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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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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森林作者:朗夏

第4节

他的笑脸,与夕阳相映生辉。我轻轻坐到他身边,说:“闭上眼睛!”

黄昏中,夕阳下,夏虫唱响,微风拂面。那时候,我是十五岁、林豫十三岁。

我试图去平复心情,徒劳无功潸然泪下。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多年了,可是那些记忆就如同宿命中刻下的烙印,在劫难与轮回中,永不磨灭!

此生,或许有一个人曾陪伴你一路磕磕绊,不曾背离。

此生,也注定有一个人,穷其所能为你遮风挡雨。

只是,再一次次伤害后,他最终化作纸上的回忆,再也无法触及!

我停下脚步,忽然有种莫名熟悉感觉,好似林豫就在身边!

程子初忽然从后面抱住:“城子,谢谢你。”

他的突如其来,吓了我一跳,随手推开他。他却再次拉住我,指着教室说:“我想看看你上学的地方。”

走进教教室,程子初兴奋的说:“这就是你曾经上学的地方?”

“不是。”我说,却迎来他疑惑的目光,我解释道:“这里修整过。”

整修过的教室焕然一新,不知道那些年我们曾经留下的印记是否还在。我抛下程子初,径自向走廊的尽头走去。

那里,我曾经和林豫画下身高的线。

当时,林豫对我说:“白一城,等十年后我们一起来到这里,看看我们是否都长大了。”

如今,刚好十年,而林豫却全无音信。

假日,为了节电,走廊的灯统统关闭了。逼仄狭长的走廊,仿佛走不到尽头。折转之后故地重游,一个身影赫然站在那里。

一个身影孤寂的站在那里,清清冷如许,寂寂复寂寂。

他孤独一人站在那里,忧伤的看着粉刷过的墙壁发呆。不知此时,他有着则样的思绪。

看着许久不见的他,些许消瘦,却依旧是那副月朗风清的面貌。

他听见我的脚步,却未回头,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墙壁,淡淡的说:“你来了,我们都长大了。”

之后,沉默良久。

寂静昏暗的走廊里,莫名的情愫在沉默中忧郁的萌芽、生长、爆发。此刻此刻,只想拥他入怀,此外的一切都已不重要!

我上前紧紧抱住他,说:“我来了。”

他转过身来,说:“白一城,我似乎想明白了。”

我看着他的笑脸,只觉天涯共此时,此生已是足够!

“你想明白什么了?”

他深深的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熠熠的光辉,却是答非所问说了一句:“白一城,你瘦了。”

一语说罢,四目相对,两心相依,无限柔情荡漾开来。霎时间,天地悠悠,只有彼此!

忽然,程子初的声音乱入:“一城乖乖,原来你在这,怎么可以撇下你的男朋友。”

见闻程子初,林豫一时错愕,片刻面如死灰转身欲走,却我一把拉住,只见他眼底一团雾气在眼底慢慢腾起,透着无数落寞。

他有些哽咽,说:“白一城,你说过你会一直等下去!”

他说的话,让我一时间难以听懂。百思不得其解中,他解开我我的手,默默走掉。他踽踽独行的身影,隐匿在一片昏暗中,最终消弭于在逼仄的走廊里。

一种怅然若失弥漫于怀,我忽然胸口一窒,心脏缩成一团,两眼一黑靠在墙上。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程子初揽在怀里。他目光焦急,说道:“你怎么了,吓我一跳。”

我已顾不得一切,起身追着林豫离开的方向拼命跑去,而他的车子已经驶向远方,终究是迟了一步。

从此,咫尺,天涯。

此后的很多天里,我抱着那本诗集,不停的咳嗽。

深秋的天气微冷,树木的落叶萧萧而下,又逢秋雨绵绵,一片肃杀。

周五下班后,程子初见我咳嗽许久未有好转,押着我进了医院。却未了,我在医院见到了一个不该见的人——栓子。

再见栓子的时候,是在医院大厅。远远的,我看见栓子的身影,他却并未注意到我。六年来,他看起来还是最初的那个模样,那个我记忆中深爱的模样,我的心却像藤蔓一样纠结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在我快把你忘掉的时候,你却出现在这里?你又为什么要回来?

我不安起来,曾经那么想念,而真的见到了之后却只很想逃走,逃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

我拉着程子初的衣角:“我们走吧!”

“我可是你老板,老板带你来看病,你竟然这么不领情。”

“没有,又没什么大事。”

“不可以。”程子初一边说,一边按着我来到窗口。

于是,我和栓子之间只有两个窗口的距离。

“姓名,年龄,科室。”护士小姐干脆利落的问着。

“白一城……”程子初自顾自的说。

栓子听到我的名字为头微蹙,转过头来。他没有说话,就那么直视着。而我,失去了所

有的思维,傻傻的呆立在原地看着他。

程子初挂了号,拉着我离开。栓子的身影渐渐的远了,人声嘈杂,人来人往。

来来往的人虚化为不真实的光影,徘徊在我和栓子的中间。我清楚的看到他鄙夷神色,和变动的口型,他在说:“贱货!”

