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万寿宫,方御史悄悄同颜相吐槽,“公主殿下简直深得太后娘娘真传。”
颜相悠然的迈着步子,“公主自幼养于娘娘膝下,有些像也正常。”
方御史简直想吐血。
荣烺所为立竿见影,原本国子监一分为二,也得有地方才能分出去。内城拥挤,唐祭酒也没想在内城寻地方,他看中了外城的一座前王府花园。
说前王府,是因为这是先荆郡王的御赐宅子,荆郡王过逝后,除郡王爵,这宅子也便重收归内务司所属。
唐祭酒想用这地方,荣晟帝都答应了,内务司却很不愿意给,如今还在推三阻四。
原本还有的官司打,颜相说了句话,内务司乖乖便把宅子给了国子监。连里头一应桌椅用具,工部也说只要宅子收拾出来,一月之内给配齐当。
唐祭酒觉着,这莫不是老天爷开了眼。
他人不是自欺欺人的性子,过去请教齐尚书,才知其中缘故。
当初齐尚书让他走公主的门路,他还觉着公主年少,偶尔能帮着在万寿宫说话就没白烧这柱香。却未想到,公主竟能帮到他这样多。
齐尚书对此也很意外,到万寿宫给郑太后请安时,特意拐个弯给荣烺问个安,顺带打听此事。
荣烺正踩着竹梯摘梨子,梯下林司仪提着篮子,接荣烺摘的梨子。见齐尚书来了,荣烺踩梯子上,一手握着梨树枝,一手挥了挥,朝齐尚书打招呼,“齐师傅,您怎么来了。”
齐尚书笑,“臣掐指一算,殿下院儿的梨该是熟了,特来殿下这里讨果子吃。”
“那你来得巧。”荣烺说,“齐师傅,我给你摘个大的。”
齐尚书看她要往树上爬,连忙说,“小的就行,小的也甜,公主快下来吧。”
“我小心着哪。”荣烺别看略有些小孩子的圆润,却当真手脚灵活,羊皮小靴子稳稳的踩在梨树的横枝上,嗖嗖摘俩大梨,一手一个扔给齐师傅,“齐师傅,接着!”
齐尚书袖子一抬,俩梨就被他笼袖里了,一边心惊胆战,“你倒是留一个手扶着树啊!”
“都说了没事。”
荣烺灵活极了,向下踩在梯子上,离地面还有两阶的时候,她刷就跳下来了。
齐尚书说,“看摔着就知道疼了。”
“怎么可能摔着,我会走就会爬树了。”荣烺吹牛。
齐尚书点点头,“嗯,据我所知,会走就会爬树的只有猴子。”
荣烺哈哈大乐。
林司仪过来,拿走齐尚书袖里的梨子,交给宫人洗干净。又令人备下茶水,天色还早,难得无风,温度尚暖,便在廊前置下一套竹编桌椅。
荣烺坐一把竹椅,齐尚书坐一把。
齐尚书方说到正事,“臣特意来向公主道谢。”感谢公主帮忙,国子监省去不少琐碎。
荣烺也不是那种为善不与人知的性格,不过,她并不因此居功,“我主要比较讨厌有人用八竿子搭不着的事弹劾唐祭酒,正事还忙不过来哪。这个时候,大家应该帮助唐祭酒才对啊。”
齐尚书立刻大拍荣烺马屁,“是,是,殿下说的对。”
被齐尚书一夸,荣烺也有点美滋滋。
荣烺这样肯帮忙,虽然是个单纯的傻姑娘,可齐尚书是个义气人。齐尚书就道,“公主义薄云天,臣心内钦佩,必得报答公主。”
荣烺笑,“不用啦,我就是想唐祭酒能顺遂些。我做这些事,也不是为了让齐师傅你报答我。”
“这是公主高义。臣已经想好要如何报答公主了?”
荣烺好奇起来,“怎么着?”
齐尚书道,“公主经常出门,还偶有令旨颁下,我看公主尚且没有自己的金印。公主是陛下唯一爱女,早些请封也是情理之内。”
公主是有相对应品阶的,像荣烺是未成年的小公主,也是公主。只是因其尚未册封,便没有公主的正式金印。如荣烺的令旨,若按法度而言,用私印不合规矩,得用她公主的金印方可。
但因荣烺年岁小,尚无册封,便无金印。
如今齐尚书提的,就是想为荣烺提前册封。
公主册封,皇子赐爵,这些事,礼部正管。
荣烺当真年幼,还不了解册封的意义,对此也不热衷,“这急什么,我及笄时自然就册封了啊。”s
“早一点岂不好。”
荣烺不谙世俗,却心性极为聪明。她意识到原来齐师傅是真要报答她,荣烺对册封没兴趣,她说,“齐师傅你要还我人情啊,册封就免了,你记着欠我人情就行啦。等我什么时候要你还,你再还给我。”
她打算把这事暂且记下。
齐尚书笑,“公主刚不说不求报答么?”
“是啊。我本来就是想让唐祭酒心无旁鹜的去做事,可齐师傅你非要报答我,那我就暂且记住这事儿呗。”
看荣烺一幅伶牙俐齿的聪明相,齐尚书也笑了,提醒她,“那公主可得记好了,最好及时变现,不然哪一天臣忘了也说不定。”
正巧林司仪端来果品,荣烺拿个大梨,对齐尚书说,“那我就弄这么个大梨,咣咣咣敲你三下,兴许你就想起来了。”
说着把梨放齐尚书手里,“这个又大,熟的又好,齐师傅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