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抬眸看着段殊,潋滟的桃花眸内满是委屈,欲语还休。
纤纤玉指攥紧段殊手边暗紫色衣袖一角,小心思昭然若揭。
得,自己惹的事又要他来善后;如今倒还摆出这等子无辜可怜的样子,仿若自己负了她!
可以,这女人当真可以。
段殊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看向那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股子风尘气的女人。
眼睛看了看脚底四合如意天华锦纹羊毛毡摊子,冷嗤了声,心头鄙夷。
真是好大手笔,买了个扬州瘦马伺候自己,自己这位大夫人真是好心肠!
他抬起眸子,冷冷地瞧了眼周围,口中语气凉薄:“来人!!还不带下去?”
院子外头急匆匆进来一穿着墨绿罩衫的奴婢,神色慌张踌躇着问道:“世子爷,这位,”像是不知该如何称呼,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这位姑娘该住哪儿?是新辟的院子还是正院耳房内?”
段殊唇角微勾,意味不明道:“夫人给的人,自是要好好安排。”
好好安排,是如何安排?
打头那奴婢急的额头冒冷汗,一时也猜不中世子爷的意思。
是充作下人,还是以妾室的规制来安置,亦或是贵妾?
她是柳姨娘拨到苍梧院作管事娘子的,院内丫鬟小厮一应调动都经过她手。
但此刻,她从未如此刻般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往常,世子妃柔善可欺,缺了这少了那也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也忍着不会往外说。
所以,她可是扬眉吐气一番,得了往常那些姐妹的羡慕。本以为是个冷差事,没想到是个肥差。
“是是,”她忙不迭应道,偷偷抬眼瞧主子的脸色,心头揣摩着用意。
段殊一手拉起桑桑的柔夷,在灯罩明亮烛火下细看,并细细摩挲,确认上回那烫伤已然好了。
显然心情不错,嘴角微微扬起,那皇帝老儿倒是没骗他!
小小一破罐子里装的果真是好膏药。
不见那管事奴才有动作,段殊一手靠在榻边,一手拉着桑桑未松开突然说道:“夫人送来的人,世子妃想如何处置?”
他眉眼低垂,长长睫毛覆盖,看不见眼底的思绪。
桑桑心头没由来一慌,要她说,自是不想再看见这人。但夫君,夫君他究竟是何意?
若不喜,打发走便是;若想要,那留下就是,思及此,桑桑狠狠攥了攥手边的软塌。
看向段殊冷冷的眉眼,桑桑大着胆子两手攀附于他的胳膊上,感受到手底的强壮有力。
心头微微发颤,言语试探着有哀求的意味道:“夫君,桑桑不喜她。可不可以不留?”
美人斜倚湘妃榻,泪眼汪汪,雪腮微红。
美不胜收。
段殊听得此话,阖上眼皮,往常带着不屑的嘴角弯了弯。
“夫人赐的人,是想不留便不留的?”
他睁开了眼,好整以暇看着桑桑,眼底暗处带着点点戏谑,忽闪既逝。
他承认他有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尤其喜看她急,为他哭泣的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
桑桑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没有这般求着讨好过一人,尤其此刻还有外人在。
她这般已是逾矩了。
加之她素来脸皮子薄,这会子听了这拒绝的话,更是难堪。
点点粉红从两靥浮现,缠缠绵绵入了交领襦裙前襟,勾的人心头痒痒。只想揭开那碍眼的裙衫去瞧个究竟。
段殊喉结滚动,眼底带着些火热。
头一回觉得屋内站在那两人如此碍眼!
桑桑没看见段殊如狼似虎的眼神,低垂着头心里正难过,嘴边嗫嚅了几句,说不出成调的话。
只闻几声嘤咛,对于某些自作自受的人来说,这几道声音仿若催命符。
喝了再浓的茶水也解不了浑身若焚的苦!
夫君竟如此早便有纳妾的想法,越发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桑桑身子颤了颤,她本就倚在段殊胸前,这会小声啜泣绵-软似上好的软豆腐轻轻/蹭-在那直缀上。
刚刚入秋,夏热尤在,衣衫单薄,这般动作实在令人难以忽视。
段殊额前青筋跳了跳,本就难耐还见身前人抬起头来,水漾大眼里盈满泪珠,抽抽噎噎道:“夫君既然喜欢,那便带下去好好安置。”
软软的调子直击在心坎上。
柔儿在一旁,见那世子妃扑在世子怀里,心头鄙夷。这会儿顾不上什么,忙欢天喜地谢恩:“奴家谢过世子爷,奴定会好好伺候世子爷。”
聒噪的声音又来了,段殊眉头皱了下。
想到了什么,抱紧怀里可人嗤笑了声,“听清楚了没!爷这院里旁的人倒是不缺,伺候人的奴婢却是缺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