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更不行,风默第一次对枫无凛生出恐惧就是在那,而且书房是枫无凛最常待的地方。
正犹豫着,不远处的楼梯就传来脚步声,风默微微睁大了眼,抱着熊猫就往楼上跑,他在家喜欢光脚,这时候没穿鞋倒是没弄出什么动静来,很快上了四楼,他站定靠着墙边喘气边打量四周,这一层他是没来过的,布局和三楼差不多,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风默记得枫宅有几个特定的女佣每隔两天就会上来打扫,但是这里没住人却是肯定的。
凭着直觉往前走,他在一扇门前站定,这个房间和楼下枫无凛的房间在同一个位置,门上却有个密码锁。
盯着锁看了一会儿,风默伸手按下一串数字,上面显示错误。他眨了眨眼,又换了一串,门开了。
“啪”得打开灯,光线昏暗的房间突然亮了起来。
风默一步一步往里走,足足绕了整个房间两圈才在墙边停下来,仰头望着几乎占据整面墙的巨大照片,他抱着熊猫的两只手都在抖,脸色苍白。
这个房间里几乎到处都是画和照片。素描油画应有尽有,好几个画架上的画还只作到一半,照片则是包括了各种角度各种大小,两面墙上贴着的两幅是最大的。
所有的画和照片上,都只有一个人,就是他。
鼓着脸闷头吃饭的、低头苦思冥想做作业的、闭着眼荡秋千的、睁着眼面无表情说话的……方方面面应有尽有,那些东西展示了他生活的全部细节。
除此之外,那些照片里还有大量他赤o着身体洗澡和躺在床上的样子,极尽详细,各种角度和细节抓拍。而画上甚至还有他赤身o体情动的样子,双腿分开或仰躺着喘息或俯趴着翘起臀部,神色懵懂,姿势淫/靡。那种画面对于不懂□□的他来说根本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现,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是作画者想象出来的场景。
而墙上两幅巨大的照片,一副是他坐在秋千上回头张望的样子,一副是他闭着眼在浴缸里睡着的样子。
风默嘴唇抿得死紧,抱着熊猫的手抖得差点让公仔掉下地。
他下意识地往房间外面退,却走没两步就被长毛地毯绊倒,摔坐在地上。
他想起刚刚第二次输密码的时候下意识输了他变成人那一天的日期,又想起三楼书房那一抽屉全是他字迹的纸,恍惚间突然明白了什么。
枫宅客厅。
枫无凛一进门就看到了正指挥着保镖搬东西的杨瑾,他扫了一眼保镖手里的一大箱公仔,问:“这些不是阿默的玩具吗?”
“是的,今天天气还不错,我打算让女佣拿出去晒晒或者洗一下消消毒,毕竟默少整天抱着还是小心一点好。”杨瑾边回答边看着女佣鱼贯而出,喝了一口手里端着的茶,奇怪地回头看枫无凛,“总裁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重要的事都处理完了,下午公司的事你去负责,我今天陪陪阿默。”枫无凛神色淡淡。
“……”杨瑾点了点头,心想枫宅反正也没事要处理了,枫无凛既然回来了那么风默也不需要他继续看着。“好,总裁放心。”
“阿默还在楼上?”
“刚刚我下楼的时候看他还在睡,这会儿应该没起吧。”杨瑾迟疑道,他下来可还不到三十分钟。
枫无凛脱了西装外套,径直上楼回了房间,掀开被子的时候却没有看见风默,只有一个等身抱枕,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看到人,枫无凛又去了书房和储物间,依旧一无所获。
他拨了杨瑾的手机,“你确定阿默刚刚没下楼?我在楼上没找到人。”
“啊?不可能。我下来还不到半个小时,一直没离开客厅,二楼也有女佣在打扫,默少要是下来了我们绝对能发现。”杨瑾放下茶杯,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总裁,你要不去四楼看看?”
