“你好。我听叶青提过你好几次。我是沈莲。”
陈墨也看了看杜叶青,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两位还没有吃饭吧?我在附近的餐厅定了桌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沈莲眉毛一挑,看着杜叶青摆手道:“你们去你们去,我还有别的事,不打扰你们。”
杜叶青的“等一下”都还没说完,沈莲就踩着高跟鞋上了车,倒出车位之后还摇下车窗冲他们挥了挥手。杜叶青看着她的车的背影,有点无力,重新把视线转到陈墨身上,手就被人握了起来。
陈墨刚才的礼仪和微笑此时荡然无存,冷着脸看着杜叶青,拉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声音沉沉的,有点山雨欲来的味道:“您还真够拼命的,我应该带面镜子来给您照照脸色。”
杜叶青一听他的“您”字就知道他发火了,心里面却奇怪的非常受用,也不生气,笑了笑,在副驾驶上坐下来,任由陈墨板着脸把他带到餐厅里面去。估计是因为累过头了缘故,杜叶青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小碗米饭,喝了一点汤就放下了碗筷。沉默了一路的陈墨总算是开口问他:“回哪?”
杜叶青把钥匙给他:“随你,我所有的钥匙都给你。”
陈墨收了钥匙,把车往市中心开。吃了东西之后,没多久杜叶青就累得睡了过去,也不知道陈墨到底把他带到了什么地方,一路上都在做自己翻译出错的梦,做得冷汗涔涔,最后被陈墨推醒了过来,睁眼就看见了自己已经很多没有回来过的别墅。
“睡一会吧。”陈墨说。
杜叶青去浴室洗掉了一身疲惫,躺下之前还不忘记提醒他:“今晚八点钟回h岛的飞机,记得叫醒我。”
陈墨恩了一声,杜叶青倒床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没有开空调的被窝里面暖得不可思议。杜叶青迷糊地翻一个身,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面。他迟钝了十几秒,感觉到有什么温热湿润的东西舔舐他的后颈,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猛地睁开了眼。
房间里面亮着柔柔的床头灯,窗帘虽然拉着,依然透进了淡淡的日光。他的床上还躺着另外一个人,双手环着他的腰,腿和他相叠,头抵在他的肩膀处,轻轻咬着他的一处皮肤,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锁骨上。杜叶青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个人是谁,松了一口气,安抚地把手叠在了他的手背上,另一只手伸出被窝想要去拿手表看时间。手还没碰到床头柜,突然被另外一只手握住,十指相扣着被重新拉了回来,压在了枕头上。杜叶青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都被迫翻了一个身,被陈墨正面朝上压在了身下。两人的眼睛瞬间对在了一起,陈墨的眼睛危险地发着微光,像丛林里虎视眈眈的野兽,似乎恨不得把身下的猎物连皮带肉撕裂了吞下去一样狠狠地盯着他,甚至意味不明地舔了一下下唇。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勾勒出一个俊挺的弧度,然后悄然往下,消失在了完美的锁骨和胸膛之下。杜叶青心里一震,如同被击中了一般,一股电流迅速顺着他的血管蔓延过全身。
陈墨低下头来,杜叶青以为他要吻他,后者却只是停在离嘴唇一纸相隔的地方,呼吸有些不稳,低低地、急促地叫了一声:“青哥。”
杜叶青退烧了之后,回想起他和陈墨的那个约定,只觉得疯狂又荒唐,也不是没有想过把话收回去。但陈墨这两个字钻进他鼓膜的时候,杜叶青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狂跳的声音,再回过神之时他已经狠狠地咬上了陈墨的嘴唇,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翻身把陈墨反压在身下,第一次主动撬开了陈墨的嘴,缠住他的舌头。陈墨不甘示弱地撕扯着他睡衣上的纽扣,眨眼间两人之间已经坦诚相对,杜叶青松开他,见陈墨的嘴唇被吻得微微发肿,带着淡淡的水光,总是冷淡的眸子狂热地回视着他,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欲/望把他席卷了起来。他吸一口气,抚摸着陈墨的腰线,温柔地压低了声音:“第一次?”