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记得是如何完成的检查,只记得程子初把我扔进车里时,恰好阴冷的雨忽然停了。

我忽然很受伤,拿起电话却自然的拨出林豫号码。不知何时起,林豫已经成为我的习惯,习惯的拨出他的号码,习惯的学着他的样子抽烟,习惯的看着他看过的书,习惯的摆弄他送给我的吉他。

习惯的,想念。

回到家里后,我拿出了酒,开始跟自己赌气。之后连续几天我都没有去上班,只是没白天没黑夜的喝酒。

一个傍晚十分,程子初出现在我的门前,我又哭又笑的的把他请进门。他坐到我的旁边,闻到我一身酒气,又见到胡乱扔满一地烟头和酒瓶,惊吓道:“你,还好吗?”

我灌了自己一大口酒,说道:“傻呀,你看我是好的样子吗?”

“你怎么了?”他焦急地问。

我举起酒瓶,嬉笑怒骂:“我喝酒了呗,青春献给小酒桌,醉生梦死就是喝。”

他抢下我的酒瓶,怒吼:“白一城,你能不能好好的。不知道你受了什么刺激,从医院回来后你就不正常,你到底怎么了。”

我自嘲的苦笑,我怎么了,我又能怎么?林豫是楼的离去,却迎来了栓子。我是该祭奠我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的爱情,还是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暗自心痛?我有种想哭的冲动,把头埋在手臂里,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

程子初拉起我,抬起我的下巴,意乱情迷的吻着我。他的吻几乎令我窒息,却发现他的吻竟然那样令人沉迷,我抱紧了他。

良久,他放开我说道:“是四次。”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继续说:“不是三次,是四次。第一次我看到了你,你却没注意到我。”

他点了烟,说:“第一次是在你学校的公园里。那时候,你正在看一本书。你看的那么入神,根本没注意到我。我在一旁注视着你,好久好久。人生真是有趣,巧妙的安排我们再次相遇。所以,这次我再也不会放过你!”

我没细听他的话,嘲讽着命运的荒唐,荒唐的让我再次和栓子的重逢。六年了,无数的想念,我在栓子眼里始终是那样不堪,所有的爱慕在重逢的那一刻化作灰烬。这么多年的痴心,终究所托非人!

我我苦笑着,白一城你又何苦折磨自己?生气?不,是恨,恨自己这么多年的犯贱!

一时气急,我对程子初说:“我们在一起吧!”

程子初错愕的看着我,我却大笑开怀。栓子,我白一城和你此生再无交集!

☆、第九章

我和程子初开始了,在那个极尽奔溃的夜里。在崩溃的边缘,我开始了和程子初的故事。程子初会在见到我时带着微微笑意,也尽可能的把我照顾周全。只是,我对他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依旧原来的样子,不冷不热。

似乎,我和程子初只是在一时气急下,以寂寞的名义相互吸引。

我从不问及他的过去,也从不想听,很多时候,我反倒不希望他出现。那样我会有大把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重逢栓子后的某一天里,程子初带着一瓶陈酿,给我倒了一杯。喝下那酒,烧灼感自下咽之后,一直蔓延到胃里。

我的表情及其不舒服的纠结着,说道:“你喝的是酒精吗?”

他悠哉悠哉的品着,云淡风轻的说道:“是想念。”

想念,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一个人,寂静的夜里,坐在窗前点一支烟,默默的看着车流穿行发呆。最终,溺死在在记忆之海深处。

柔肠百结,愁思纷扰。

你曾否遇见过那样一个人,他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印在你的心底,你会学着他的样子抽烟,当一支支烟吸尽后,自己已是潸然泪下。

偶然间翻开回忆时,你才发现记忆力全是他的印记。

那个人,曾是你儿时的陪伴,后来的眷恋。你们一起经历了多年的风风雨雨,只是最终却注定了别离,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没有他的日子,你会想念,一遍又一遍的想念。其实,你早已是情之至深,只是自己却浑然不觉。

我不在说话,程子初也默默地喝着酒。

我们各自坏着各自的心事,刻意保持此刻的沉默。

沉默中,我的电话响起。褚浩在电话里开门见山的说:“栓子的父亲去世了,颅脑大面积出血,前几天转院到这里转这里,可惜来得太晚了。”

难怪我会在医院里看到栓子,即便重逢又有什么意义,此生我也不愿和他再有交集。

褚浩说:“我知道不该给你打电话,你和栓子有点怪怪的,可是实在没办法,所以你快来

吧。”

“我……”

“白一城,算是我求你,这一次我求你。”

我挂断电话,对程子初微微一笑,之后穿上衣服去往殡仪馆,留下他一个喝闷酒。

在殡仪馆门口,我见到了褚浩。他看见我他舒了口气:“你终于来了。”

“怎么了?”

