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儿,你对着天忻的时候自称什么?”岳夫人含笑。
“女儿自称…….”岳梓潼想了一下,似有些不愿的说道:“妾身。”神色怏怏,但面上仍有些不服:“娘,您在爹面前,有时候也是这样称呼的。”
“是,娘有时也会这样,但是你有见到娘在你们面前这样说过吗?”岳夫人耐心问道。
岳梓潼想了想,摇了摇头。
“娘那样自称是在外人面前,是要给你爹一个做丈夫的尊严,也是一个女子该有的礼仪女德。而在自家人面前,那些都是虚的。”岳夫人点了点岳梓潼的额头“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没有把天忻当成自家人?”
“潼儿,以你的子,在自家人面前,撒娇耍赖,你哪一项没有做过,可是你看看你对着天忻的时候,语气恭敬有礼,亲昵不足,行为谦和有度,亲密却无,气的连你那迟钝的爹都觉察出来了。”
岳梓潼默然不语,岳夫人又缓缓说道:“潼儿,今日我冷眼观察天忻,看得出他对你是真的很用心。娘觉得很欣慰,能看到你深受夫君喜爱,娘也为你高兴。可是,潼儿,你要知道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你若是始终未将天忻放在心上,将他当做你的自己人,将他认作你一辈子的依靠,这样下去,得不到回应的单方面付出是熬不下去的,天忻的心会冷的。若是你辜负了天忻的真心,到时候你想将天忻的心拉回来是要付出比现在多百倍千倍的努力。而结果可能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岳夫人并不隐瞒林天忻将别有所爱的可能,一一为岳梓潼点明。
语气顿了顿,见岳梓潼始终垂首不发一言,岳夫人又苦苦劝道:“潼儿,娘是过来人,夫妻二人之间,没有解不开的结,只有你愿不愿,想不想去解。出嫁前,你曾对娘说过,你很羡慕爹和娘的感情,可是娘当时也对你说过,爹娘也是经过一番波折才有今日的结果。如果当初娘因为你爹的误解就心生退意,那如今你所看到的就会是真正的相敬如宾。而不会是你和天忻这般似是而非。”
久久等不到岳梓潼的回话,岳夫人心生疑惑,“潼儿,你有听娘亲在说什么吗?”
岳梓潼缓缓抬起头,粉嫩的脸上泪水遍布,她哽咽的说道:“娘,若是他的真心不包括爱上我呢?”
看到女儿既委屈又悲伤的说出这句话,岳夫人恍若听到了惊天炸雷,一把抓住岳梓潼的手急急问道:“潼儿,你先别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孩子,别哭了,你先告诉娘,为什么说天忻对你的真心不包括爱上你,为什么说天忻不会爱上你?”
看到岳夫人焦急心疼的眼神,想起自己上一世的悲剧,想起成亲前岳夫人亲口告诉对自己亲事的妥帖打算,又想起前晚听到的林天忻的心声。岳梓潼悲从中来,伏在岳夫人腿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看着伏在自己腿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岳夫人眼里闪过一道光,难不成潼儿嫁过去后有人给她气受了?想想岳梓潼刚刚所说的话,岳夫人又在心中否定了这一点。
突然岳夫人灵光一闪,莫非?她轻轻拍了拍岳梓潼的背,待岳梓潼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她扶起岳梓潼的头,用锦帕轻轻为岳梓潼擦去脸上的泪水,看着女儿的神情缓和了下来。她拉着岳梓潼的手,语气不肯定的问道:“是不是天忻心中有人了?还是你在林府听到了什么?”
岳夫人心中很不确定,她在岳梓潼出嫁前已经命人去打听过林家的事情,从林家下人口中,她并未听到有关于林天忻已有心上人的消息。而派去青州打听的人也未打听出林天忻有何青梅竹马的样子,难不成消息有误?
岳梓潼听到岳夫人的问话,明显一愣,她未想到岳夫人感觉如此敏锐,就从自己的一句话中,立刻觉察出了些什么。但是要说林天忻现在心中就有人了,这……岳梓潼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岳夫人没有错漏岳梓潼的那一瞬的讶异,“那你在林府是听到下人之间有说了什么吗?”
岳梓潼想了想,除了林天忻对自己的说的那番话,自己还真的未听到下人之间有什么议论。又轻轻摇了摇头。
岳夫人不明白了,即是如此,那女儿怎么会这么肯定林天忻对她的真心不包括爱。就今儿个林天忻的表现,岳夫人相信自己不会看漏,要说林天忻不喜欢自家女儿,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岳梓潼将手里的帕子绞了松松了又绞,面上的神色变换莫名。轻咬着下唇,终于迟疑的向岳夫人缓缓道出了前晚林天忻在自己耳边的低语。
林天忻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刻在自己心上,一次次的回想就是将伤口再一次的划开,血淋淋的一再提醒她,这个男人并未爱过自己。
听完岳梓潼的诉说,岳夫人久久不语,神情若有所思,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没有发火,没有拍桌子,没有大骂,这和岳梓潼所设想得完全不同。岳梓潼迷惑了,娘亲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噗嗤”突然岳夫人笑了,她揉了揉岳梓潼的粉颊,“你这傻孩子?难道就因为这?所以和天忻生分了?”
岳梓潼张大了嘴,愕然地看着笑得前俯后仰的母亲,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这还不足以让自己伤心吗?
“你这傻孩子,真想不出,你的聪明玲珑劲都去哪里了?这般窝囊!遇到些小挫折就逃避退缩的样子,可不是我朝第一大将军岳靑的女儿,更不是我端瑞公主的女儿。”说道最后,岳夫人缓缓拭去眼角笑出的泪花,表情肃穆起来,语气森森。身为皇家公主的气势缓缓地散发了出来。
“娘”似是被岳夫人周身气势所震,岳梓潼有些怯弱。这些年,岳夫人的刻意,加上府里府外人的称呼,岳梓潼渐渐都忘记了自己的娘亲除了是岳夫人,还是当今皇上的亲姑姑,端瑞公主。
“潼儿,娘对你说过,夫妻相处,贵在用心。你爹对娘的感情,是娘用心换来的。”岳夫人有所暗示。
岳梓潼心下有些黯然:用心,自己前世对林天忻何尝没有用心,衣食冷暖,照顾的无微不至,投其所好,讨其开心,结果还是让林天忻无法爱上自己。
看着岳梓潼仍旧不解的表情,岳夫人勾起岳梓潼的下巴,对上自己的眼“此心非彼心,心计是也。”一字一顿。
对上岳夫人那深邃的眼眸,岳梓潼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都错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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