陈墨冲他笑了起来,手沿着杜叶青脊梁的优美曲线一路往下,重新吻住他的嘴唇,突然再一次翻身,做了一个极具攻击性的姿势。杜叶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神色一变,就听见陈墨贴着他的嘴唇轻声说:“教我……”
“你……”
陈墨流连在杜叶青的身体上,突然柔下了声线,用前所未有的撒娇的语气轻喊道:“青哥……教我。”
杜叶青头皮一麻,被他喊得半边身子都酥了下去。陈墨的眼睛就在他眼前,就这么毫不掩饰地直直注视着他,杜叶青想要回抱住他,脑海里面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他和陈墨算什么关系?陈墨之前一直都是直的,也许因为那一次绑架让他尝了甜,但将来总归要好聚好散,结婚生子,所以他才那么不想做下面那个?
杜叶青的手被陈墨握了起来,他回过神,看见陈墨眯着眼睛,危险地盯着他的脸,沉声道:“你在走神?在想谁?”
杜叶青自己也觉得好笑起来,他本来就不想把陈墨拉进这趟浑水里面,只图一时痛快才答应了他的请求,到了这么地步却患得患失了起来。说到底陈墨自己也说只是想做床/伴而已。既然是他亲口答应下来的,破个首例也没什么……
“杜叶青。”他的一再走神让陈墨的声音完全冷了下来,埋头像小兽一样狠狠地咬上了他的锁骨。杜叶青抽了一口气,捧着他的脸,让他抬起头来,然后抓住了他的手,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小拇指,哑声道:“我只教这一次……”
杜叶青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如果说之前的陈墨是藏在丛林里迟迟不敢现身的野兽的话,现在他亲手把这头野兽引了出来,并告诉它怎么捕捉猎物。他双眼模糊、浑身虚脱地躺在床上,身边人不满足地紧紧地搂着他,像是要把他揉到血肉里面去一样,不安分地凑过来舔他的耳垂。杜叶青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受到年轻人疯狂的欲/望,警告地拍了他一下,声音如破掉的风箱一般哑得可怕,无力道:“再动,就从床上滚下去。”
陈墨不动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粗重的呼吸喷在他的脸颊边,开始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地喊他的名字:“青哥……叶青……杜叶青……”
杜叶青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任由他这么喊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估计是因为前一天睡得太多,早上五点多钟的时候杜叶青就醒了,睁开眼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昨天晚上错过的飞机航班。他有些疲惫的坐起来,只觉得浑身像散架了一样难受得厉害,想要起身去洗澡,刚动弹了一下,身边的人就不安地搂住了他的手臂。
杜叶青偏过头去,看见陈墨还在睡着,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不安地紧紧拉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走,把脸靠在他的小臂处。杜叶青就这么看着他的侧脸,回想起昨天晚上所有的一切,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虚幻感。他从床头柜那边摸过烟和打火机,久违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靠在枕头上,让尼古丁滑进自己的气管里。
不是做梦就是发疯了。
杜叶青叼着烟,扶住自己的额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找了一个比他小八岁的床/伴,并且心甘情愿地做了下面那个。就算昨晚他们的身体契合得很好,他心里面却无论如何都跨不过那一道坎。
陈墨又动了一下,柔软的黑发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杜叶青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和思绪,抽完了这根烟,把手从陈墨怀里抽出来,自己下了床,拿了浴巾去浴室里洗澡。经过浴室的镜子的时候,他无意间瞥了自己一眼,随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嘴唇不知什么时候被咬破了,发着肿的,那些显眼的吻痕一直从脖子开始,夸张地蔓延到腰线以下,深深浅浅,几乎遍布了他整个身体,也不知道陈墨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杜叶青看了几眼,叹了一口气,搓了搓自己僵硬的脸颊,无奈地进了浴室,足足洗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