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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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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这剧情不对作者:奶油馅

第4节

全山庄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小郎君去了趟药田,捡回了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全山庄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又高又壮,被小郎君从山上背下来的时候,远远看去都要把弱不禁风的小郎君压在了地上。

但朴实的佃户们谁也没去在意那人的身份,只当是谁家的猎户追着猎物误入小郎君的山中,受了伤昏倒后好命被小郎君捡回来了。

毕竟,自小郎君病愈后,庄子上下都受了他不少恩惠,怎么看都是个未语先笑,心肠极好的人。

“三郎,这人伤得这么重,要不要去城里请个能看外伤的大夫过来?”

五味端着整盆的血水出去,留了白术一人陪在楚衡身边打下手。

楚衡丢下手里沾满血的绢巾,挑选着合适的银针,抽空打量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男人:“这人看着不像是寻常出身,能治就治,治不好找个地方偷偷埋了,用不着请别的大夫。”

他这话听着就是说笑,白术自然没有当真,点亮烛台,小心递到榻前。

“等行过这一遍针,白术,你就留在他身边照顾着。每一个半时辰,就喂他吃一次护心丹。要是有什么意外,就喂一颗聚魂丹,再喊我过来看看情况。”

楚衡说着,将手上一套银针在烛火上淬过,摆手在已经脱得精光的男人身上刺入各处穴位。他这一手行针的本事,靠的是太素九针。当初为了能够熟练地行针,楚衡没少在自己身上尝试,这才练出了这一手快准稳的手法。

饶是如此,分明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的男人还是身体一震,似乎被袭击全身的剧痛震得有一瞬醒过神来。

楚衡这时正巧转身在叮嘱白术注意时辰,却不知男人这一刻算不得清醒地微微睁开了眼。隔着模糊不清的眼帘,他只瞧见了身前立着一人,乌发随意束在脑后,随着动作微微晃动。还想再仔细看上一眼,眼皮却有些不听使唤地阖上了,重又陷入深深黑暗之中。

而楚衡,这时重新转过身来,取下针,将暂停流血的伤口紧密缝合起来,最后手指沾了一团药膏,仔细抹在男人肩膀刚刚止住血的伤口上。

如果不是因为身边有白术在,楚衡其实更想甩一个春泥护花,再辅以催血活脉的握针,这样也能省下一些聚魂丹,留着日后更紧要的时候用。

“看伤口的样子,像是弓弩射伤的。”白术在一旁看着,微微皱眉,“三郎,这弓弩不像是用来打猎的样子。”

“是用来杀人的。”楚衡仔细给包扎好伤口,重新直起腰来,“这人体格高大,四肢健壮,虎口、手指处都有茧子,是个常年拿刀拿枪的人。”他踢了踢为了治疗方便撕开后丢到地上的衣裳,“还有这身绛纱袍,这可不是普通人能穿的。”

多读书的好处就是这样,单从这身绛纱袍,楚衡就能猜出这男人的身份不低。

不是什么世子,估摸着也该是个郡王。

虽然一开始救人本的是仁心,但所谓祸福相依,楚衡救这个男人,也打着搏一搏的小小心机。

如果可以,他还是需要能在这个世界找到座靠山的。

起码,等到二十岁那年,如果事情真发展到需要原著中那样放火自焚的地步,有个靠山起码能看看有没有事情转变的余地。

本着这么一个目的,楚衡自然要竭尽全力把人救活。

尽管这个时候,他还根本不知道,自己救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

把人救回山庄三天后,端阳到了。

先前为了能赶制香囊,楚衡托老陈头找来庄子上女红最好的几个仆妇,连日赶制了几十个做工精致的香囊,又亲自往其中填满配比好的草药。到了端阳当日,他喊来佃户家的女眷们,凭着每户人家的人头,将香囊逐个分发下去。

