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厨房里悄悄给少爷做吃的呢。”管家将药碗放回桌上,指腹按在老夫人头顶的穴位处:“老夫人,我看少夫人还是很关心少爷的,您莫要太担心了,照顾好自己身体才行。”
裴老夫人长叹一声:“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熬多久,裴瑾不想要孩子,也不知道我将来能不能见到重孙,等我到了那一天,双眼一闭,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管家踌躇片刻,建议:“要不,把您的病情告诉少爷......”
“不可。”裴老夫人摇头:“不可走漏了风声,到了那一天,实在瞒不住了再说吧,不能让他整天为了我一个老婆子无心正事。”
熬了两个小时,米粥的香味从瓦罐了里冒出来,还夹杂着一丝丝的糊味。
温一心用勺子舀了一大碗,又找了些咸菜,放在盘子里端去了祠堂。
裴瑾握她的手指,见她白嫩的指尖被烫红了,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给她仔仔细细的抹了药,“从小到大,你是不是从没下过厨房?”
温一心点点头,“这气味跟我以前喝的白粥有些不一样,也不知道哪里没煮好。”
裴瑾端着碗,一连喝了好几口:“味道跟厨师熬出来的一样,很好吃。”
温一心乐了,“我尝尝。”
裴瑾舀了一勺,吹了吹喂到她的唇边,温一心慢慢的吞咽下去,秀美的面孔上浮出一丝笑:“味道确实不错,砂锅里还有,等你喝完了,我再给你盛一碗过来。”
两个人你喂我,我喂你,分吃完了一锅白粥。
夜深了后,温一心在祠堂偏房的矮塌上躺下,裹着毛毯睡着了,裴瑾依然跪着,只是时不时朝着半掩的门里望一眼。
第二天一大早,管家就过来了,让裴瑾起来,去主宅那边吃早饭。
温一心忙扶着裴瑾站起身,跪了整个晚上,他双腿早已经麻木僵硬,半个身子压在温一心的肩膀上,缓了好久才恢复血液畅通。
到了餐厅,老夫人见裴瑾和温一心一起过来,又见管家偷笑着给自己使眼色,便没有再提昨晚的事,只是热情招呼温一心多吃点。
吃完早饭,两人去楼上补觉,裴瑾拿着手机发了几条信息,便抱着温一心躺到了床榻上,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深深嗅了两口,仿佛她身上独特的幽香味道是他续命的东西。
温一心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睡好,紧绷的神经此时此刻已经松懈下来,很快就有了睡意,她把怀里的人推开了一些,“好困,别闹了,睡吧。”
裴瑾见她已经闭了眼,只得松开她,在她身侧躺好。
临近中午时分,温一心在睡梦里被闹醒,睁开眼,见裴瑾正一手撑在她的身侧,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脸颊,正细细密密的吻着她。
窗外温暖的阳光从半遮掩的窗帘照射进来,细微的浮尘在圆形的光斑里轻舞,深秋的风拂过,树叶簌簌而落,在窗外划过一片片的金黄。
裴瑾前所未有的细致温柔,温一心眸色放空,意乱情迷。
就在他宽大的掌心滑落到她腰腹的位置时候,温一心猛然清醒过来。
老宅里并没有配备任何计生用品,她这几天刚好是危险期,万一怀了孕......
想到这些,温一心如一根紧绷的弦,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23章 诉衷肠
裴瑾温热的掌心落在她的后背,原本快要软成一汪水的身子骨突然紧绷住,僵硬的如同一块木头。
裴瑾埋首在她颈窝处的吻停住,他手臂微微用力,撑起身子,同她拉开一点距离,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温一心哪里还有半点迷迷糊糊的样子,她睁着一双不染尘埃的纯净眸子,冷清清的看着他,澄澈的没有半点欲念。
她什么都不说,却无声胜有声,似乎什么都说了,清澈的双眼,抗拒的肢体,都在同他撇清关系,都在阻止他此刻的所作所为。
裴瑾深吸了一口气,躺倒在她的身侧,抬起手背覆在自己的眼皮上,掩饰着眸瞳里的沮丧。
温一心悄然松了一口气。
窗外偶尔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温一心侧头朝外望过去,只看到摇曳的树枝在视线里晃动。
这么躺下去,迟早会出事。
温一心掀开被子,正要坐起身,腰肢上搭过来一条手臂,将她按住了。
温一心被迫重新躺回柔软的床榻上,她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声音里多了一丝紧张,结结巴巴的开口:“裴瑾,快到中午了,万一有人来......”
“我不开门,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裴瑾侧过身,脑袋同她挤在一起,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低声问:“祖母打我的时候,你要挡在我面前,那个时候,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挨的很近,纤长浓密的眼睫毛每颤动一下,都像柔软的小刷子拂过她的脸颊,微痒酥麻,电流般窜到她发烫的耳尖。
男人气息浓烈,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呼出的热气只往她的耳蜗钻,温一心受不了,想要挪开一点,脑袋往窗外偏过去,又被他的大掌捧住脸扳回来。
裴瑾嗓音低沉如烈酒,透着迷醉的醇香:“告诉我。”
温一心老老实实的开口:“没想什么。”
裴瑾讶异:“嗯?”
温一心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什么也没想,当时看到祖母气成那样,不敢拦她老人家,又怕你被打出个好歹,就去挡了......”
她想了想,抿了抿唇,声若蚊蝇:“可能是本能吧。”
“本能?”裴瑾在唇齿间细细咀嚼这个词,浓墨般漆黑的眸底仿佛有华光闪过,言语里多了一丝戏谑:“只听说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的本能,还没听说过挨打的时候直接往前凑的本能。”
温一心听着他打趣的话,却突然间失了神,良久才道:“这世上那么多人,总有人会为了心里爱的那个人奋不顾身的。”
她心中结了痂的伤口无意中被人撕开,再也躺不下去了,用力推开他,坐起身,捡起地上的衣衫,将后背对着他,一件一件有条不紊的穿好。
裴瑾被她推开,也不恼,跟着坐起来,侧身靠在床头柜的软枕上,看着她薄瘦纤弱的后背,大掌去掐她蒲柳般不盈一握的细腰,试探般的问:“你刚才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很清楚,她对他的感情并没有深到奋不顾身的程度,否则,也不会抗拒怀上他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