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芋跟在萧樾身后, 目光不经意落在他背在身后的两只手上。
那动作, 配上傲慢冷硬的气质, 活像个视察车间的工厂领导。
阮芋一边想笑,一边又有点不自在。
姓萧的看房倒是认真,检查窗户采光,研究管道构造,测试家具耐用度,时不时也转过头询问她的意见,但是那双手自始至终背在身后,都没想过过来牵一下她,或者揽揽她的肩膀之类的。
说出来谁敢信,领证好几天了,他们连手都没有正式地牵过一次。
也难怪中介大哥刚见面的时候心直口快问他俩:“您二位是合租吧?”
萧樾当时皱了皱眉,回答说他们已经结婚了。
这会儿看完了第四套房,两人都很满意,接下来还有一套,他们意思意思看了一下,金乌西坠之时结束了今天的行程,就这么定了第四套,搬过来的第一天签租房合同。
离开小区的路上,阮芋才想起来问萧樾那套房的月租,萧樾沉吟片刻,坦诚答:“一万九。”
“一……万……九?”
阮芋惊呆了,手忍不住探下去夹紧自己的包,樱唇嗫嚅道,“比我工资还高,我可能摊不起……”
“你摊什么?”
萧樾用指节敲了下她的脑袋,“阮芋同学,需要我提醒你吗?咱俩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没必要分那么清。”
低沉含笑的话音落下,阮芋敛了敛眸,小幅度点头。
夫妻一体这个观念令阮芋心生悸动,她眨了眨清亮的双眸,温声说:
“那我们家里以后的日常开销,就由我来出吧。”
我们家里。
萧樾勾唇:“没问题。”
来到小区门口,保安亭的人行过道有些窄,两个人并肩不方便通过。阮芋快一步走到萧樾身前,谁知迎面恰好驶来一辆小电驴,车速很快,眼看刹车不及就要擦碰到阮芋,萧樾眼疾手快地捉住她手腕,匆促往后一拽,将她带离通道口,躲过了危险的碰撞。
阮芋暴脾气上来了,张口便冲骑小电驴的小哥骂道:“靠北,吓死我了,你会不会开车啊!出门之前不知道把你的宝贝眼睛带上吗!”
小哥吓得魂不附体,一边骑车一边回头连连道歉。
小哥走远后,阮芋缓了缓神,才发现自己这会儿正倚在萧樾怀里,手臂贴着他坚实宽阔的胸口,泼妇骂街的模样也被他尽收眼底。
阮芋脸微红,见他一直垂眸盯着自己,忍不住梗着脖子凶巴巴道:
“干嘛,现在后悔和我结婚已经太迟了!”
“不后悔。”
男人轻笑道,“是我上赶着。”
说罢,那只此刻依然扣在阮芋腕间的大手忽然毫无征兆地向下滑了滑,触碰到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指尖探入她微微濡湿的掌心,轻轻摩挲了下,而后继续下滑,修长的手指收拢,将那只柔夷完整地包裹进手中。
阮芋一瞬就歇火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十六岁那年,仅仅是牵手这样青涩的举动,也让她心跳怦然,曾经躺在一中宿舍单人床上的许多个夜晚,她都热切地期待着有朝一日萧樾能像今天这样牵住她的手。
尽管迟来了很久。
但是那种向往的心情,从来没有变过。
两人牵手的动作渐渐从大包小变成了十指相扣。
阮芋时不时用余光偷觑萧樾的侧颜,看到他那张脸上的神情依然维持得云淡风轻,唯有唇角始终上挑着,浅浅的一抹弧度,许久都压不下来。
明明走到路边就可以打车,他们却漫无目的地从小区门口一路走到了道路尽头的十字路口,终于舍得暂时放开交握的手,打车回各自的住所。
下周周中便着手搬家。
萧樾的东西很少,整个宿舍搬空,不过一箱衣服,一箱书和半箱生活用品。阮芋刚搬到北城住了二十来天,东西也不太多,收了五六个箱子,搬家公司的一辆小面包车完全够装。她坐在副驾驶,萧樾和她的行李一起待在车舱,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开到他们的新家芳华里花园18号楼下。
萧樾白天要上课,阮芋也要上班,两个人又心照不宣地不想拖到周末再搬,于是只能在夜里行动,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快九点,所有东西一股脑儿堆在客厅,这会儿也不好叫整理收纳师上门,两个人各自把床铺上,必要的生活用品整理出来,其他东西暂且就这么堆着。
客厅一片狼藉,萧樾靠坐在沙发上,懒懒地架起一条腿,手臂松松垮垮地伸长,漫不经心搭到旁边的阮芋肩上。
“动不了了。”
他装模作样道,“手好酸,肩膀借我搭一会儿。”
阮芋体力差,显然比他累多了。她没啥表情地瞋他一眼,摸出手机点外卖,问萧樾想吃什么。
萧樾:“什么都行,我很好养。”
阮芋记得他确实不挑食,有啥就吃啥,以前在一中食堂一起吃饭,阮芋不爱吃的洋葱也都是他挑出来自己吃掉。
“好不好养要日久天长才能见真章。”
阮芋嘟囔了一句,在外卖软件上凭自己喜好点了两份车仔面,下完单才递给萧樾看,还要假装民主地问一句,
“可以吧?”
萧樾仗着自己视力好,脖子都不动一下,淡淡地扫了一眼。
“嚯。”
他欠了吧唧地扯唇笑,“被包养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