听见枫无凛迅速挂了电话,杨瑾抽了抽嘴角。
那个房间上了锁,默少总不可能进得去吧?虽说他第一次带着保镖搬画架上去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但都过了两个月了,里面到底发展成什么样他也不敢断定,但愿默少打不开门。否则任谁看到自己的巨幅照片被人裱起来挂在墙上都会毛骨悚然,特别是在自己根本就没拍过照的情况下。
风默全身抖得站都站不起来,他拼命转开头想让自己不去看那些照片和画,却发现视线不管移到哪里都是他的身影。
那些东西数量惊人,大部分照片抓拍的角度都非常细致详尽,一张整体照后面基本都紧跟着各种细节特写,而那些画更是传神,看得出来作画者非常用心。有几张比较大的水墨画上面线条甚至还有些糊了,看起来就像被人用手抚摸过太多次以至于画上人物的红唇都有些褪色。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看到这样的东西,如果是平时看到这些他或者反应还不会这么大,然而昨晚的事风默到底是觉得太羞耻,这房间里又那么多刻画了他被情yu所惑不能自拔的画,那么大胆淫/靡的姿势以及跟他平时发呆时极为一致的懵懂表情,都不是现在的风默可以接受的。
正怔愣着,身后突然传来密码锁被解的嘀嘀声,随后就是门把转动的声音。风默顿时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想站起来找个地方躲起来,然而刚刚过度的精神冲击让他此刻手脚发软根本站不起来,只好慢慢挪了两下,靠到最近的墙边一手抱着熊猫一手抱膝蹲坐下来,把头埋进手臂间。
其实风默知道这样的躲避根本无济于事,像这种地方,女佣保镖甚至杨瑾他们都不可能会知道密码,唯一能进来的只有一个人。
他就算存在感再低,也不可能不被发现。
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来人停顿了一会儿,脚步声就往他这边来了,然后风默感觉到有人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一只宽厚的手掌放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好一会儿低沉的声音才响起来:
“阿默怎么又躲起来了?不是说等我回来一块睡觉吗?怎么跑这来了?”
风默没说话。
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揽着背圈起来往外抱了一段距离,随即脊背贴上一个热烫的胸膛,身后的人下巴搭在他脖颈边,长手长脚地把他圈进了怀里。
“阿默很怕我吗?”枫无凛贴着风默的耳朵说话,一只手伸到他腿间摸了摸他埋着的脸,男孩眼睛紧闭。枫无凛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有些庆幸没摸到眼泪。
他又亲了亲风默的耳朵,低声哄着,“阿默生气了?高兴不高兴都跟我说话好不好?憋着会很难受。”
枫无凛的语气和声音都极其温柔,然而深蓝的眼睛里除了对风默的担忧和紧张,隐藏得更深的却是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和得偿所愿的满足。
这个房间的存在除了是因为他心中对风默难以抑制的爱意和疼惜之外,不可否认还有另一部分原因是那几乎完全病态的占有欲和掌控欲,以及由此衍生出来的情yu。
出于保护对方的心态,他一直都没有打算让风默知道这个房间的存在,毕竟这些东西对于风默来说刺激还是太大了点,枫无凛不确定风默接不接受得了。所以除了杨瑾和古溪古越,别墅里的人都不知道这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那个密码锁其实照理来说风默是破解不了的,因为枫无凛早就知道风默缺乏时间观念。
他们这一类的患者,一般都需要由医护人员或者亲近的人教导,通过制定固定的时间日程表来帮助他们生活得更加顺利,风默的作息时间形成原因一方面是前世心理医生的教导,另一方面则是这一世枫无凛手把手的引导,甚至他去学校上课一天中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是枫无凛事先安排好的。
所以像这个密码锁正确的答案——风默变成人的准确日期,他应当是不知道的才对,毕竟风默连自己的生日都已经遗忘了很久。
可是风默竟然解开了。枫无凛说不惊喜是假的。
哪怕他疼惜风默不敢让对方知道,也无法否认枫无凛内心最深处的愿望——他还是希望风默有一天会发现,知道自己有多想要他,知道自己渴望他渴望得简直要发疯。
一想到懵懂无知的阿默了解到他内心那些不为人知的时会有的反应,他xia身就硬得发疼。
好在风默此刻明显是被吓到了,不敢抬头去看枫无凛,要不然他看到青年眼里那些可怕的,恐怕直接逃跑都是很有可能的。
怀里的人因为他的亲吻而颤抖得更厉害了些,枫无凛眼神暗沉,索性收紧手臂将风默严严实实地圈紧,低头含住男孩的耳垂舔吻,嘴里呢喃着,“阿默再不抬头,我们就再玩一次昨晚上的游戏好不好?”
