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嘴的漂亮话哄的沈氏喜笑颜开,拿过那串佛珠在日光下细细地看。
百年檀木的独有香味令人心安,却是难得的好物。
她抬了手让绿萼拿了一小小木盒上来,淑怀作势接过,听得沈氏言道:“打开来看看,都是你们女儿家喜欢的好物!”
木盒一开,里头躺着两对羊脂玉镯,水头极好,奶白素净。
桑桑望着那镯,心头忽有些不是滋味。
每月到了日子晨昏定省自己没有少过,刮风下雨也不推辞,日常熬药送上好的餐食。就这样也没有看见过沈氏的好脸。
她攥了攥指尖,觉得周遭目光有些带着讥讽,直直刮入她心底。
段皎与淑环笑作一团,瞧着更像是姑嫂。
眼光瞟到这边,淑环倨傲的眉眼上扬,状似无意说了句:“伯母,今日这宴席可是世子妃操持的,淑怀借花献佛便得了您的赏,会不会不太好!”
沈氏闻言抬起了那双眸子,看了桑桑一眼,安抚道:“你收着便是,你的是你的,她自有她的。”
桑桑强颜欢笑扯了扯嘴角,装作不在意嗔了淑环一眼:“今日是皎皎生辰,我一个长辈凑什么热闹啊!”
她往后头招了招手,墨画便举着木托盘上来了。
上头放着攒金八宝盒,细细密密的金丝缠着楠木盒子。
众人都认出这是如意阁的首饰盒子。
一时间都夸赞段皎竟得了个这样好的嫂嫂疼她!
气氛瞬时又融洽了,众人心照不宣忘了刚刚的事。
直到宴饮结束,也未曾瞧见沈氏与桑桑搭过一句话,更别说是礼了。
本不必送礼,但独独淑环得了,很难不让人猜想国公夫人是否对这个儿媳不满意。
甚至心中世子妃人选其实另有其人。
面上贵女们说了今日哪家的绸缎铺的料子好看,谁戴的簪子时新。
嘻嘻笑笑便过了去。
总算,日头沉了,这宴也便结束了。
和段皎送走了许多人,桑桑觉得今日里所遭的比曾经走许久的路去看庙会还要累人!
盯着奴仆将各家女眷皆送走了,桑桑僵着的身子一时便摊在墨画身上。
只觉这宴饮无趣的很,用光了满肠心思还填不饱肚子。
偏头看了看月上柳梢头,淡黄色的月光倾洒,丝丝落在她的裙摆上。
亦照亮了柳树后头一人干瘪布着褶皱的老脸。
“世子妃,夫人寻你问话。快些去吧!”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桑桑一跳,身子陡然一颤。
墨画扶着人亦吓了一大跳。
走近了些,看的清了些。
原来是夫人身前管事的嬷嬷崔氏,她隐于树的背影里,夜色讲她笼罩。
身上青色的衣裳在没有光的地方暗沉沉的。
夫人身边的人也如她一般,崔嬷嬷带完话便木着一张脸,站在一旁等着桑桑。
这样晚的天了,夫人做何寻自己?
桑桑皱起眉头,莫非为着刚刚宴饮的事。
她试探着问了问:“敢问嬷嬷,夫人寻我何事?若要紧,我可提前备着,省的耽误事。”
崔氏微微动了动头,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未乱一根发丝。
她混浊的眸子看向桑桑,油盐不进说了句话:“老奴不知,世子妃莫要耽搁了。”
无奈叹了口气,桑桑只得跟着崔嬷嬷往前走。
穿过一道一道拱门,走在长长回廊上。两边丫头清一色翠绿比甲,提着灯笼低头立在两旁,有人走过也不抬眼瞧。
静静立在那儿,好像雕塑。
由此,可以看出国公夫人最是重规矩。这正院里晚间更是透着一股死板。
桑桑小心喘着气要跨过门槛,墨画在后头想跟着进去被边上一婢子拦了住。
“夫人只见世子妃一人,余下的人不得进。”
桑桑回头看了眼墨画,示意她在此等着自己。
小口呼着气,她定了定神走了进去。
踩在光洁显的有些冷硬的地板上,桑桑看见国公夫人沈氏端坐在床边一榻上。
后头垫着一青色云纹的团枕,沉木小桌摆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