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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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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想要的吗?

无论他想要什么,这肯定不是陆俭想要的。

李竞叹了口气。转身把丢在地板上的半支烟捡了起来,擦干净地上的烟灰,出了房间。陆俭并没有挪动身体,也没有停止哭泣。李竞用余光看着他慢慢消失在门缝中。

他走到酒店外面,想了很久,还是拿出电话拨通了助手的另一个号码。

“喂,李,李竞先生?请,请问有什么事吗?”助手听起来有点慌乱,那边还有女人的调笑声。

……娘的你也来虐我?李竞默默骂了一声。

等了一会儿,助手似乎是收拾好了,李竞才憋出自己想要问的话来。

“你说,怎么安慰一个明明是他做得不对却不知怎么搞得好像是我做错了所有事情结果现在怎么也不肯原谅我的人?”

“啊,这个,这个,”助手有点懵逼,“您是说双方都觉得自己没错,所以一方都不肯让步吗?”

“对。”

“您这是,要和对方重归于好吗?”

“我想您可能需要给对方一点时间(升调)……”助手似乎是被拧了一把,尾音都往上跑了一个音部,“不不不,您需要马上认错!”

“哈?”

“既然您觉得是两方都不认错,那您,和她就是都有错在身的。但如果您想要和她尽快和好的话,还是先认错比较好。哄人都得这么哄,感情中间不存在对错,只有听与不听话罢了。”助手冷静地说。

“陆先生?需要我过去营救您吗?”

“不需要。后面的指示我会每天告知你的。你照我说的做就好。”

李竞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远处喷泉处的黄皮肤女学生。她有着非常明显的d国人的体貌特征,拎着三个包,拖着一个大箱子,四处看了看,点了点头。之后把其中一个包打开,取出一把电钢琴,看起来是很贵的型号,但并不是崭新的。之后,她又拉开另一个包的拉链,取出一把静音吉他,似乎也不是新的。最后,她又取出一个小小的效果器来。

现在刚刚入夜,瑞斯兰的人们还没有吃完晚饭。她在电钢琴上弹奏了几个零星的片段,然后拿着手机低头操作了起来。接着把吉他接到音箱上,调了几下,然后再是效果器。

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一些路人走过的时候放慢了脚步,好奇地张望了几眼。

现在d国就是这样,国内的音乐氛围和素养差到了一个极点,所有喜爱音乐的人纷纷往国外跑,用一个艺人的话来说就是“宁愿在国外街头卖唱唱死,也不要被艹死在d国制作人床上”,圈内环境恶劣,想留住人才也难。

她先是弹了一小段钢琴曲,这个时候还没什么人注意。接着她又开始弹吉他,指法很是娴熟有趣。这个时候周围有几个年轻人投过来了目光。一个孩子跑到了一边的效果器旁,被她用手势“赶”出了3米远,就在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的时候,她的电钢琴,吉他,效果器,和她本人,开始了第一次和声。接着是曲落和散,各司其职,变成了一首非常和谐的小调。

一些走过的人开始往她门口的帽子里放硬币了,她高兴地不停鞠躬。

看吧,d国那种国度,根本不适合这些人生存。就不久前,还记得看过一则新闻,一个小姑娘每天在网上发心灵鸡汤,自拍和美图,自称是首府大学的毕业生,结果就在她成为网红之后的三个月就被男粉丝搜到了住处奸杀了。

李竞苦笑了一声。生活的重担压倒了他,让他对自己最热爱的事物视而不见,或许只是不敢正视,就算拿出来,提到台面上了,也只敢说:“这个能赚钱呢!”“这个发展空间可大了!”“这个现在做的人可多了,早点入行还能分一杯羹。”恐其先后,踏实无比。

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爱好啊,超脱啊,理想啊。哦,说到这个也是有的。419嘛,起码身体上的欢愉还是要有的。早年的一切经历造就了现在的李竞,就算他穿着上千的粗呢大衣,踩着定制的皮靴,梳着阿联设计师给他做的造型,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为了命不断奔波劳走的李竞。

就连入艺术这行也只能偷偷摸摸和母亲讲,这行的饭水已经越来越好吃了,当画画的不会再饿死了,说了上百次,几乎要吵起来了,他也只得到了一次机会。

所以当他面对拥有无数时间,无数精力,无数想法可以去探索的陆俭时,他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要是他是在夜店,咖啡厅,甚至是街边遇到他,李竞可能毫不犹豫地上前搭讪下手了,一个晚上尝完味道就拜拜。但现在不是。