风默闻言偏了偏头,想将耳朵藏起来,却被轻轻咬住耳垂,他顿时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松开抱着膝盖的手,抬头的同时身体也因为对方搂紧动作而更加靠近身后人的怀里。
枫无凛趁机伸手穿过男孩的腿弯处,一手搂着他的腰抱起来放到一边柔软的地毯上,紧接着自己欺身压了上去。
风默突然被枫无凛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眼睛紧闭,怀里抱着的熊猫公仔已经不在手边,他下意识抓紧了身下地毯上柔软的毛。
感觉到下巴被人捏住摩挲,枫无凛跟他额头相抵,缓缓磨蹭,沉声开口:“睁眼。阿默,看着我。”
风默抿紧唇,眼睛紧闭。随即眼皮被湿热的舌头舔吻,温热的薄唇贴在他的眼睛上亲吻,枫无凛的声音比刚刚更加低沉,“睁开眼睛看我。阿默,你不该害怕的不是吗?这里每一幅画每一张照片都是你,你再也不用担心我会像你母亲一样不要你,这不是你最期望的吗?还是你想退缩了反悔了?”
风默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随即一颗又一颗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他松开紧抓着地毯的手,伸出细瘦的手臂去搂枫无凛精壮的背,几乎是有些崩溃地开口,低弱的声音沙哑还带着抽噎,“你别……弄这些东西,不要……这些画,我不要……做那种事……”
枫无凛在他身上装窃听器定位仪他都能当作不存在,可是这房间里几近涵盖了他生活中每一寸细节的记录却让他无法接受,就像整个人都被剥光了暴露在青年的目光下,每一寸隐秘之处都无所遁形。更别说那些带着浓郁情se气息的画,对方从思想到行动就把他由里到外侵犯了个彻底。
风默将脸埋在枫无凛胸前,哭得浑身都在发抖,他从来没这么害怕过对方,却又根本不可能离开,哪怕怕得要死也只能待在对方怀里。
枫无凛原本潜藏在眼里的兴奋满足顿时消散无踪,他抬手托着风默的后脑,低垂着深蓝的桃花眼凝视着男孩颤抖的脊背,随即大手往下揽住对方的背翻身坐了起来,将人拉开让风默搂住他脖子,自己则把人单手托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一撑就从地上站起来,如同抱小孩那样托着风默的臀,抱着男孩往放着画的桌子走过去。
风默紧搂着枫无凛的脖子抽噎,头都不敢抬起来,他的思想里两辈子对爱欲都是一片空白,这辈子枫无凛一直在教他本来适应得还可以,然而昨晚的事还没完全消化就发现了这地方的秘密,这里的东西简直完全突破了他羞耻的底线,一直以来对枫无凛的认知都被推翻,以至于青年一逼问直接让他勉强维持的勇气和镇定全盘崩溃。
杨瑾的担忧终究还是被证实了,风默心智根本还没完全成长,尤其是情yu这方面,他在枫无凛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就注定了他的恐惧和退缩。
“阿默,睁开眼,看这个。”枫无凛抱着人坐到书桌后的椅子里,薄唇贴着风默的耳朵说话,他眼神幽深难测,面容沉静又俊美,此刻完全没有情绪显露,只是一遍遍重复着诱哄风默。
风默努力止住抽噎,刚刚抬起头就被枫无凛捏着下巴吻了吻唇,随即脸上的泪痕被手帕擦去,他眨了眨眼,依言转头去看桌上的东西,然而他几乎是一看到那张照片就怔住了。
枫无凛俯身跟他脸贴着脸蹭了蹭,亲了亲风默的脸颊,低声问:“这个好不好看?阿默睡着的时候最乖了。我们找时间做一遍好不好?”
