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实甫就连新婚夜都没留在我这过夜。他骨子里极其旧派,辫子剪掉了脑袋还是榆木,看到我的脚就像看到了天下最最腌臜最最恶心的东西,脸色比锅底还黑,连个眼色都没施舍给我就转身走了。
他碰都没碰过我,大抵也是不愿意见我的。
我对此喜闻乐见。
白实甫的脚步越来越清晰,我有些慌,好在刚刚衣服已经拉起来了,我对白玉宣焦急地使眼色。
白玉宣作为白实甫的弟弟,大半夜出现在嫂子的房间里确实很古怪。
白玉宣倒是没犟着非不走,不走的后果估计就是我们这对偷情的背德男女被人唾骂“奸夫淫妇”。
那种境地是我跟他都不想看到的。
白玉宣只来得及摸了摸我的脸,便被我推搡着跳出窗外。
窗户哐当两声重新掩上,白玉宣的身影藏在一片夜色后面看不见了。我把他的所有东西都顺着窗户丢下去,还没来得及做心理建设,房门被推开,扑天的酒气熏人。
我陪着笑脸迎上前,脚步却硬生生顿住。白实甫那头短扎扎的头发不见了,光滑的头皮油光发亮,脑后还甩着根神气活现的粗辫子。
许是我的表情太惊愕,白实甫眯了眯眼,他的视线在燃着的煤油灯上停顿片刻。
“还没睡哪?”
“嗯。”我瞧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试探回道,“这不是在等你嘛。”
白实甫睨了我一眼。
“等我?”白实甫嗤笑,“我要是今晚不回来,指不定头上就多了点什么呢。”
他的语调平缓,慢慢悠悠,我如闻噩耗,胆战心惊。
白实甫是坏不是蠢。
我偷偷地环顾四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白玉宣来过这里。
我轻舒了口气,白实甫看我的眼光阴恻恻的,“你在找什么?”
他突然凑近问道。酗酒的脸色酡红,酒精往上涌,他扯了扯马褂的领子,露出颈侧红艳艳的一点唇印。
我眼观鼻,鼻观心,当做看不到的样子,只想赶紧把这个醉鬼应付到床上了事。
白玉宣不回来,我还有耐心陪白实甫虚与委蛇,但我现满脑子都是白玉宣。
他现在翻窗的技术怎么样?没有崴到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