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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子骞道:“不许。”

陆云亭道:“我不想孤伶伶一个人活着。”

蒋子骞道:“你不必如此。”

陆云亭道:“我想见你。”

蒋子骞默了片刻,哑声道:“不如不见。”

他说得那般绝情,拍在背上的手却还是轻柔的。陆云亭又觉得冷,瑟瑟地发起抖来。他仰头去望师兄,但眼里含着泪,怎么望都是一片朦胧。怀抱这样近,人却显得远了。陆云亭低声喊:“师兄……”

蒋子骞又叹了口气。

陆云亭还欲再说,却哑然了许久。生死面前,言辞最是无用。三年的卧薪尝胆,三年的辛酸苦楚,在复仇之后都散在了风中。他攥着一个念头走了太久,赤足踏着荆棘,痛得血肉淋漓,走到最后,只剩一具空落落的形骸。

在无数个无眠夜里,陆云亭寻思,黄泉相见之刻,师兄还会愿意见到这副形骸吗?

不如不见。

陆云亭一边笑,一边流着泪道:“我可不管。”

他又道:“从小到大,我违逆你无数次了,你拗不过我。师兄啊,我要去见你,便一定会见到。”

蒋子骞蒙上他的眼睛:“莫说胡话,睡罢。”

陆云亭眨了眨眼睛,泪水安静地渗进蒋子骞的掌心里。他靠着看不见的师兄,哭倦了,便落进另一场漆黑的梦里。

第22章

这一场病持续了许久,到好些的时候,仲夏已过,天气转凉。陆云亭清醒的时间渐长,有力气靠着看一会儿灯,人却始终是倦倦的,提不起精神。

哑奴服侍他饮食,替他换汗湿的衣衫和褥子。他如行尸走肉一般,连动也懒得动。哑奴擦过他苍白的胸腹。肋骨一节一节地从皮下突出来,硬得硌手。他大抵见着了哑奴颈间的旧创,抑或是没见着。因为目光是散的,蒙着一层混沌,仿佛透过眼前的人,看见了多年以前的事。

哑奴对上这样的目光,便垂下眼,手上的动作也要稍微顿一顿,才能继续。

小腹再向下,便是那私密之处。哑奴蹲下去,来回拭着粘腻的汗。陆云亭的气息亦是浅慢,唯有呼气到了尽处的时候,胸腹会稍微瘪下去。哑奴擦了鼠蹊,又顺着臀线碰过去。不必更多的触碰,那根阳具便颤巍巍地硬了起来。

哑奴望上去,陆云亭却看也不看他,只凝望着烛灯。蜡泪滴到了尽头。火光扑扑地在他的眼眸里闪烁,越烧下去,便是显得暗淡单薄。哑奴起身,找来另一只蜡烛,单手拢着光点燃,再插在一根干净烛台上。

待做完之后,哑奴转回头。陆云亭缓缓眨了眨眼,人还是那副模样,黑眸里却多映了一团熠熠的光。

哑奴没有来地安心了半分,又帕子浸没在温水里荡了荡。陆云亭亦不言不语,房间里便只剩下一点拧帕子的水声。

夏末时节,窗外虫鸣也弱了,只余三两只不合时宜的秋蝉一声长一声短地叫着。长的像叹息,短的像抽泣。

哑奴将布晾在架子上,再加了些滚水进盆里,探好温度,握着陆云亭的双足伸入水中。

水烫而不伤皮肤,恰好是暖得令四肢百骸都熨贴起来的温度。陆云亭病后体虚,被热水一激,便不由自主地发起抖。哑奴按住他,不让他逃开。又过了片刻,那点抗拒才消减下来。于是哑奴便用掌心搓起陆云亭的脚背,一整片都擦红了,再翻手拢过来,用拇指上的茧子缓缓地揉捏脚心。

当年在山上的时候,陆云亭的脚要比如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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