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了手,鲜血仍持续外渗。符黎的目光随着一粒血珠滑落,问他:“你真的知道这是错吗?如果你知道,就不会让这个杯子从桌上掉下来。如果你在乎我,就让我安静一会儿。这个要求很过分吗?半小时都不行?还是说其实你根本不在意,反正我会原谅的,反正我很好说话,反正你也不喜欢我……”
如果选择了过去,就难免不断回忆起过去的事。刹那间,她觉得他们的感情就像摔在坚硬地板上的玻璃,透明,支离破碎。她无法厘清这直觉的源头,也许不是凭空而来,也许它从始至终都埋在她的深处。
“你只是不甘心输吧。”滥用的语词,扭曲的概念,她的眼泪混淆地夺眶而出。“你只是喜欢竞争,喜欢被吊着胃口。我是被迷惑了才会推开别人……”
“我爱你,阿黎,你知道的。”
卫澜没有处理伤口,而是第一时间紧紧抱住她。他身上那股干净的香味还没散尽,温暖地环绕在周围。
“我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她快要嚎啕大哭,如同酒后醉态的模样。“如果你仔细了解你每一任大学女友,你会发现她们都很可爱……你只是在我这里花了更多的时间,只是因为这个……”
“是啊,每个人都不一样,所以我只爱你。”他抬起没受伤的左手缓缓摩挲她的头顶,再往下滑,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她时而翻起以前的事。无论做什么都没办法再弥补他荒唐的个人历史,但卫澜多少了解了她一些,明白她忽然变成发脾气的小女孩也不仅仅是因为那段过去。“期末了,压力很大吧。但是算一下每小时写一百个字就能写完,慢慢来,好不好?”
——他一下就能找到她情绪的症结。狡猾的人,符黎泪眼朦胧地想。
“我写得很差,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她在怀里抽泣,然后曳住他的上衣下摆。卫澜不阻拦她的泪水,让她把浑身的重量都靠过来。“期中你也这么说,结果作业得了94分,不记得了?”
“那是因为老师给分比较宽容……”
“但是你明明讲过他很严格。”
“对啊,他特别严格……”
话音落下,卫澜微微笑了,符黎听见他的笑意从头顶传来,温柔地陷进她的耳朵。事实上,朝夕相处后,她已经了解这就是他面具下的本性。她推开他,察看手上的伤口,可他对她说没关系,就算什么都不做,血也能自然止住。被玻璃割伤的时候他懂得收手,但他不会避开她,即便她想要剜出他的心脏。符黎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停止伤害,一直在把过分沉重的东西加之于他,甚至不确定以后还会不会重蹈覆辙。她知道他爱她。她知道这一点,却不知道如何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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