他是陆俭啊,是一个能让他都没法□□的男人啊。他们相遇在地下室,第一句话在见面后一个多月才说出口,第十二个月才□□。他迷恋那具没有任何烟火气息的肉体,以及他每一个刚被开拓出来的表情。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教过他一遍他就知道要怎么接吻了,取悦自己更不在话下。他怎么这么熟练啊??甚至最后几次,李竞都觉得不是自己在上他,而是他在上自己。

唉。李竞手里夹着烟,抱住了脑袋。可是陆俭就是让他无法放手。就如同碗底沾着的唯一一粒锅巴,饭食已毕,可回过头发现的时候总让人游移不定。

李竞发现自己学习工作的时候不能和陆俭待在一个房间,不然他就只想思考陆俭心里在想什么了。陆俭现在还是穿着李竞给自己的开衫毛衣,不和李竞说话,一个人蹲在角落里。他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就算有电也因为房间里的信号屏蔽器成为了废铁一块。

李竞有些心疼,可又舒畅了起来。

谁叫你要走的?

谁叫你要让我对你这么挂念的?

谁叫你要让我亲吻的?

谁叫你要接下我的组别的?

谁叫你要做实验的???

我活该,你也活该。我们两个互相折磨,就是活该。等你体会到我的感受时,我也就会痛快放你走了。他这么想,走到艺人跟前丢下一卷一万欧币,抬脚往酒店走去。

每个人活在世界上的重点都大不相同。有些人的一生就是一部家庭伦理剧,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隔三差五职场烦恼。有些人的一生就是奋斗史,编剧之神每天都在各种小事上拼命大喊:“小x,你多做点这个点心能发财!”“小x,你每天都在七点刷牙就能在面试的时候博得青睐!”还有一些人,这辈子人生只能浸溺在爱情中,要是出来一秒就会变得干枯可怖。

那我是什么呢。李竞思考着,摊开了面前的材料。最后的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平面设计。这个被无数d国设计师选择的,最基础的,踏烂的专业。说得好听一些,学的人比较多的专业,师资力量也会好一些。

当然说得难听一点,那就是多你一个也饿不死。

要这样下去吗?好像也没有选择了。李竞摊开刚在网上买的苏利耶平面设计最基础的教材,开始艰难地读了起来。

他大学学习的是美术教育与对外交流这一块儿的,但是他并不打算做教育。当初他的母亲也是害怕他未来出来找不到工作,所以才让他选的美术教育。结果现在,当他决定学平面设计的研究生时,反而发现自己一点基础都没有了。不是说像色彩构成、立体构成、平面构成、版式设计这样的理论类基础,而是精细一点的专业方向知识。和李竞同年纪学艺术的朋友,有几个已经专职做了美工设计,虽然每天很苦逼;还有凤毛麟角的一两人,已经保研或是申请研升博成功了,建筑设计和工业类设计很赚钱,他们也非常明白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拿着高人一等的工资,坐在设计台前平地起高楼。

李竞只能看着羡慕,他已经不可能了。那他又能做什么?翻着专业资料苦恼的李竞这么想着。

设计这一行,做得好的确非常有前途,设计院接一个桥梁项目主设一人就能单拿一百多万。做得不好,街边做做招牌,给人修修照片也一抓一大把。不是说他们不赚钱啊,就是落差,落差会非常大。所以d国老一辈依旧非常不看好这一个行业。再说了,要是突然打个仗什么的,设计还能在乱世里吃饭?

这是一种普世的,朴实的,对美的排斥与扼杀,两代人之内无法化解。所以他迷茫也不是不能理解。关键是,李竞他只是想要坐在桌子前,安安静静画画而已。

陆俭坐在角落里,并不说话。中午的时候,他站了起来,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盒即食面出来,自己做了番茄起司通心粉吃了。没有李竞的份。

李竞坐在他的对面,陆俭也一句话也不说,默默扒拉完了,把盒子丢掉,坐到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和我打冷战?李竞看着陆俭,有些好笑。他从桌前离开,坐到陆俭边上。他试探性地从后面,慢慢地,环住了陆俭的腰身,犹豫了几秒,就把他拉进了自己怀里。

陆俭似乎想要挣扎,但很快又放弃了,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李竞在心里偷偷笑着。你看吧,你也抗拒不了我。