“不……我不看。”风默回过神使劲摇了摇头,反驳的话却非常小声,他掰开枫无凛放在他腰上的手就想往下跳,却立刻被勾着腰又抱了回去牢牢嵌在青年怀里,怎么都挣脱不了。
“为什么不看?阿默那么好看,不看多可惜。我还有很多这样的照片,阿默跟我一起看好不好?”枫无凛轻咬了一口风默的后颈,又慢慢舔了舔,语气异常温和,尽管他脸上根本没有笑容。
风默却眼圈发红地把头抵在枫无凛的颈窝里,他闭着眼哭道:“我不要……看这个,枫无凛……你别……这样……”
那张照片是他之前没见过的,青年抱着他躺在浴缸里,粗da的性qi涨得紫红,正ca在他夹紧的腿间抽动,白皙的双腿上全是黏滑bai浊的ti液,大腿内部被磨得有些发红,照片里枫无凛着迷地吻着他的后颈,深蓝的桃花眼里全是深沉的欲念。
“为什么要害怕?”枫无凛将人紧紧抱进怀里安抚地顺着背,“阿默,即便你以前都没接触过这些东西,觉得羞耻畏惧都行,但爱一个人不可能完全没有欲念,我就算在你面前伪装得再完美又如何?这些照片都是真的,阿默,你迟早要知道。”
枫无凛神色非常平静,不言不动的时候极为冷情,然而听到风默的哭声的时候,他毫无波澜的双眼终于闭了闭,睁开时全是化开的细细密密的痛苦。
风默有多害怕和无助,他比谁都清楚。
“不要这些东西……我们回房间好不好?”风默因为他的抚慰,哭声渐渐小了点,却依旧固执地摇头,只是哀求他离开这里。
“可是这些东西也是我的一部分,它们因为我才会出现。”枫无凛不为所动,“阿默,你连我也不要吗?”
风默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应。今天的枫无凛跟他原本所知道的相差太大了,在他的意识里,枫无凛一直都是温柔而克制的,就算有时候独占欲比较强大,也依旧稳重,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和保护。可是现在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暗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枫无凛的变化,此刻的他,比原来的他危险无数倍。
风默茫然地眨了眨眼,呼吸有些急促,他昨天就消耗了过量的精力,今天接连受到的打击又让他措手不及,如今一再被逼问,脸色已经白得有些虚脱的征兆了。
只是他一直不回答,枫无凛伸手将他抱到地上,让他站着,摸了摸他的脸,“阿默不要的话,就离开这吧,不为难你了。”
风默垂下头眨了眨眼,他低头的时候脸上泪痕都没干,也不伸手擦,只是在旁边站着,许久,他才抬起头,“枫无凛,我知道……你原本没想……让我知道这个房间。可是,你……是故意让我……看到你的另外一面。”眼泪无声无息地打在青年的手背上,竟有些灼热。
风默擦了擦脸,“我没觉得……你不好。虽然我很害怕。我不会离开你,可是……”
“枫无凛,你食言了。你说……会好好教我,但你只是把……事实摆到我面前……要我接受。”
“下次,我就不跟你玩了。”
风默声音低缓地说完,安静地看了枫无凛一会儿,他全身依旧在发抖,精神上却是强制着逼自己镇定了下来,身体贴近对方伸手搂住枫无凛的脖子,依偎进枫无凛的怀里,因为恐惧眼泪还是不停地掉,然而他已经没力气哭了。
枫无凛张开手臂把他揽进怀里,然后托着臀抱了起来,一步步往外走。他知道这是风默最大的让步了。
要不是因为身体撑不住,风默还不一定会这么快妥协,就凭一开始惊吓过度哭成那样,就能看出他内心对情yu这种事有多抵触。
枫无凛确实如风默所说的,用了最卑鄙的方法去逼他低头让步,要么完整地接受,要么彻底失去,而如今的风默承受不了失去的痛苦,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忍着惊惧选择接受。
房间门在身后关上,枫无凛抱着风默下楼,怀里人已经闭着眼累得睡着了。
对不起,阿默。