而这时,白术正留在内院,收拾刚空的药碗。

人救回来都三天了,喂了不知多少三郎辛苦做出来的好药,仍旧不见醒,白术尽管知道这人伤重,还是觉得可能真的救不回来了。

只是可惜了三郎做的那些药。

尤其是夜里,这人情况总是反复,偶尔突然高烧,偶尔又心跳骤停,白术知道楚衡给他喂了不少保命的聚魂丹,用的都是极其珍贵的药材。

这要是人真没了……

白术不敢再想,低头端起药碗就要出门。

他后脚才迈出房门,就听见厢房内突然传来闷哼,然而是瓷器碎裂声。

想起搁在榻边的药瓶,白术一个激灵,转身冲进房内。

那个躺了整整三天的男人,半支起身子,面色惨白,喘着气,盯着滚了一地的漆黑药丸。

“郎君醒了。”白术搁下碗上前,弯腰拾起地上的药丸,心疼地吹了吹。

陆庭脸色虽不大好,见进屋的是个不过是个十余岁的小童,眉头稍稍舒展开。这屋子里的摆设看着十分陌生,他只记得自己最后是在一座宅子后昏倒,不想醒来时已经换了个位置。

“敢问小郎君,这是哪儿?”陆庭顿了一顿,又续道,“多谢小郎君救命之恩。”

“郎君若是要谢,不妨等我家三郎来了再谢。”白术收好药丸,见陆庭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忙给倒了杯水,“这会儿是别云山庄,我家三郎出身扬州楚家。郎君昏倒在山上三郎的别宅后,是三郎将郎君捡回来的。”

陆庭支着身子的手臂忽然抖了一下,伤口处骤然疼得火烧一般。

白术赶忙送了楚衡一早备好的定痛散过去:“郎君且将这包定痛散服下,片刻后就会止痛。”

看着这人送来的药散,陆庭没忍住,冲口问了一句:“这药可含罂粟?”

罂粟可入药,有定痛之效。不少大夫将其入药定痛,可对于陆庭而言,罂粟入药是大忌。

“啊?”白术一愣,忙道,“郎君放心,这定痛散是三郎亲自所制。三郎过去差点受了罂粟的苦,可不会拿那东西入药。”

话说罢,陆庭已接过药散,准备倒入口中。

半开的房门被人从外头“哗啦”一声推开,然后又是“噗通”一下,门口传来跌倒在地的声响。

白术抱歉地笑了笑,转身往房门口去,一眼就见着五味从地上慌慌张张地爬起来,鼻头撞得通红,一双眼睛像是泡在了水里,泪汪汪的可怜极了。

不等他伸手去抱,五味仰头“哇”的哭了起来。

“阿兄快去前头看看,三郎……三郎叫人欺负了!”

白术一愣:“这是怎么了?”

五味哭得伤心,话也说不大清楚了。白术叹气,弯腰把弟弟抱起,迈开腿就要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一看,陆庭已然下了榻,赤着上身,走了过来。

“我也去。”陆庭捂住肩膀上的伤,剧烈地咳嗽两声,“我也去看看,兴许能帮得上忙。”

从内院到中堂的路上,五味终于哭着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个清楚。

原来,这几个月间,楚衡的医术日益精进,楚三郎的名声渐渐传开,不少人舍近求远,纷纷跑到别云山庄求医。

最初,还只是普通百姓不再往医馆跑,到后面,就连镇上的大户,也盼着能见楚三郎一面,就是没病也想买几颗药丸备着以防万一。

如此一来,无形中,楚衡就得罪了镇上的大夫们。

好在楚衡也不是愚笨的,知道这事后,早请了镇上坐堂的大夫们吃过酒水,并将他手头所制的部分药散以寄卖的形式,放到了他们的医馆,每卖出一份大夫们就能从中抽二成的收益。

这样,原本差点崩坏的关系,才被他重新修复好,彼此相安无事。

可这一回,用五味的话说跑来“欺负”了三郎的人,却是镇上新开的一家药铺。

那药铺带着只剩了一口气的病人颠簸了一路赶到别云山庄。约莫是中途病人就断了气,和药铺一道来的家眷,守在过世的病人身旁大哭,直说是服用了别云山庄放在药铺里寄卖的聚魂丹才出的事。而药铺过来的人也说了那药是从别云山庄出来的,病人的死与药有关,与他们药铺无关。