李竞的手不老实地在陆俭的身上摸索着,很慢,但很有挑逗意味。李竞毫不在意——反正他是故意的,就看陆俭能撑到几时。开衫实在是太方便,手随意一滑就进去了。陆俭体型本来就是比较瘦的那种,天气很热肌肤也还是微凉的。李竞摸索着,皱了皱眉头。

“你是不是又瘦了?这段时间没好好吃饭?别不吃肉啊,我知道你喜欢吃素,但你现在都只剩骨头了,不好看的。”李竞摸出了他蝴蝶骨的形状,叹了口气,啃了啃他的脖颈。

说真的,他恨不得把陆俭抱在怀里,不管现在的日月,不管门外的嘈杂,好好地亲他。虽然他知道自己是想多了,未来也是要放手的。但他心底里还存着一丝的希望,希望放手前还能让陆俭接受自己,即使最后会被抛弃掉。

一只大狗的心理活动。

看怀里的陆俭毫无反应,李竞叹了口气,放开了手,去了自己的房间。陆俭坐在沙发上,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看着阿联全球放送的大热选秀节目。

[傻瓜,我怎么会抛弃你呢。]

你要说他聪明,他真是聪明得无可救药。你要说他愚笨,他也是笨入了骨子里。但是他怎么会愿意承认。这就是为什么至今无法填补他们之间巨大的裂痕。

李竞发现一开始强硬的态度对他没用,陆俭根本不理自己,于是就慢慢缓和了态度,甚至有讨好的意味。陆俭的反应似乎是好了些,但还是不愿意理睬他。李竞觉得自己一开始做错了,不应该在陆俭大哭的时候放着他不管,应该趁那个时候直接搞定他的,但他错失了这个宝贵的机会。大概。

他走回了卧室,打开聊天软件,和利米聊起了天。利米问他,现在和那个谁怎么样了。

l:[你说谁啊?]

利米:[还不是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小男友?你不是说见上面了吗?现在怎么样?]

l:[那个利米我们聊聊最近的足球赛事怎么样]

利米:[别想着逃话题!你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这可是你那里的古语吧。]

利米:[你好好组织组织语言,我等着。]

李竞思考了好久,打下几个字。

l:[那你说,我该怎么才能让他接受我?]

利米:[你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其实你们两都是超级大傲娇,不就是需要对方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嘛。]

利米:[你需要告诉他你的所思所想,不要有保留,他需要的是你内心的声音,而不是乱七八糟的诡计。]

l:[所以我需要和他聊一聊吗?]

利米:[可以的,这很贴心。]

l:[好吧,我去思考一下。]

聊天结束。

看着李竞低头走回了房间,陆俭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他内心正翻江倒海,此时的心跳声没人能听到。声音是如此响亮,回声几乎震疼了他的胸膛。

陆俭关了电视,走进盥洗室,没开灯,反锁上了门。刚才李竞手指残留在他皮肤上的触感还没消失殆尽,站在黑暗里,他忽然流起了眼泪。

他深知李竞的想法,却心有不甘。现在他在想什么,也不是不能猜到。

如果要他成为李竞生命中的惊鸿一瞥,他也是毫无怨言的。可就在陆俭决意放手的时候,对方却牢牢抓住了他。两个人之间,好像有时间差一样,言语,想法无法瞬间传递,反馈来的总是被误解的恶意。

对陆俭来说,没有什么比第二次放手更让他难受了。那么就抓住这次机会吧。

小女佣在和他聊天时,握着拳头这么和他说。如果不甘心的话,不妨试一试去争取吧。

不管结果如何,不管能相处到何时,只凭一腔热情定下了计划,轻轻一戳就破的谎言。秉持着苍白的自信,他还在这条路上走着。这也是他二十多年第一次坚持到现在的事情了。

李竞这两天开始买新鲜的食材回来了,学着菜谱上给的方法学做菜。因为屏蔽器的关系,他只能买菜谱书回来,而乌里欧斯的菜谱他又看不太懂,搞错了量,放糖放盐也是懵懵懂懂。忙了两天之后,才能做出还算能看的菜式了。

他一脸喜气地把菜摆盘上桌,又拉陆俭到桌前坐好。

陆俭看了看菜,在心里摇了摇头。西蓝花煮得太烂了,包菜炒枯了,番茄炒蛋做成了蛋炒番茄。你说说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得下你?离开我一定是每天吃外卖,直到你找到……下一个人。陆俭心里苦,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李竞一脸期待地问。

