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一在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扯进了一片漆黑的境地,他心中茫然,面对未知的虚无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他遵从他的本能往前进,虽然此时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脚,但他认为自己有在前进。
他得将「永远不要答应周衍任何奇怪的提议」写成标语贴在他的书桌上──这是黎一此时混乱的脑袋唯一能想的一件事。
在前进了不久的一段时间后,黎一看到了前方一丝亮光,还没等他靠近,那光线就迅速地朝他靠近,将他整个人吞噬。
然后黎一张开了眼,他醒了。
……但好像又没醒,
黎一看到天花板上的几盏崁灯,这并不是他家,而就在他注意到这件事的同时,一阵疼痛从他的脑袋中央炸裂开来,从未感受过的剧烈头痛让黎一忍不住蜷缩起身子,双手抱住头部,双脚用力地蹬着床单,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是刚才那个白痴试验的后遗症吗?黎一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脑袋,像是要把手指插穿头盖骨那样的力道,他总觉得他的大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让他头疼到不行,让他很想剖开自己的脑袋把那个疼痛的根源挖出来。
好在这个头疼并没有持续下去,虽然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才消退,但他觉得像是过了一整天。
现在黎一终于能够将手从头上拿下来,他感觉到手指滑过细长的头发。
……等一下,细长的头发?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间还残留着几根被他扯下来的褐色发丝,接着他将手仔细的看了一遍,那也不是他萧黎一的手,然后他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脸,嗯,感觉也不是萧黎一的脸,虽然看不见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但心里已经有底了。
这种情节是真实存在的吗?
黎一环顾四週,一个简单的卧室,房内只有床,衣柜和一组桌椅,桌子靠在窗边,上头的东西堆得乱七八糟的,有手錶、小公仔、书、还有一些一眼无法辨识是什么东西的物品。
现在黎一已经管不了那头疼残留下来的馀韵,他想下床,结果才稍微掀开被子,他就停下了动作。
哭爸,这个人为什么裸睡啊?
黎一开始觉得头疼似乎又加剧了,他找了找床铺上头,没找到任何一件衣物,想说去衣柜里面拿,但是又不能接受自己赤身裸体的走动(即使这并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于是他抓起被子包裹住自己,他这才伸腿跨下床,但是他才走第二步,就踩到了垂在地板上的被子布料,一个踉蹌直接摔在地上,还顺势勾倒了椅子,一阵碰撞声在房间里回盪了几秒。
黎一觉得自己肯定是用不惯这种长度较短的腿所以才绊倒,他正要起身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前来的某人已经看到了裹着被子倒在地上不动的周衍的身影,有些焦急地问:「叔?你还好吗?」
有其他人在?是室友吗?还是家人?黎一此时想起了周衍昨天跟他提过的养子。
不是说没和好吗?这不是还挺关心他的?这下好了,我还要应付他儿子,让我原地暴毙算了。黎一自暴自弃的想,然后撑起身子,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长着西方脸孔的英俊男人,那人有着一双湛蓝的眼睛,像夏季的天空一样的蓝。
面对这张并不全然陌生的脸,黎一不自觉地开口:「呃,学长?」
听到眼前的人对自己的称呼,方目清露出疑惑的表情。
「什么?」
难怪他觉得这个嗓音好像有点熟悉。
因为实在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会遇到认识的人,黎一的大脑大概当机了三秒,现在他好希望时间能暂停个五分鐘,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现在他得到的所有资讯。
首先,先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我现在是在操作周衍的身体,周衍他妈的裸睡,所以我得起来找一套衣服,接着我摔到地上,暂时不想起来,方目清听到声响进房查看,然后昨天周衍跟我说他有个养子,他的养子母亲过世,生父不要他,方目清也是。
加上周衍很有钱,这房子八成是自己买的,以方目清的年纪,应该不太会选择跟房东住同一户,而且以对方的称呼和听到声响马上进房查看的举动,感觉两人有一定程度上的亲密,比起室友,更像是……
方目清八成是周衍的养子。
方目清居然他妈是周衍的养子。
黎一得出了结论,但在这期间时间并不会如他所愿暂停,于是他就保持着那张不可置信的脸和方目清对看了十秒。
「……没事,我刚刚梦到以前当兵被学长干飞的事。」黎一回过神了,给自己刚才的称呼随便编了个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