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摘来的海带表皮光滑,呈现一种绿褐色,肉质十分肥厚。梁衔月和甄敏把海带挂到栅栏上,花费半天时间采摘来的海带挂满了三米长的栅栏。
下午天气正好,可以把这些海带晒到半干。当天的鲜海带如果不能及时晾晒,很容易霉烂。所以梁衔月不仅要经常去翻动海带,让各处都能被阳光均匀的晒到。还要时时刻刻注意天气,海岛上的雨水不算多,但来的毫无预兆,一看到天边飘来一块乌云,梁衔月就要立刻冲出来把海带收起来。
海带晒了半天以后,第二天再拿出来晒的时候散发出比之前都浓烈的腥味,梁衔月担心这股味道飘进海岛别墅里,赶紧把它们送到更远的栅栏边。
最后晒好的海带稍微褪去了些褐色,颜色更接近于墨绿色,变得干瘪起来。原本薄薄的裙边变的很脆,叶片上出现了很多白色的小颗粒,那是晾晒以后析出来的盐分。
确定海带真的已经完全晒干,梁衔月找来几个大号的保鲜袋把折断成几节的海带装进去。前前后后从收割海带到晾晒海带,花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收集来的干海带装满了两个木箱子,被放进了地下储藏室。
其实海带一直都在海边,想吃就去割完全可以。但是梁衔月喜欢这种丰富自己存货的感觉,就像解锁了囤货图鉴里的一个新食材,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而且干海带可以随时取用,做起饭来更方便。
海带全都晒好的那天梁康时做了排骨海带汤,海带很好的中和了排骨的油腻,让汤变的清爽又鲜美。
从礁石缝里抠出来的面包蟹当天就被上锅蒸了,两只面包蟹都有两斤多重,其中一只里面有很饱满的蟹黄,梁衔月尝过以后有了评价,面包蟹的蟹黄虽然很多,但并没有非常浓郁的蟹黄味,比起大闸蟹的蟹黄差了不少,可能数量上来了质量就会下降。
这是梁衔月第一次吃面包蟹,她最常吃的其实是花盖蟹和梭子蟹,安城离海边很近,梁衔月又是海鲜十级狂热者,这些年丧生在她腹中的海鲜不计其数,对品评螃蟹其实颇有心得。
面包蟹给梁衔月的第一印象就是它的壳好硬,硬到梁衔月完全不敢下嘴,只能用工具敲开蟹腿。
也正是因为面包蟹全身的壳都比梁衔月见过的其他品种的螃蟹硬,蟹肉中间的白色“骨片”也十分坚硬,让人只能零零碎碎的吃到小块的碎肉。说起肉质来,面包蟹要稍逊于梭子蟹,没有梭子蟹那么鲜嫩。
市面上的面包蟹卖的还挺贵的,梁衔月这次尝过以后,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因为想尝鲜买几只面包蟹,它的性价比还蛮低的。
不过这两只面包蟹都是在海边捡来的,免费的还有什么可挑剔的,梁衔月看着一桌子的螃蟹残骸想着,虽然它壳硬肉又少,但只要它免费送货上门,就是最棒的!
排骨海带汤不仅好喝而且暖胃,梁衔月喝了汤以后到院子里除雪,身上一直都是暖和的。唯一让人有点担心的就是家里的鲜肉消耗的很快,而且一直得不到补充。
梁衔月还囤了很多肉干肉脯,午餐肉罐头也有不少,甚至还有一些保质期稍短的腌制好的鸡腿鸡翅。但是这些都不能代替鲜肉,而且这些肉类梁衔月还想着留到以后再吃,随着末世的时间越来越久,肉类可能会更加珍贵和难得。
缺肉可能暂时只是梁衔月一家人的问题,村里人可不缺少肉食,他们养的鸡鸭猪牛等牲畜很少在那一晚大降温中活下来,现在都变成了冻肉储存在家中的院子里。
兴许可以和他们交换些肉,梁衔月想着,就是不知道人家家里缺什么,不过要是大咧咧的找上门去问,显得自己家好像什么都有,只要人家指名,梁衔月就能带着对方指定的食物上门交换一样。
让她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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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衔月走到村长家外面,村长家的围墙比她家的矮,已经几乎完全掩埋在积雪中了。梁衔月跨过在雪中浅浅露出个头的院墙,就像跨过一道门槛一样轻松。
梁衔月这次来找村长是想要商量在村里办一个物资交换集市,村里的商店和小超市都关门了,村民做饭时没了油盐酱醋也没处去买,还有一些像是梁衔月四爷爷这样的老人,没办法上山砍树,见到村里人拖着整棵树往山下走,又看见自己家越用越少的煤,心里只有着急的份。
要是把集市开起来,缺木材的拿食物去换,有调料的换来别人家多余的生活用品,也能让大家的生活方便许多。
梁衔月走到村长家窗户外,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声。
一个女人洪亮的声音穿透了玻璃窗:“村长你可得给我们评评理,老人走了都前几年,一直都是我和我们家梁何伺候的,他大哥一天都没伺候过,都在一个村里,两个星期来看老人一次,你说他还有良心吗?老人临走前说把老房子留给我们家,这你也是知道的,而且我们有正规手续,都已经过户了!现在梁何大哥想搬进我家名下的老房子住,我绝对不吃这个亏!”
