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芋不动声色地合上菜单,“没有人忌口吧?那就每人一只松叶蟹。”
侍应生:……
侍应生:“小姐,您看一下菜单,一只松叶蟹一千八,重量有四点五斤。”
阮芋:“哦,那就先来一只吧。”
劳动和国庆憋笑憋得全身都在颤抖。
许帆正想问阮芋你现在还好吗,精神看起来真的不太正常,就见她飞快捞起右手边一个白色陶瓷杯,双手捧至唇边,张嘴猛地喝了一大口。
许帆:……!
舌尖碰到冰凉的液体,阮芋什么感觉也没有,直到含了一大口到嘴里,液体触及喉咙,她才察觉到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他妈不是她的杯子!
许帆这杯zombia,杯身和阮芋的果汁极为相似。zombia是烈性鸡尾酒,最低的也有二十几度,许帆酒量好,她这杯度数超过四十,快有白酒那么烈了。许帆虽然不知道阮芋做过移植手术,但知道她滴酒不沾,这一口烈酒猛吸进去,直接把她给看傻了。
阮芋缓慢放下杯子。
腮帮子微微鼓着,酒还含在嘴里。
桌上其他人热聊不停,只有他们这一角莫名寂静。
国庆和劳动处在状况外。不就是不小心喝了一口酒吗?为什么连樾哥都突然石化了?
阮芋终于看见萧樾望着她的视线产生明显的情绪波动。
他微微皱着眉,薄唇紧抿,似在用眼神告诉她:快吐出来。
你没事吧?
阮芋也用眼神回敬他:你让我吐哪?
吐桌上,吐地上,还是……吐回许帆的酒杯里?
老娘不要面子的?
更何况还是在你面前……
阮芋看着他的眼睛,喉咙一滚,咕隆一声,把嘴里的酒全部咽了下去。
“嘶……”她的脸整个皱成小丑橘,“好辣啊……”
许帆伸手顺顺她的背:“喝点果汁吧,这个酒很烈的。”
就算只喝一口也有可能醉,更何况是阮芋这种完全没酒量的女孩子。
阮芋不仅没练过喝酒,她的基因也很菜,老陈和老阮都是酒桌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一杯倒,稍微喝多一点就开始睡觉,或者神志不清地微笑静坐,唯一算得上优点的就是他俩都不会发酒疯,喝醉了之后很平静,阮芋觉得自己如果喝醉了大概率也是那样,只不过她从来没有尝试过。
直到今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帆发现阮芋不怎么说话了。
酒桌上其他人都有点疯。今天是大家毕业后第一次聚餐,半数人踏上社会大舞台,又逢中秋佳节北漂在外,情绪多少有些激动,就连萧樾,喝完两杯蒸馏酒之后也开始红的黄的白的来者不拒,和萧樾聚过餐的都没见过他像今天这架势,于是氛围更加高涨,几轮下来,好几个男生都开始晃悠,相比之下女生们很沉得住气,几乎没人喝大,许帆扫了一圈,唯独发现阮芋看起来不太正常。
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涨得通红,素来狡黠的杏眼此时呆愣愣地盯着桌面,唇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无论谁和她说话,她只摇头或点头,很少开口,安静得像个瓷娃娃。
明天是工作日,大家都不敢闹太晚,许帆看现在已经有几个人喝懵了,便叫劳动去结账,她自己招呼大家散场。
楼下换了个流行歌手,声嘶力竭在唱《人质》。
“……在我心上用力地开一枪
让一切归零在这声巨响……”
许帆扶着阮芋站起来,阮芋安静地眨了眨眼,对她报以微笑。
除了不怎么说话,她行动完全自如,像平常那样勾着许帆胳膊,微微侧身离开酒桌。
绸缎质地的芋紫色裙摆轻轻擦过男人裤腿。
就这么错身而过,萧樾坐在座位,黑眸映出桌上空碟倒盏,一片狼藉。
“……如果爱是说什么都不能放
我不挣扎反正我也没差……”
劳动结完账回来了,脚步声踩着情歌节拍,浅浅敲在萧樾耳膜。
许帆已经带着阮芋走了,劳动便和他的兄弟们一起,慢腾腾地缀在后面。
北城昼夜温差大,走出酒吧的那一刻,阮芋轻轻打了个寒战。
身上很热,所以她并不觉得冷,左手挽着许帆,像许多年前那样,悠悠然走向不远处的打车地点。
国庆和劳动不知聊到什么,咋咋呼呼的笑声被风吹到前方的女孩耳边。
阮芋挽着长发,回头望了一眼。
他们三个怎么不穿校服哦。
又一阵冷风袭来,阮芋才混混沌沌地想起,这里已经不是一中校园了,要不然真真应该正挽着她的右手,讨论等会路过食堂要买什么夜宵吃。
她忍不住再次回头,眼睛弯弯的,总看不够后面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