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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 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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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从前过得太容易了,梁庄头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新东家,出手竟如此敏锐果决。

梁庄头跪地磕头求饶。

“你从前是皇后娘娘庄里头的家奴,仅凭私收佃户一事,我确不好直接将你如何,不过……”竹姐儿淡淡道,“你若是做了其他的腌臜事,被县衙查了,便不算我能左右的了。”

梁庄头瘫坐在地上。

庄头们在田庄里属于一霸,名声大多不好,轻则假托威势、逼勒小民,狠则占人土地、污人妇女、诬人性命。

梁庄头下场会如何,全看他平日里做过些甚么。

竹姐儿叫人押梁庄头下去好生“歇着”,又寻来了长舟,如今的张管事,说道:“张管事从前跟在淮弟身边,学得一身本事,眼下有件事要张管事去办。”

“全听三小姐吩咐。”

竹姐儿让长舟去查一查梁庄头,看他手里头有多少不干净的事,言道:“但凡有违大庆例律的,便送去给县衙处置罢。”

“是,三小姐。”长舟退下。

……

梁庄头私底下再风光,其本质也不过是个奴仆,还是个已经改记到了竹姐儿名下的奴仆。

竹姐儿料理了他,庄子干净了许多。

她把不在契上的十几户佃农放了出去,将梁庄头侵占的田地归还他们,也算行善积德了。

春暖易困,午后,竹姐儿靠在榻上闭目,却无睡意——在宫中数年,她已经养成了闭目假寐、耳听八方的习惯,纵使是休憩,也睡得极浅。

一点小动静也能醒过神来。

沈姨娘蹑步轻声进屋,竹姐儿醒来。

“我吵到你了?”

“不曾。”

竹姐儿应道,挪了挪位置,让娘亲坐过来。

母女二人相依偎。

“这样的时光,总觉着不够。”沈姨娘握着女儿的手说道。

“那女儿就一直陪着小娘。”

“傻丫头。”沈姨娘借此进入正题,说道,“你总有一日是要嫁人的……你父亲辛苦积攒功劳请赏,换你出宫,为的就是不耽误你。”

竹姐儿应道:“女儿省得。”

只是数年来,她已习惯独自想事、行事,自作打算,如今出宫谈及婚事,要找个相知相靠的,难免不能习惯——她心里还未空出这么一个位置来。

李水生看似老实勤恳、待人和善,实则懦弱无能,不能自己做主;安平世子见色起意,仗势欺人,伙同尚书府一起算计她,逼得她入宫为仆;安平郡王府处心积虑,想借她联姻挟持景川伯爵府……

这些糟心事是消磨不去的,让她不得不慎重选择。

竹姐儿应道:“世间虽无尽善尽美,却也不能将错就错,好不容易避开的路,女儿断不会再踏上去……若是回过头来,还是嫁了李家、燕家这样的门第,女儿受的那几年苦有何意义?”

沈姨娘无奈又心疼,她替女儿捋了捋额间的碎发,言道:“你总要试着去挑一挑、选一选,才知晓他们中有没有个好的、合适的,这是你为自己争来的……老爷夫人又宽容开明,在这世道里于女子而言已是极难得。”

又建议道:“娘亲觉得杨夫人就颇有诚意,夫君是大理寺少卿,她家长子年岁虽比你小了一些,但也不过三岁,并不打紧,你若有意,便叫你弟弟去打听打听。”

这位杨夫人送了三回拜帖,皆被老太太以身子不适婉拒了,相比于其他,确实颇有诚意。

沈姨娘说出这样的建议,私底下必定已打听了一番。书香门第,婆母看重,两家步步登高,竹姐儿的日子就能越过越好。

然则竹姐儿兴致缺缺,她见到了小娘神色颇有些期待,应道:“杨夫人下回还送帖来的话,便见一见罢。”

“我一会儿便去同老祖宗报一声。”沈姨娘欢喜道。

聊及伯爵府的奴仆,竹姐儿问道:“小娘,我总觉得府上的奴仆做事不比以前,有些懈怠,是不是我刚从宫里出来,眼光太挑剔了些?”

“确是懈怠了不少。”沈姨娘叹了口气,道,“老太太年迈,夫人不在,我只是个妾室,说话不作数,你弟弟半大不小,忙于课业……她们自然挑这个时候耍懒。”

竹姐儿了然,结合梁庄头的事,若有所思。

隔日,竹姐儿便去找了祖父祖母,她先是说了宫中的一件事——

早些年万安宫的郑贵妃为圣上生了皇子,圣上赏了她数十倾的皇庄,就在大兴县南,赐皇庄名“万安宫庄”,可谓极宠。竹姐儿出宫前不久,有件事闹到圣上跟前去了,正是与这万安宫庄相关。

有人状告郑贵妃监管皇庄不力,放纵家奴庄头为非作歹,逼得庄内数百户佃户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纷纷出逃。其中一个庄头是郑贵妃乳母之子,在庄内大肆掳掠民女为妾,妾室、通房有三十余个,因强取豪夺还曾闹过命案。

圣上对此等行径深恶痛绝,派人去查探,结果确有此事。那些刁奴被杖杀责罚自不必多说,郑贵妃也因此受牵连被责罚,圣上生怒,宠爱大不如前。

竹姐儿同祖父祖母说道:“父亲母亲不在京都,府上庶务不勤,奴仆偷闲耍滑,眼皮底下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郊外的诸个庄子?只怕庄头们跟着其他门府,把外头那些歪风邪气也学了去,在庄子里横行霸道。”

又道:“宫中各妃嫔的庄子皆肃查了一遍,但有犯者,一律论处,想来等朝廷闲出手,便会逐一肃查京畿周边的大小庄子。父亲仕途正盛,两位弟弟学问深、前途大,不免会招小人觊觎眼红,万一伯爵府的庄子里查出了些甚么事,被人诟病聚敛无厌、迫害佃户,扣以不仁不义的骂名,恐怕清者也难自清。不如让孙女带人先清查一遍,若有犯者主动送官,再替以贤德之人,严加看管庄子,以绝隐患。”

宫中妃嫔之间最善相互拆台挑刺,于那等环境之下,竹姐儿已习惯于防患未然,凡事多想一步。

老爷子、老太太听后,觉得竹姐儿考虑周到,自然应允,又夸赞竹姐儿心思通透。

竹姐儿雷厉风行,找来了申大一家和长舟一家,言道:“申管事是跟过父亲的,张管事则跟过淮弟,此番劳你们两家人跟我一同下庄子查个仔细,切莫顾及平日里相识的颜面,严查严纠。”

烛下有暗,伯爵府再是清白,庄子里也曾发生有不快之事。数日之后,田庄的五个庄头和园子里的七八个婆子被揪出来——或擅自涨佃户租子,或逼娶逼嫁,或招聚无赖群人玩叶子牌敛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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