村长连连称是:“你尽心伺候老人,我们都看在眼里的。你说这房子现在是你们俩的,大家也都承认。这不是你大哥家窗户冻裂了吗,这几天就拿棉被堵在窗子上,家里怎么烧煤都不暖和,所以才想着临时搬到老房子住几天。那毕竟是梁何亲大哥,你也不能看着他们一家在这冰天雪地里冻坏不是。”
村长嘴里劝说着,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梁何是个哑巴,人虽然老实勤快,但是三十大几还没找到老婆,后来媒人给介绍了个邻村的姑娘,这姑娘身上也有残疾,右手手指缺了两个,干不了重活。梁何相看了之后觉得挺满意,家里的活有他来干就行。姑娘也不嫌弃他是个哑巴,两个人很快就结婚了。
梁何和这姑娘结婚也有快十年,家里的老人岁数大了,身上病痛不断。这梁何上头有个大哥,老人嫌弃梁何不能说话,呆头愣脑的,难免偏心老大,给老大出钱盖了二层小楼,到梁何结婚的时候只象征性的给了一千块钱。
最后到了病倒的时候才发现,老大仗着梁何夫妻俩老实,硬是把老人扔在一边不管不顾,梁何看不下去,自己只好接过照顾老人的担子。两个老人偏心了一辈子,最后发现还是小儿子孝顺,临死的时候总算公平了一把,把家里的老房子和存款全给了梁何。
这下可戳到了老大的肺管子,在村里简直是大闹一场。到处拉人评理,只说家产哪有不分给长子的。
那些和老大关系亲近的,再加上也有不明就里的村民也掺和进来,把这水搅得更浑了,村长那时候可是头疼了一阵子。
最后这件事的落幕倒也有趣。
梁何娶的这个媳妇万翠,也是个踏实肯干的,就是性格和梁何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些唯唯诺诺。遇见人说话都不敢大声,村子里嘴坏的人在背后说他们两口子:一个真哑巴,一个假哑巴,凑成一对俩哑巴。
结果被梁何大哥这么一闹,夫妻俩不如人家伶牙俐齿,反倒被颠倒黑白,没少被人白眼。两个人这火窝在心里,回家以后就齐齐病倒了。万翠躺在炕上直抹眼泪,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不如跳了井的时候,突然就想开了。
丈夫不能争辩,她不能一样不争辩,她不仅要说,还要连着丈夫说不出来的那一份也一起说了!连死都不怕了,还能怕什么?
后来村里人终于发现,梁何媳妇的嗓门大的很咧!梁家老大哭嚎老人不公平的时候,她的声音能硬生生压过梁家老大,她还要讲梁家老大不孝顺老人的事,逢人就要讲。讲梁家老大就在一个村里却两个月才来看老人一次,临走还要把他们给老人买的排骨顺回家。老人刚说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检查,老大媳妇的脚就扭了,下不来炕。
有那和梁家老大关系好的,叫她不要讲自己大哥的坏话。万翠就直愣愣地说:“我有什么不好讲的,他都好意思干的事我不好意思讲?你管得了自己的嘴别管我的嘴,我倒要看看你遇到这种事能不能憋得住。”
梁家老大本来旗开得胜,结果遇到了这么大的变数,最后碰了一鼻子灰。村长倒是挺高兴的,他本来就不太看得上梁家老大的做派,只是碍于身上这个职位只能在里面和稀泥,现在万翠挺直腰板了,他也省心不少。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吧,他嘴上还是得劝万翠收留梁家老大一家,这天气可真的是能冻死人的,屋子没了玻璃,那可不跟冰窖一样冷。
他劝说道:“房子是你的,理本来在你这边,但人家都说了是借住几天,你不同意,眼看着家里的大哥冻伤、冻病袖手旁观,那村里人可要嚼你的舌根子了。”
万翠不服气:“我咽不下这口气!就让他一家白白住了?”
村长说:“你不愿意让他们白住,你就收点东西呗。就跟把房子租出去一样,就是面上别说的那么明白,也别跟外面的人说,否则人家要说你们刻薄的。”
万翠心有意动,她自己心里也知道,要是一直拦着老大不准他住进家里老房子,就算以前老大对不起他家,这个时候也一定会被人在背后说狠心冷血。他家还想在村里过,就不能把名声搞得太差。
家里的煤买的不够,这几天梁何一直跟着人家上山砍树。每次梁何出门他都心惊胆战的,别人冷了饿了哪里不舒服了,可以和旁边的人说,梁何说不出口啊。再要是遇到点什么危险,他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村长这么一提醒,万翠就想着,叫他们拿木头抵房租,梁何不用再上山了,她心里这气也顺了。反正老房子其实一直都空在那里,他就是不愿意看到老大家事事顺心才一直不同意。
万翠想明白了,谢过村长给他出主意就准备离开。梁衔月不想贸然进去打断两人,就在堂屋里站了一会儿。她认识万翠,她公婆的老房子就在梁衔月家侧后边,老人病重的时候,她和梁何都是搬过来照顾的。
她叫了万翠一声婶子,正准备和村长说起交易集市的事。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人,高喊道:“村长,梁何家的,梁何出事了!”
万翠眼前一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好似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从里到外凉了个彻底。她全身都麻了,差点没晕过去。梁衔月连忙扶了一把:“婶子你冷静点,你晕过去何叔就更没人管了!”
万翠借着梁衔月的手臂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他咽了两三口唾沫,不住得说道:“对、对,我得清醒着。”
村长也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报信的人语气焦急:“这不是大家一起上山砍树吗,去的时候是一起去的,到地方了就散开来各自砍各自的树,看差不多到时间了就吆喝着一起下山。结果今天到村里了才发现,梁何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