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没多久便是年。

年底顾青山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江一橙一直陪他忙到正月廿六才回家。

回去的路上她问他：“不回去祭拜外婆吗？”

她其实一直都很疑惑他这么多年都没回来，那年底也不回来祭拜吗？

“去，但不是回这里。”

往年他没家，也没啥牵挂，到处跑，到了年底便会前往外婆的家乡看看。

江一橙疑惑看他。

顾青山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视线有一瞬的恍惚，回忆慢慢飘忽回到过去。

外婆病逝的那一年。

有一阵子小老太婆病得迷糊，嘴里一直念叨着回家。

顾青山不解。

家不就是在这里吗？

回家？

回哪里？

待到外婆清醒过来后才从她嘴里得知，她并不是这里的人，当年她是被拐卖到这来的。

当年人贩子将她拐到山区要把她卖给一老鳏夫，老头都早已有儿有女，贪心还想要个儿子便买了她。

后来她寻了个机会逃了出来，逃离的过程中她不慎滚下山脉，被进山采药的顾青山的外公救了回来。

那时候她已怀有身孕，但因为这次意外伤了身体，再后来她嫁给外公后多年都未曾有孕。

也就在外婆生病的这一年，他才知道原来他的母亲是被抱养的，原来他跟外婆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也就是在那时外婆将房产迁到了他名下，抚养人代为保管，外婆死后他的抚养权归于他那个便宜爹，所以这些事情他妈并不知道。

外婆弥留之际一直拉着他的手气若游丝地同他说：“要回家…”

但她早已忘记家在哪里了，只记得有海、有渔船，是一个热带地方，从来都不会下雪的地方。

她求他将她火化，带她回家，将她的骨灰撒入大海…

也许那样她就可以找到家了。

后来外婆过世后的那年暑假，顾青山独自一人带着外婆的骨灰前往她嘴里所念叨的家乡。

江一橙听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许久许久，她才柔声同他说：“等我回来，我们一块去海边看看吧。”