陆俭只是放下了筷子,不说话。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李竞夹了一口尝了尝,然后也默默放下了筷子。他叹了口气,抓了抓头发,拿起一边的酒来,独自喝了起来。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好几瓶下肚,也不说话。

一个小时之后,落地窗外的天色早已转黑,华灯初上,室内两人对着一桌早已冷掉的菜,只听得见李竞倒酒,喝酒,叹气的声音。

李竞脸已经渐见红晕。他似乎终于忍不住了,举起了一根手指:“陆俭,我这个月17号要去瑞斯兰了。”

“可能是我自作多情,自以为我们共事过(虽然是在我不知觉的情况下),说不定还有那么一点可能。毕竟身体相性的确好。”

“那一年里发生的一切,我不觉得是假的,但也一直不愿意相信。”

“和你一起的这一个月里,你还是一句话也不说,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能吧,你已经找到了比我更好的人。我知道我不是个值得爱的人。”

“我承认我欺骗过你。”

“当时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还在思考怎么逃出去,可是你太温柔了。完全不像是个囚禁别人的家伙。”

“你那么木讷,又什么都不会,我很着急啊。”

“如果你打我,骂我,我还能有理由憎恨你。可是你没有啊。”

“你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我很无聊啊,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谁知道你那么有趣呢,反应还,那么……可爱。”

“我很少用这个词的啊。”

“我对你恨不起来。我每天对你的关注度都在上升,最后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想我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你的吧。”

“对不起。”

“你既然还是不喜欢我,不想和我在一起,那我也没有办法。”

“希望你能找到个更喜欢你更爱护你的人吧。不要再一个人闷在家里了,多出去走走。”

“这个世界上人多如牛毛,一定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人吧。说不定你还能有孩子呢。”

“我呢,就老老实实工作,挣钱,找个合适的女人结婚,生个孩子,最好和你长得一点也不像,这样我就能慢慢忘掉你了。”

“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什么都不懂,缺点信手拈来,还能这么喜欢的人了。”

李竞说着,一动也不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睛通红,不看陆俭却瞪着桌上的菜。他靠在椅背上,用尽力气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来。他这么自傲的一个人,要说出这番话来也要先喝下五瓶酒。

他们两个都太胆小,也都太傲慢。一个自恃聪慧,一个不可一世,就像两只山羊,在独木桥上谁也不让谁,最后只会一起落水,呛死在河流里。

李竞说完这些,就给陆俭解开了锁,捞起外套出去了。临走前丢下一句话,说自己在明早回来拿行李。说完这些,他就开门出去了,没有拿钥匙,也没有拿手机。

陆俭坐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面前的冷菜,逐渐脸上堆满了悲伤。

是我不好。

是我不对。

你不要走好不好??

他很想对李竞讲出这些话来,但是他说不出来。

他把菜倒入了垃圾桶,然后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他躺在李竞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指针走过十二点,一点,三点,五点,六点。他没有睡着,他也不想睡着。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用他的方式,不知道能不能再成功?

他是那么自傲的人,理论研究自己永远都是走在前沿的,手头实验却总是一团糟。就连当初的实验也是受了刺激去参与的。

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一次他能不能成功。他抬头看着对面楼上的保镖,对着耳机里的他说:“14分钟后打急救电话。”然后拿起边上的刀片,对着手腕割了下去。

陆俭是有多聪明,他就被聪明缠住多深。他懊悔不已,但也能轻松用诡辩说服自己没有错误。有时候,能从他身上看到人类最大的缺点,个人利益最大化。

他的父母就是在他幼时发现的。别的孩子们都被教育着要为他人着想,扶老人过马路什么的,自以为陆俭也是这样的孩子。谁知道,他却花三秒钟思考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开了。陆妈妈耐心地问他,为什么不去帮助别人呀?

小陆俭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铅笔和一本小本本,一笔一划写下了很多东西,然后递给妈妈看。妈妈好奇地看了几眼,然后手就僵住了。

小本本上字迹虽稚嫩,但字里行间透露的理智让人妈妈觉得可怖。陆俭把他能想到的扶人与不扶人的利弊都列了出来,左右排得整整齐齐。

“不帮的话比较好。”他老老实实地说。妈妈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很多时候,他体现出来的思考深度父母都无法理解,知难而退的父母把他送进了全寄宿制的理科学校,一直到他20多岁都没再多过问。他们觉得自己无法好好教育他,即使试过了,也是一次又一次失望罢了。这个孩子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里。他们只希望有一个聪明,阳光,听话懂事的孩子罢了。于是在陆俭进入寄宿学校的第三年,两人在国外又生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儿。陆俭有妹妹的联系方式,每天能看到她在社交网络上活跃的身影,说不出的滋味。