枫无凛把人抱高让他睡得舒服一点,低头郑重地吻了吻风默的额头,带着人回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重写了三次,最后还是觉得就这么表达是最好的,他们迟早要过这一关。
☆、第87章
付御被枫无凛一通电话叫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风默脸上的伤口发炎了,进门后火急火燎地就想往楼上走,却走没两步就被杨瑾拦住了,忙伸手把人揽过来,低声问:“小瑾,默少怎么回事?早上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还说脸上的伤今天看起来挺好的吗?”
“咳……”杨瑾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等经过身边的女佣走远,才转头朝楼上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昨晚那个什么,默少第一次被撸了,今天估计是睡不着跑去四楼玩,无意间进了那个房间被总裁吓得了半死……”
“……那房间不是有锁的吗?!”付御不可置信道,“这特么还能让人无意走进去……枫总在搞什么?风默没出事吧?”
“锁是锁了,可是默少偏偏见鬼就猜对了密码。”杨瑾叹了口气,拍了拍付御的肩,“等会儿上去记得注意一下风默的精神状态,有什么不对劲千万得提醒总裁注意,我后来跟上去好像是听见那孩子,身体应该没大碍,就是精神打击估计挺大的。”
“……该说有生之年吗?默少平时没什么表情,第一次有还是哭,总裁这次玩大发了。”付御耸了耸肩,握了握杨瑾的手就放开,“别担心,我去看看。”
杨瑾看着自家爱人大步往楼上走,低头想了想也跟了上去。付御一向毒舌,等下难免开口刺总裁几句,别吵起来惊着风默了。
将针头从纤细的淡青色血管里抽/出来,付御在风默的手背上贴上止血贴,转身从医药箱里往外拿药,“我给他打了消炎针,这药记得一天给他擦三次,还有漱口药水,别忘了用。等会儿他醒了再让他把这药吃了,消炎和退烧。”
枫无凛把风默的手放进被子里盖好,拿掉他额头上的毛巾,摸了摸他的脸,确定温度正常了才让女佣把水盆端出去。
付御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道:“待会儿默少醒了让他喝点热牛奶,今天最好别再让他受惊了,人的精神承受力是有一定限度的,他再怎么懂事也还是个孩子,起码对于我们来说是,别到时候吓过头就麻烦了。”
“知道了。”枫无凛应了一声,视线始终没从风默身上移开。
“总裁,虽然说你要怎么教默少是你们的事,我也不否认你对他的用心,但是我还是想劝一句,过犹不及。默少既然一开始表现出排斥就说明确实接受不了,任何事情都得有个适应过程,你要他一下子全盘接受就是在逼他,默少承受能力要是够还好说,要是不够,他的病情很有可能恶化,而恶化的后果,没人能预料。”
付御说话间带着些隐忍的怒气,直到他身后的杨瑾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方才冷静下来,继续道:“你的性格我们几个都清楚,我和小瑾也知道劝你放手没可能,就是希望你能再克制谨慎一点,控制欲太强默少不一定接受得了,尤其是超过他认知范围的。从一开始我和颜凉就告诉过你无论发生什么都得把他当瓷娃娃养,默少什么都不懂再怎么宠他也不会被宠坏,你越耐心温柔他越没防备。这些话反反复复都说了多少次了,结果你现在把他吓成这样。”
“他昨晚不怕我。”枫无凛面容沉静,然而仔细看还是能从他暗沉的眼神窥见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付御怔了一瞬就反应过来,凉凉地嘲讽道:“相信我,比起撸/管,你那一屋子照片明显更可怕。哪怕是爱人之间也没有像你这样把风默的扒得干干净净还自带记录的,也幸亏他不懂不会跑路。啧!明明那么宠他还能把人吓哭我也是服气,这整栋别墅的针孔摄像机现在就是要瞒也瞒不住了。你真不打算让人来拆了?”
