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一心扔了手机,抬手捂着脸,心脏处仿佛被人用力攥住,疼的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扔在被褥上的手机铃声大作,温一心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指尖哆嗦着,划开了接听键。
她颤巍巍的嗓音里透着一丝哭腔:“裴瑾,我怕!”
她的语气里满是惊惧过后的惶然和无措,却哽咽着再也说不出别的言语。
裴瑾听到她的声音,一颗心仿佛被揉碎了,却不得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温声安抚她:“别怕,我很快就过去陪你。”
飞机快要起飞,他不得不挂断电话:“乖乖的,你先睡一觉,醒来就能看到我了。”
温一心听到他的声音,六神无主的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她听他的话,放了香片在香鼎里,翻出两粒安眠药,喝了温水吞进了药片后躺到了床上。
只能用这种办法,逼着自己不去想刚才开棺的血腥画面。
裴瑾是乘坐私人飞机,独自过来的,身边一个助理和保镖都没有带,他的宾利车停在清雅苑的门口,推开车门,就看到满地还未来得及打扫干净的纸钱以及正在被保洁清理的花圈。
他锃亮的皮鞋踏在那一地的纸钱和花圈上,敲响了清雅苑的大门。
管家和赵姐在监控屏幕上看到来是裴瑾,立即打开了门。
裴瑾抬脚径直往楼上走,问:“一心怎么样?”
赵姐看着裴瑾冷峻的神色,胆战心惊:“我刚才去看她,已经睡着了。”
“这件事尽快处理好,裴氏的法务团队和公关部门全部归你调遣安排。”裴瑾脚步不停,片刻后身影便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协助警方揪出所有送这些东西的人。”
推开主卧的门,裴瑾大步走到床沿边,一抬眸,便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小药瓶,他眯起眼,视线扫过上面的字迹,眸底寒光乍现。
他抚着温一心的脸颊,轻声唤她:“一心,醒一醒,快醒一醒。”
也不知道她究竟吃了多少片安眠药。
裴瑾心急如焚,索性将她扶起来,正要连人带被褥抱起去医院,好在温一心睁开了眼。
她困倦的眉眼里满是茫然,澄澈的眸底仿佛蕴着一汪清泉,怔怔的盯着他。
裴瑾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忙问:“你吃了多少安眠药?”
温一心脑子似乎有些迟钝,她含糊着回答:“两片。”
手指用力揪扯着他的袖口,将脸埋在他的怀里:“裴瑾......”
裴瑾抱着她,温热的掌心隔着薄薄的绸面睡裙,抚着她后背的脊椎骨,嗓音低哑暗沉,却透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沉稳:“别怕,没事了。”
温一心被他搂抱在怀里,男人身体的余热透过衣衫源源不断的传到她的身体里,驱散了她骨子里浸透的寒凉。
似乎每一次绝望之时,裴瑾都陪伴在她的身边。
裴瑾抱着她仿佛抱着整个世界,“跟我回宣城好不好?”
似乎生怕她拒绝,没等温一心回答,忙补充一句:“姜恒也在宣城。”
温一心轻声:“嗯”。
裴瑾冷白的长指从她乌黑浓密的发缝里穿过,拿起风衣外套将她包裹住,俯身抱起她,带着她往外走。
温一心闭着眼,安眠药的药效还没有过去,她整个人昏昏沉沉,任由裴瑾抱着她驱车离开,上了私人飞机,一路到了桐景苑。
她睡得很熟,梦境里的画面断断续续的浮现在脑海,久远被封存的记忆如碎片般被一点点的拼凑起来。
本以为回了桐景苑后,温一心睡一觉待安眠药的药效散了便会醒过来,哪知她却生病了。
温一心浑身发冷,却又热的难受,连呼吸里都仿佛夹杂着流火,灼烧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沉浸在过去的时光里,无声的煎熬着,挣扎着,仿佛将从前的痛苦又活生生的经历了一遍。
袁谦合上医药箱,“烧的太厉害了,暂时醒不过来,送她去医院住着吧。”
裴瑾看着躺在床上,眉心紧蹙着,脸颊浮出不正常红晕,双眸紧闭着的温一心,无计可施,只能依照袁谦的要求,送她去了私人医院。
姜恒和裴瑾轮流去医院看她,温一心偶尔睁开眼,却仿佛看不清身边坐着的人,又闭上眼沉沉昏睡过去。
裴瑾问医生:“怎么回事,都一个礼拜了,她为什么还未退烧?”
医生皱着眉头:“病人的高烧应该不是身体导致的,很有可能是心理原因导致......”
裴瑾指腹抚过温一心烧的起皮的唇:“心理原因?”
温一心似乎又陷入了梦魇里,她秀气的眉心紧拧着,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溢出来,口中胡乱叫着姜恒的名字:“我不嫁,姜恒,我不要嫁人!”
裴瑾愣住,抬眸看向病床另一边坐在轮椅上的人。
姜恒脸色大变,握住温一心紧紧揪着床单的手指,低声开口:“好,不嫁就不嫁......”
在他低低沉沉温柔嗓音的安抚中,温一心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一点点的安静下来,重新陷入昏睡之中。
她的手指依然死死抓着姜恒的手指,犹如抓着自己的命运,不肯松开。
裴瑾看了眼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站起身往外走:“你守着她,我出去一趟......”
“裴先生。”姜恒喊住裴瑾:“这件事,我们第一次在碧落园见面时,我就同你说起过,她可能已经想起来了。”
裴瑾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指把玩着一根烟,抬手扯了下领带,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