李竞他的父母很早就离了婚,父亲是个人型种马,然而却狡猾得很,沾花惹草,却能做到一个私生子都没有。李竞的妈妈知识水平层次不低,但是因为和他父亲结了婚,忙着在他后面擦屁股自己结果却一事无成。后来两人离婚了,李竞对父亲的印象就停留在了每月月初寄来的含有赡养费的信封上。

李妈妈为了生计,一个人经营着一家医院的小卖部,每天卖货进货点货理货,根本无暇管这个孩子。当初李竞提出要学艺术,李妈妈气得差点要用皮带抽他。但最后她还是同意了,但加上了一个条件:所有的大学费用李竞自己承担。李竞答应了,大学里没再找母亲要过一分钱。

这就是为什么这两个人这么自卑,又骄傲得不可一世。

陆俭在学校里学习临床心理学的时候选修了临床医学,虽然只有一个学年,但他本着“要学就要学完的想法”蹭完了本科的课程。别人学八年的专硕课程,他从十九岁起六年连跳带跑读完了。然而因为缺乏临床和实验经验,所以导师依旧对他非常担心。担心也是很有道理的。

他缺乏正常的家庭环境,临场的时候很可能无法正常判断患者的心理状况。即使他没和任何人说过,表面上也只是显得不善言辞罢了,年迈的导师还是感觉到了。

保镖坐在对面楼里的小出租屋里,掐着秒表。一边看着陆俭坐在桌边缓慢地软下去,他一边叹气。

为什么这两个人就不愿意好好谈一场恋爱呢?

李竞的屏蔽器起作用了,但是陆俭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让他被李竞完全掌控住。陆俭到乌里欧斯做了个植入小手术,把小蓝莓手表的全球定位系统做成了耳内通讯gps,这样他就能确保自己随时随地都能和助手保镖他们联系了。他事先早已安排好了随从保镖,让他在五百米内守着,如果没有指示就不要出动。

后来保镖用手电筒打莫斯代码询问他要不要帮助,他也只是回答不需要,等着就行。

十四分钟后,保镖用刚买的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并准确报上了陆俭的坐标。

李竞和利米聊了一个晚上的天。

他坐在酒吧里,拿着借来的充电器占着充电口坐了一个晚上。期间酒保过来赶了两次人,一次很客气,一次很不客气,都被他拿厚厚的钞票在脸上甩走了。李竞还是很心痛这些花出去的钱的,毕竟他还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家训告诉他不要大手大脚。

利米一直都不明白“穷苦人家”是有多穷苦,他就只好打比方给她听。普通人吃学校食堂,一般一荤一素一汤。他们学校米饭是算在结账时候的菜钱里的,自己打饭。汤也是免费的。所以他就吃了整整两个学期的汤泡饭。

等到一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利米给他发的消息还停留在5个小时前的“话说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性格啊?这么难搞定?”

他觉得头痛欲裂,拿起外套就出了歇业的酒吧。外面还是早晨六点,天还没亮透。乌里欧斯靠近北回归线,日出时间比d国晚一些。这里的人习惯早上九点上班,下午四点就下班了,这么早也没有早餐摊。他四处找了找,钻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一杯咖啡一个鲟鱼三明治吃完了。吃完后,他抬头看了看货架,又买了瓶醒酒药。

便利店的小哥好奇地看了几眼这个满脸宿醉,却悲伤得清醒的年轻男人。他在这里上了一年的班,遇见过太多有故事的人,都只能将将勾起他的兴趣。

坐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冷气的李竞还是站起来走回了酒店。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到底应该怎么面对陆俭,他希望对方睡着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进去。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然后离开。

但他看见的,是清晨六点将明的天空下,酒店广场上停着的警车和一辆呼啸着开走的救护车。

☆、箱匣之中:焚烧晶体(22)—(29)

那种感觉突如其来,席卷全身。李竞觉得足下有点飘,他飞快地走过去,问一边在吃肉桂面包的小探警发生了什么。

一头卷发的小探警吮了吮指头:“就这楼35层上有个男的,好像是想不开吧,拿刀割腕了。血流了一地板,可吓人了。”

李竞听不懂“割腕”这个复杂的名词,但听懂了“血流了一地板”。他白着脸问是哪个房间。小警察一看他的脸色,有些警惕地报了房间号,问他怎么了。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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