当时,楚衡正在中堂分发香囊,闹事的人几乎是横冲直撞闯到了中堂,尸体就摆在了堂下。

这也罢了,五味从中堂跑出来喊人的时候,那群闹事的正在赶人,要对楚衡动拳脚。

白术闻言急得不行。这几日邵婆婆的病情越发严重,三郎特地放了邵阿牛的假许他回家陪着祖母,是以三郎身边根本没有身强力壮的人护着。一想到三郎说不定这时候已经被人打伤了,白术的步伐越发急促。

陆庭一直跟在其后,虽然肩膀发疼,脚步却不见得迟疑。

然而,还不等走到中堂,他已然听到了从前头传来的哀嚎声。

再往前走上两步,陆庭的视线一时间有些移不开了。

那个站在中堂檐下的青年,穿着一身墨色直缀,似乎因为要见客,束着发,两鬓间有散发从颊边垂下。

陆庭没来由觉得惋惜,莫名觉得那头乌发若是能散下,必然平添三分颜色。

然而,即便没能散发,光是看着那半张侧脸,看着对方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陆庭仍能想象到那一张脸会是怎样的姣好。

“想到我别云山庄里讹人,该说是我看着太好欺负了一些,还是你们太过愚蠢?”

楚衡手里捻着一根银针。拿阳明指一类对付他们,容易伤着人,他也就只能靠手上行针的本事帮着抵挡一阵子麻烦了。

这帮人口口声声说是抬了人过来求他医治,可一来病人早已咽气,二来过来的人各个身强力壮,怎么看也不像是诚心诚意过来求助的。

被他几根银针扎中关节,酸软地动不了胳膊抡不起拳头,那几个自称是永安堂来的伙计面面相觑,疼得脸上浮起一层冷汗。

“楚三郎这是要撇清关系吗?这人就是因为服用了你做的聚魂丹才病情严重,最后不治身亡的!”领头的伙计满脸是汗,语气却依旧凶狠,“如今,楚三郎是不打算赔偿,想要推卸责任吗?”

楚衡听了这话一挥衣袖,怒极反笑道:“还真是我高看了你们。想要讹我,也不去打听清楚情况再来,平白让镇上的同行笑话你们。”他把老陈头送来的册子往永安堂伙计身前一丢,怒道,“睁大狗眼看清楚,别云山庄的确与人合作寄卖药散,可合作对象只有允城的几个医馆,且每次寄卖,不管是数量还是药名,两边都有专门登记,以防万一。如果认字,就在上头找一找你们永安堂的名字!”

“如果找不到。”楚衡收敛面上表情,伸手指向外头,“就给我滚出别云山庄。该怎么赔怎么赔。要是不知道,我不介意花点时间教你们怎么做人。私造假药,谋财害命,我想,官府应该很愿意收押你们。”

白术茫茫然站在一旁,有些意外事态的发展。

而陆庭,看着中堂前站立的青年,日头从侧面照来,在他黑发上映出一片金色光彩,清澈的凤眼中,那薄薄的一层狠戾下,是盖不住的惋惜。

第11章【拾壹】聚魂丹

楚衡一直知道,他凭借万花医术做的那些药,就算没有把方子流传出去,总还是会有人想尽办法山寨出来的。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压根没打算一辈子只靠那几味寄卖的药吃到老。

但他也没打算让人随随便便就把那些药山寨了去,然后给自己惹麻烦。

早在和医馆达成合作意向时,楚衡就留了一手。

他和医馆各自都保留着一本册子,上头分别登记了寄卖的药名及数量,以及寄卖时间。所有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同时,他和医馆也都保存有一份,有官府敲过印章的契书。

做这些,为的就是防止有心人假借别云山庄楚三郎的名头,贩卖假药。

但他没想到,这才多久,就真的有人迎头撞上了。

更没想到,永安堂在因为贩卖假药,谋财害命之后,竟然还有胆子,试图把这个责任推卸到他的头上。

简直……

简直蠢得他很想把人狠狠揍上一顿。

“怎么样,看清楚了没有?册子上可有看到永安堂的名字?”

