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狭窄的空间生活了近一个星期,唐依觉得自己的耐受力提升了。起初凌单丢下一句「等我」就跟其他人离开了,有一瞬间唐依慌了,但很快的她冷静了下来,只因她目前除了相信凌单以外别无他法。
这一星期间,唐依看着陌生面孔的人被带了进来,也有一些之前就在这的人被带走,而这些被带走的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看着人被带进带出并未有任何规律,有时是深更半夜就将人拽走,有时又成了清晨天还未亮就来抓人。
唐依从一开始身处被抓的恐惧与时常有人消失的恐慌中到后来逐渐平静,进而发现人的忍受能力是会随着环境而有所适应的。这几天,唐依跟那位在车上温柔哄着小孩的女人成了朋友,这样说也许不贴切,其实是唐依单方面观察对方并默默把对方归为友人。
身在狭小的空间为了转移纷乱的思绪,唐依开始观察身边的人。透过观察,女人身边的三个小女孩全是她的女儿,至于为何沦落至此却没看出来。而为何将对方归为友人则是因为她在困境中的善意意外的温暖了唐依。
有次,有两名小男孩受到风寒发着高烧蜷缩在一旁,是她发现不对劲一次又一次求着门外的人给她一些退烧药好让他们退烧。即便被拒绝、被毒打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哀求。最后她并没有讨到药,发烧的两名男孩最后也只活了一个,另一个因为没即时得到救治,没了。
活下来的男孩终日沉默不语,一双眼空洞洞的盯着门。每当门外有动静,他便会直起身向前像是蓄势待发并且凝视着女人。当来人并非来是带走女人时,他就像发条松了的木偶瞬间萎靡,任谁看的都觉得男孩是在护着女人。
这天,门再度被打开,男人进来直接向女人走去拉着女人就往外走。小男孩像疯了一样死死拽着对方不让来人带走女人,眼看自己力量太小就上嘴咬住对方手臂。
被激怒的男人一脚踹在男孩身上,上前就是一顿揍。女人则为了男孩一直在求饶,等男人稍稍气消后女人轻轻的抱了抱男孩对他说「没事得,会没事的……」便随男人离开。
或许是凌单的那句「等我」亦或是女人的种种的善意支撑着自己,即使身陷泥沼心依旧保有善良。可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的唐依动摇了,她开始感到不确定与迷惘,心想「自己这样算不算是坐以待毙?把希望寄託在别人身上会不会到最后徒劳无功」。
负面情绪涌上埋住了原本的希望,这一刻,唐依觉得世界像是坍塌了看不见任何光。在经歷短暂的自我怀疑后,唐依整理好心情重拾希望。她并非完人遇事难免会怕,而身处未知一样会恐惧,只是她适应能力比常人更高因为她的世界崩塌过不只一次。
每次险些崩溃时,唐依总能一次次的从中爬起而心中的寄託正是支持她的唯一希望。
暗无天日的生活依然持续着,直到事情出现转机。这天,房门再次被打开,门外站了一群人,其中有人指挥着将所有人带走就如同来时一个接着一个被赶上了货车。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唐依感到万分惶恐,她不知道车将驶向何处也不清楚此一变故是福是祸。
一路上,车内没人说话各个惊恐万分甚至有的一脸绝望。唐依努力让自己冷静不受他人情绪干扰,虽说前路不明但越是慌张越容易让自己身陷危险。货车摇摇晃晃的行驶一段路后驱渐平稳,车速也渐渐提高最终货车缓缓停下。
货柜的门再次被开啟,还来不及多做反应的唐依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不要动!把手举起来!」,车外的人听到声响并发现被包围后纷纷举起双手。此时,始终沉默的小男孩带着三个小女孩就往车外衝,其他人见状反应过来便也向外跑。
尚未从这一变故中回神的唐依就听到几声的枪响并看到跑远的小男孩倒卧血泊中。事发突然,几声枪响让原本向外跑去的人受到惊吓相继乱窜。最后,埋伏员警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场面维持住。此刻的唐依在一名员警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货车,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的男孩。
不久救护车到达现场,将受伤的男孩送医治疗而其他人也陆续被送离。躺在病床上的唐依,呆愣愣的望着天花板思索着一连串的事故,心里所想的除了担心男孩的伤势外还有那位被带走的女人。
「是怎样的心性,能让看起来柔弱的女人竭尽所能也要为不认识的人求得一丝可能?」
「这样的人如果放在小说中,可能就是所谓的圣母了吧?倘若有主角光环她必定能将孩子救活好凸显他的善良与勇敢。」
「可明知现实并非如此,为何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