“不需要。”枫无凛让佣人拧了条热毛巾过来,掀开被子握着风默的脚帮他擦拭脚底,白皙的脚腕握在掌心里,和纯黑色的床单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更显得弧度纤细优美。
莹润的脚趾在碰到温热的毛巾时蜷缩了起来,枫无凛一丝不苟地擦完,又帮风默盖上被子。
付御见他一副面不改色非常正经的样子,眼角抽了抽,第一次见到偷窥狂被目标发现了还比被偷窥的人理直气壮的,难怪风默会被吓哭。
“反正你最好收敛一点别再吓他了,正常人对这种事接受良好不代表他也能,默少什么情况你最清楚。希望接下来打电话找我的时候是约我过来吃饭而不是看病,当然如果总裁又难以自控需要一针镇定剂,我肯定随叫随到。”付御说完,收起医药箱直接拉着杨瑾往外走。
枫无凛没有回头,直到房门被关上,他依旧安静地站在床边看着睡着的风默。
男孩整个人都陷在被子里,显得非常瘦弱,墨发和黑色的枕头融为一体,他微微偏头睡着,瓷白的脸只露出半边,即便是睡着了眉头依旧紧锁。
付御和颜凉背后总说阿默像瓷娃娃,仔细一想还真的是,尤其是哭的时候,根本不懂掩饰,完完全全就是小孩的样子。
恐怕他两世都没那么哭过,却因为枫无凛破例了。在青年面前,他本来也没太多选择的余地,反抗力几近于零。
枫无凛在床边站了许久,高大的背影看起来已经完全是成年男人的体型,精壮的身躯和强悍的气势给人的感觉早就不是无害的青年了,甚至那浓厚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和无处不在的魅力都足以让人深刻意识到他的危险。
然而风默一直未曾察觉。他眼里的枫无凛总是无害又温和,仿佛被驯服的野兽。
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似乎睡得很不安稳,无意识地一手拉下被子揪在手里,眉头皱得死紧。
枫无凛靠近床边坐下,俯身凑近风默,将他手里捏着的被子拉出来,把手重新放回被子里盖好,然后伸手细细摩挲他的脸。
因为之前哭得比较厉害,风默的眼角和鼻尖还有些发红,他皮肤白皙,一哭连脸颊都泛红。
薄唇贴着风默的眉心反复亲吻,枫无凛退开一点盯着男孩紧皱的眉头,只停顿了一瞬就低下头继续亲吻,热烫的舌尖来回舔舐着温凉滑腻的皮肤,直到眉心再也看不到一丝褶皱,他才慢慢向下亲吻。
宽大的身躯笼罩在风默上方,男孩紧闭的桃花眼被舔得湿漉漉的,随即是脸颊、鼻尖,直到微抿的唇。淡色的唇瓣被吮吻得有了些许血色,怕风默太早醒来,枫无凛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太过深入。
他眸色暗沉,脸部轮廓深刻而俊美,本身气质冷冽连带着沉静的表情也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在风默出现之前,枫无凛其实很少有表情,常年面容森冷,更别说是各种带着愉悦情绪的笑容,风默人格上有缺陷,枫无凛又何尝不是?甚至严格来说,枫无凛性格和心理上某些问题比风默还要严重。
与其说是枫无凛一直在领着风默往前走,不如说他们是在互相影响,陪伴着彼此努力成长为更加健康的人。
一开始枫无凛为什么会一眼认定风默?就因为是同类。他们从本质上就在互补和互相吸引。
同样的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同样需要给自己的人生找一个有意义的目标,更重要的是,他们都生而孤独。
风默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承受被至亲舍弃的痛苦,他成长得越来越孤独。而枫无凛出生就拥有了一切,作者赋予了他天之骄子该有的所有东西,然而这些都只是为了让他“配得上女主”,为了让他成为“最完美男主”,仿佛他活着就是为了等待那注定不完整的爱情,这样的人生全然不受控制的感觉逼得他内心的控制欲越来越扭曲,性情也越来越冷漠。规则从他出生开始就在严密关注他的成长,枫无凛怎么可能会任它摆布?