“栓子现在很不好,我很不放心,你替我看好他。”

我点点头,随着他走进灵堂,灵堂里充满肃杀的气息。这是我第一次面对死亡,一时间心里止不住的忧伤。

栓子跪在棺椁前,披麻戴孝,好不憔悴。

他看着我,没有表情,扑到我的怀里,说:“你来了,真好。”

那一刻,我的心里百味陈杂。看着这个我曾经伤我至深的人,此时此刻有些可怜,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平都消失殆尽。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守灵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的遗体告别式很简单。在遗体去火化的那一刻,栓子撕心裂肺的大喊着:“爸!”

栓子把他父亲的骨灰,葬在了一块买好的墓地。下葬后,他在墓碑面前长跪不起,直到褚浩把他生拖硬拽带到车上。

在车上,栓子靠在我身边,他对我说:“你还在,真好。”

说着,他躺在我的怀里睡着了。那一刻,我竟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他小时候父亲离婚,母亲

早就失去了联系,父亲对他而言一直是一座可以依靠的山,可是那座山却轰然崩塌。

现在唯一疼爱他的父亲也离开了,他彻底成了一个孤儿。

葬礼结束后,栓子又消失了,好似他从不曾回来过。

在刚到家的那个下午,微寒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冷。我紧紧了紧领口走在街上,看着寒风中干枯的树枝瑟瑟得发抖。

寒风宣示着秋的即将结束,今年的冬天或许会来得早一些吧。

不由得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到家后我泡了一杯热茶放在阳台的柜子上,坐在窗前摆弄着林豫送我的吉他,看着人来人往的马路,忽然止不住的流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的想哭。

“怎么了?”程子初拉了一张凳子坐在我身边。

“没怎么。”

程子初把我拉进他的怀里:“好了,不哭。”

我一时脆弱,说道:“程子初,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是吗?”

他没有回答,轻轻拍着我的背。

我就那样依偎在他怀里,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诱惑,好比寂寞时的慰藉,却贪婪的汲

取一时的温暖。

“深秋了。”程子初忽然意味深长的说道。

是啊,深秋了。冷风过处,落叶纷纷。在高中时,我曾经执着于一句伤感的话:叶的离去,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说这句话的那个人,他叫林豫。

说话时,他怅然若失,我也陷入久久的沉思。而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叶子的离去,就只是离去,每一个生命都有一个起点,也都会有一个终点。在陪伴树枝经历了一整个盛夏的烂漫,叶子也累了,于是它选择默默离开。

程子初的手机一声声震动着,看见电话号码,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我看不懂的表情,直接挂断了。

电话再次响起,他又挂断。如是几次后,电话依旧不依不饶地响起。

我离开他的怀抱:“去接吧。”

“好的,你等我。”他离开阳台,走到客厅里接听电话。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动气,在电话和某人不停的吵架。半个小时,他走了出来,对我说:“白一城,我要离开一阵子。”

“放心去吧。”我说道。

他拍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开。

我从未想过他说的“一阵子”,竟然是三个多月。三个月,从落叶到落雪。再见到他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程子初离开后的没几天,栓子出现在我的门前。

我下班回到家,看见他面色呆滞的坐在我的门口靠在一个行李箱上。他瘦削了很多,满脸胡茬。我吃惊于他的突然出现,原地驻步。

他淡淡的说:“你回来了?”

待我回过神来开了门,他随我进屋,径自到床上埋头大睡,没过多久想起了他的微鼾。

我烧了点水,下了最后的一点面,之后开始收拾屋子。前几天楼上发水,殃及了我,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看起来仍旧有些惨兮兮。房东已经和楼上协调了,重新装修是不可能的了,倒是房东拿了很多的赔偿。

栓子醒来时,已经接十多点了。我刚好把整个屋子可以擦拭的地方重新擦拭了一遍,点上熏香,感觉舒服多了。

“我饿了。”栓子突然说了一句话,把我吓了一跳。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什么都行。”

二十分钟后,我把一堆烧烤拿到了他的面前:“只有这个了,将就吃吧。”

他开始狼吞虎咽。

“有酒吗?”他问我。

我记得冰箱里好像还有一些啤酒,可是翻来翻去就找到两个。我把酒拿到他面前,他起了一瓶,喝了一口之后对我说:“坐下。”

我搬了张凳子坐在他对面,他把酒递给我:“陪我喝点。”

“不了,你喝吧,我明天上班。”

“好吧。”他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之后又问,“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你吃吧,我有点累了先躺一会。”说罢,我绕到他身后躺在床里边,摆弄着手

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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