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燃一个人站在那里。
早已把天地淹没的明亮蔚蓝之中,那么寂寥的背影。
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而是更加成熟,更加稳重。
明明他从未见过,梦中初遇却恍如隔世重逢。
余燃穿着端正的警服,胸前佩戴着胸章警号,胸前那串熟悉的数字本该在十余年前随着他父亲的殉职尘封,如今却在余燃的胸口熠熠生辉,恍若重生。
他没有戴帽子,稍长的发丝在风中微微凌乱,望着他温柔微笑,像是一只即将随海风逝去的黑色大鸟。
“余燃——”他开口大声地呼唤着对方,但蓦然汹涌的海潮却轻而易举地把他的声音吞没。
他急切地冲向前,粗粝的白沙刮得他脚心剧痛,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已经来不及了,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在他面前逝去。他在短短的几秒里追悔莫及痛到肝肠寸断,被寒风吹痛的眼里布满了狼狈的泪水。
“砰——”大概是子弹出膛击穿空气的声音。
像是下了一场淅沥的血雨。
余燃在他面前倒下,一枚子弹穿透了他的后颈,喷涌的鲜血淅沥落下。
他的身旁,一束新采的山茶倒在血泊里,像是送给谁的见面礼。
余燃睁着眼躺在地上,瞳孔已然失焦,嘴里却还在喃喃自语着谁的姓名。
“晚山。”
何晚山猛地醒了过来,眼尾潮湿,脸上沾满了狼狈的泪水。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半拢着遮住光线,黎明时分的空气稀薄得像是要褪色。
睡在他身边的余燃已经不见了,被子胡乱堆着,也不知道离开了多久。
何晚山的心在这一刻瞬间揪紧,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他出了卧室,他踉跄着推开房门,恰好撞上买完早餐回来的余燃。
“余燃……”
何晚山嘶哑着声音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原本紧紧揪着的心突然松开,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如释重负的表情,甚至不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样的梦。
他只是觉得好难过,又很庆幸。
“晚山?你怎么……”前脚还美滋滋地拎着早餐进门的余燃登时慌了,急急忙忙把早餐往桌上一丢,凑上来问东问西,“你怎么哭了?哪里磕着碰着了?”
还是他昨晚又趁机贴贴的事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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