永安堂的那几个伙计哪里还能动。楚衡的银针扎在关节上,又酸又疼,根本抬不起胳膊。一起过来的妇人一只手抹着眼泪,一只手在翻册子。可眼泪太多了,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清上头写的字。

还是边上没走的,几个识字的佃户家的女人,帮着在找永安堂的名字。

可一本册子翻下来,别说永安堂的名字没能找着,就连聚魂丹,也不过才托了一家医馆寄卖。

如此一来,永安堂所卖的聚魂丹,定然是假药无疑了。

“怎么会……”妇人难以置信地捂着心口,再看躺在担架上,脸色青白的丈夫,哭得愈发厉害,“永安堂的大夫说那药是别云山庄放在他们那儿寄卖的,药效极佳,就是牛头马面来拉人了,只要吃下药,定然是能活的……怎么会……怎么会是假的……”

妇人口中喃喃,听的楚衡脸上的神色渐渐阴沉下来。

“聚魂丹不过只是能让人吊着一口气,好等大夫过来施针医治。说白了只比单纯含人参好上一些,却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我因药效不过如此,早已收回寄卖。如今除了我别云山庄,任何地方都买不到聚魂丹。”

不再寄卖聚魂丹,实际上是因为药材珍贵,售价过高,不适合寄卖。

“不不不,这药是真的,是真的聚魂丹,我们就是从……从别人那儿买来的!”永安堂的还要狡辩。白术怀里的五味已经气得挣开阿兄,跑到他们身前,抬腿用力踹了几脚。

五味人小,力气不足,可即便如此,叫一个半大孩子踹了也让永安堂的起了火。胳膊不能动,腿脚总是可以的。

为首的伙计刚要往五味腰身上踹,膝盖被人狠狠一脚踹中。只听得“咔嚓”脆响,那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疼得只能就地打滚,却连捂住膝盖的手都伸不出去。

楚衡先前被那人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五味要遭殃了,不料突然杀出个人来护住了小家伙。

他松了口气,见护住五味的是他之前从山上救回来的那个男人,遂眯了凤眼扬唇一笑。而后转瞬间,视线移回到永安堂诸人处,只剩一层薄怒:“看样子,你们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

“陈管事,去药房取聚魂丹来。”楚衡说,“这位娘子,若是身上带着从永安堂所买的聚魂丹,不妨一道拿出来比对比对。若真是别云山庄之故,楚某自会负起责任。若是永安堂私造假药,以至于害人性命,别云山庄定会亲自报官,以慰令夫在天之灵。”

他说话时,阳光从脸侧划过,端的是一副美人皮相。

陆庭收回视线,看着那妇人掏出一只药瓶,眉头忽的一跳,想起了被他碰碎了瓶子后,撒了一地的漆黑药丸。

老陈头也在这个时候,从药房里取出了聚魂丹。

陆庭一看,果真和他先前碰碎的那一瓶一模一样。

两瓶聚魂丹此时都放在了楚衡的手里。

单从瓶子上看差别并不大,左右不过是造型花纹的差异。

楚衡看了一眼已经冒出冷汗的永安堂伙计,各倒出一颗药丸放在手心里仔细对比。

“我的聚魂丹中,为能吊气,入了红参、麦门冬、五味子等,因此能使人精神顿加,聚魂强魄,留一息之力等大夫医治。其中,红参能大补元气、回阳救逆。而永安堂所出的聚魂丹,为了从气味上能更接近,也加入了参,但这个气味,不是红参的气味,分量也不足。”

楚衡说着,拿起永安堂的聚魂丹,张嘴就要往去试。就到嘴边的丹药却被人中途劫走,回过神来,他看着拧着眉头一脸不赞同的男人,挑了挑眉。

陆庭叹口气:“你是大夫,这药如果真有问题,不该由你试。”

万一吃出了好歹来,叫现在这里的这些人怎么办?

“你更不该试。你身上的伤不疼了?”