风默的出现是一个契机。他们天生就互相需要,他们本来就该拥有彼此。两个人之间只是懂不懂爱的区别而已。
枫无凛沉默着看了风默很久很久,直到身下的人微微动了动,无意识地皱了皱鼻子翻了个身,方才起身换了家居服,掀开被子躺下,把风默抱进怀里轻轻拍着背,安静地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崇明市郊区贫民窟。
神色惊慌衣衫凌乱的女孩正拎着长裙拼命在脏乱的小巷里奔跑,粉色的及腰长发已经汗湿,长长的刘海粘在惨白的小脸上,她却无暇去顾及,听到身后不远处急促的脚步追赶声,她咬紧牙关,走投无路地匆忙拐进一条隐蔽的岔路,却好死不死进了死胡同,她瞬间崩溃地在脑海里尖叫起来:
“系统!快点想办法救我!他们要来了快点!”
“叮!检测到前方五米处有一空垃圾桶,请宿主尽快躲进去,本系统会为宿主提供必要的气息隐蔽。”
“你做梦!那种肮脏的地方本公主怎么躲?快点再想个办法!”
“叮!敌人还有一分钟赶到。请宿主抓紧时间躲进去,否则被抓了失去人身自由,本系统将不予负责。”
走投无路的女孩正是从崇明学院逃出来的时甜甜,她闻言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牙,伸手抓起长裙三步并作两步跌跌撞撞跑到垃圾桶旁,忍着冲天的恶臭将垃圾桶倒扣到身上,小心地在墙角蹲下来。
脏污的垃圾桶一罩下来直接熏得她张嘴干呕,时甜甜慌忙用手捂住嘴不让呕吐声传出来,一时间只觉得四面八方扑过来的臭味笼罩了全身,原本美丽的长发和纯白的长裙也沾上了污水。
“系统!快帮我掩护!”
“叮!宿主气息已被成功隐藏。请宿主务必在敌人离开前保持安静,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
时甜甜捂着嘴屏息蹲在垃圾桶下,神色惊恐地听着外面已经追进小巷的几个男人低声交谈,浑身抖得犹如筛糠。
“头,人呢?!”
“丢了。让弟兄们把附近全部再搜一遍,搜不到留几个人在贫民窟外面守着,我回去跟叶队汇报情况。”
“要不再搜一下午,晚上实在不行再回去说?我们把人追丢了叶队肯定要发火。”
“叶队发火和枫总发火你选哪个?拖到晚上你信不信枫总直接让我们回家吃自己?别再废话,赶紧去搜!”
“是,弟兄们跟我来,动作快点,分头搜!”
几分钟后,小巷深处彻底恢复了寂静。
“……可以出去了吗?”时甜甜颤抖着唇问。
“叮!请宿主耐心等待。秦风生性谨慎,为防他去而复返,宿主必须提高警惕。”
“为什么你一个系统会斗不过他们?他们不是人物吗?!你其实就是想给我找麻烦!明明帮个忙把人杀了就可以解决的事,偏偏要我逃得那么狼狈!”时甜甜气得眼睛都红了。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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