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见过我爸爸。”何晚山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他人的故事。
“他在云南当缉毒警察,十二年前就去世了。”
“我妈受不了他常年离家工作,早在生下我之后就走了,所以我是我爷爷一个人带大的。”
“啊……对不起。”余燃的声音弱得像蚊子哼唧,“我有时候说话就是不过脑子,晚山,你别和我一般见识,你要是不想说,不用和我刻意解释……”
“没关系。”何晚山笑了笑,“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对余燃撒了谎。
其实他平时鲜少会向提起自己的私事,就像人总爱藏起丑陋的伤疤。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熬过了最艰难的岁月,但他无法否认支离破碎的家庭是他人生中残缺的一角,也拒绝谈起。伤口愈合但疤痕不褪,这是难以消弭的伤痛,哪怕是旁人同情的目光都会让他隐隐作痛。
但余燃却不一样。
何晚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像是许久之前就已经在孤独的渴求中走了一遭,他透过黑夜的缝隙窥见余燃的半边面孔,看见他坦荡干净的目光在昏沉月色里注视着他。他想他应该是从未见过这般场景的,可心中莫名泛起的酸涩,却偏偏给他一种物是人非之后昨日如旧的错觉。
“如果你觉得有压力的话,就当我从没说过就好。”
“不会。”余燃难得地正经了起来。
他的发小吴昧是学校里的百事通,他之前就从他嘴里隐约听说过何晚山家境不好。
但具体的没有细说,他也就先入为主地以为他说的家境不好只是贫穷,却没想过事实会是这么鲜血淋漓的残忍模样。
“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耍脾气扔下你了。”余燃侧着身子认真地说道,“都怪老秃头,专挑那时候骂我。”
“余燃,蒋老师其实人挺好的。”大概是有了点困意,何晚山的声音显得愈发软糯温吞,“我第一次到学校里的时候,还是蒋老师带学生会的干部来接我。”
“余燃,你不要嫌我多嘴,我见过很多老师,好的也有,坏的也有。有些老师看着严厉,其实他心里是真的为你好,他不想看你犯下大错后难以挽回,所以才在一些初见端倪的小事上管着你。”
“所以你不要再和蒋老师顶嘴了。”
余燃不自然地撇了撇嘴,被人说教总会让人心里不舒服:“说是这么说,但他还不是逼着我去剪了头发,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原谅那个老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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