“已无碍,多谢郎君挂心……”

这人说话客气得很,楚衡凤眼一抬,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欺身上前,一边夺过聚魂丹,一边往他包扎住的肩膀上戳了一计。

陆庭眉头一紧,顿时觉得肩膀处从骨子里透出剧痛。而就在方才,他看着青年眉眼精亮地和人理论时,丝毫不觉得身上到处是伤。

“才刚醒就下床走动已是勉强了,”楚衡收手,抛了抛手里的药丸,瞥了他一眼,“要想痊愈,就老实在边上呆着去。”

他说完,拿手一刮,伸出舌头舔了舔指尖。

“人参、五味子、天麻,还有……相思子。”他的声音一开始还听着正常,到后面陡然间拔高,脸色阴郁,恨不能把手里的药丸塞进制药人的嘴里,“相思子,还真是用的一味好药!”

看楚衡神色不对,陆庭睁大眼睛,下一刻,就听见他大怒道:“相思子,又名鸡母珠,叶根种子皆有毒,虽能入药,但不宜内服,只因其毒性极大,稍不留神就能夺人性命!永安堂这药,非但不能聚魂,根本就是夺魂!”

那妇人已顾不上哭,望着楚衡脸上不似作假的怒意,再看两股战战,根本站不住的永安堂伙计,当下一声怒号,扑上去就往他们几个脸上招呼。

“黑心的混账,你们还我夫君命来!还他命来!”

事情至此,已然水落石出。

饶是永安堂这几个伙计,跪在地上如何哭嚎求饶,不敢躲开妇人的拳打脚踢,楚衡脸上的神色依然不变。

他的心肠说软时软,可说硬时却也叫庄子里头的佃户们门儿清,那是真的硬。光是看他之前整治诸管事那一遭便知。

永安堂这一帮算是没头没脑就撞了自己满头包,可边上没人愿意为着他们说话,毕竟他们是害了人性命的。

楚衡直等到被这帮人哭得脑壳疼了,方才等来允城的官差。那群官差得了别云山庄的报信,早就在赶来的路上了,这会儿赶到庄子里,瞧见永安堂那几个伙计哭得脸上涕泪横流的,当下心生嫌恶,把人捆住一把提起。

惹人嫌的家伙被带走了,那妇人哭完枉死的丈夫,起身向楚衡行礼,手里却被塞进了两瓶药。

“这是真聚魂丹。若是家中再有人出了意外,服下一颗,遣人去医馆找大夫救治,许是能拉回一条性命。”楚衡入是道,挥手让人抬着尸体,护送妇人回家。

“那人真是因吃了假药死的?”

等堂外的人去的七七八八了,陆庭终于再度开了口。

方才这人试药的时候,他就提着心,等到听清假药当中掺了能致命的相思子时,他只一瞬,想将这人手中握着的药丸打落地上,再寻个大夫给他看上一看。

可不过三息,陆庭忽然又回过神来。

相思子虽说能害人性命,却也要过了那个量方能如此。

楚衡扭头眉梢挑起,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怒意:“算是吧,但即便没有那里头的相思子,这人也活不了了。”

“为何?”

楚衡知道眼前的男人约莫是个武将,对药理懂得还不如五味多,当下简单的解释了一把:“人刚抬来的时候,虽然没有脉象可探,但从眼球、口舌、脸色等处都能看出,这人患的是心疾,能活到这个年纪成家立业已经不错了。”

他说完话抬头,见男人一直微微低头听他说话,缓了下神,后退一步掬了掬手。

“还未向郎君见礼。”楚衡微笑,“在下楚衡,小字燕堂,扬州人,在家中行三。是这山庄的主人,勉强算是个半吊子的大夫,不知阁下是?

燕堂……

楚衡的名字在陆庭舌尖绕了一圈,见他仍掬着手朝自己笑,忙回了一礼。习武之人动作总是大开大合,偏他身上还带着伤,这一动,竟挣得眉头一紧。

“陆庭,燕都人。”他放下胳膊,看着显然在忍笑的楚衡,谢道,“因出了些意外,能得三郎搭救,万分感激。”

楚衡颔首,指了指陆庭肩膀上的伤:“我知你想走,可奉劝一句,不妨多留些时日,等痊愈了再走。”

“事有轻重缓急,陆某需早些离开,以免连累贵庄……”陆庭话没说话,肩头遭楚衡捏了一把,“三郎……”

“你这伤不仅厉害,还带了毒,不把毒拔干净了活不过三十岁。我看你的年纪约莫二十出头,当真就愿意还没活痛快,就早早把命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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